第四卷:神藏剑坟
…………
无尽的幽冥之气弥漫,那漆黑的碑柱自黄泉海底伸出,擎立在陵墓后,恍若那无碑的陵墓突然长出一道圣碑。
圣碑高达千仞,抵天砺海,雄伟无比。
白婉儿等人都呆住了,仰望着黄泉海上突然伸起的圣碑,尽皆无言。
黄泉海像是煮沸了一般,冥气浩荡,波涛汹涌,如有万千阴兽一齐从黄泉海底咆哮而出。
此刻,那镇海的陵墓和圣碑也终于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要倾覆。
渊崩海裂圣碑倾,罗浮元气自此泄!
黑暗中,那镇海圣碑上凝现出一圈圈金光灼灼的古字和纹路,交织成无上大道图。黄泉海澎湃汹涌得越厉害,那镇海圣碑上的纹路也越发的神华腾腾,向着虚空四极蔓延出亿万缕金色纹路,如络印在黄泉海上的道迹,几乎要将整片沧茫无际的黄泉海给笼罩住了。
“这……这柱子好像是在镇住这黄泉海!”青儿都已看出来了,惊呼不已。白婉儿和摩铁手自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这道碑柱确是在镇住黄泉海。
神无锋的神魂飘身而起,擎立于黄泉海上,与那镇海圣碑遥遥相对,望着亿万缕蔓延至黄泉海天际的金光纹路,大声道:“你们看,这就是真正的圣纹!”
“一位远古的圣者在这镇海碑上络印下了圣道,也是他所修炼的一种无上秘术,以此镇压住黄泉海,使之不致于倾覆,让无尽的黄泉水和幽冥之气涌向人间。婉儿,你呈现给我看的圣纹,便与这圣碑上的圣纹,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婉儿只能仰头惊望,喟然道:“圣纹上所蕴藏的大道太过深奥,我根本难以测夺,也不知道这碑上的圣纹和秦风体内的圣纹有什么异同。”
“如果我所料未错,他们出自于同一位远古的圣者!”神无锋目光深如渊海。
黄泉海咆哮得更加猛烈,无尽的幽冥之气在海上凝结成千重幻云,或如洪荒异兽,吞天噬地,或如阴兵千列,自海底整兵挥戈直指人间。
圣碑以络印的无上大道,镇住冥海。但这座冥海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无际无涯,圣碑上竟隐隐现了细密的裂纹来,向着冥海四极蔓延的金色大道络纹,也不断地颤抖着。
神无锋像一尊神坻,飘立在那镇海圣碑上。他雪白的长发飞扬,双目神光如矩火,远望冥海极方。十指抡动,不断地掐算着,速度快得异乎寻常。
白婉儿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知神无锋正在施展一种无上的秘术。但那黄泉海咆哮得越发凶猛,冥海倒转,阴波万重,圣碑也摇晃得越加厉害了。
……
秦风枯坐于陵墓上,已过了整整三天。他的神魂被封印在虚空之境中,与那“折翼九天”的千幻剑诀苦苦相持,不能自拔。
“我……我为什么破不了这剑诀!”秦风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虚汗重重。青儿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用袍袖擦去他汗水,小嘴嘟囔着:“真是个白痴,破解不了就投降呗,有什么好想的?”
秦风自然听不到她的嘟囔埋怨声。他的神魂陷入了一种空茫中。
“这上千道剑诀,每一道并不是特别繁复,我都可一一破解。但这千道剑诀齐下,我就是有十双眼睛,恐怕也是看不过来。我根本不足应付如此繁复的计算。”秦风暗道。
他能以一双神异的眼睛洞穿几乎世间一切剑诀的虚妄,并能迅速想到破解之法,其本质就在于那种恐怖的计算能力。无论对方是千剑万剑如暴雨倾盆,或幻结异象,灵兽奔腾,他都可以迅速窥破虚妄,看出破绽,并计算出要破解对方剑诀所用到的一切剑路。
这是一种近乎神的计算能力。
如果说在锁龙渊,面对那石壁上留有的远古圣者的剑诀,他如那望海的旅人,望不穿那剑诀上所蕴藏的无上剑意。那这一次,他是明明能够窥破每一道剑诀,但面对千招齐至,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神魂和身体都在苦受煎熬,他在犹豫要不要放弃。
“如果我现在弃下树枝投降,神无锋主宰着这七星斩梦的虚空之境,自然可以放我离开。老姐苦心孤诣千年,这才攻进剑坟。如果就此离去,她的遗憾何时才能弥补。我给了妹妹承诺,给了老姐承诺,如果我一次都做不到,这还是我自己吗?”
“这老家伙装神弄鬼,必与老姐有斩不断缕不清的渊源。我一定要破解这折翼九天,让他无所遁形。”
他在咬牙坚持着,一遍遍地计算着这千招混而为一的剑诀雨,神魂和身体也逐渐地衰竭下去,可是自己却一无所知!
虚空之境不知光阴之逝,他处在一种近乎迷失域的梦幻中难以自拔。
突然,身体深处传来一种令人心颤的悸动,仿佛是苏醒了一头猛兽般,在体内咆哮一声,如有万道圣光在喑喑流转,将眼前这银白的虚空之境照得有如圣境般晶莹!
连天空中的七颗剑星也都黯然无光。
“这……这是什么?”秦风能够强烈感受到传自体内的悸动。他仍未睁开眼睛,但身体外,那四道脉轮仿佛受到激励般浮空而起,漆黑如大岳,碾破虚空。
青儿在他身边惊道:“姐姐,快来看大白痴,他……他怎么了!”
白婉儿和摩铁手也都望过来,只见秦风身体外那四道黑色大轮齐现,雄壮无比,如镇海神器,让虚空颤抖。他胸口更是如煮海焚天,有无尽的七彩神华冲射而出,像是三千大道烙印成一条大道之河,越过黄泉海上空,直抵那镇海圣碑!
众人都惊呆了,连圣碑上的神无锋也停止了抡指计算,望着眼前的奇景,惊诧无比。
秦风胸口飞出一条大道之河,万千的彩色神光络印成道纹,仿佛三千条大龙在大道之河中游动,咆哮。大道之河与镇海圣碑遥遥而立,形成两道垂天接海的圣图,在各自衍化两个世界。
“大白痴体内真的有圣纹!”青儿惊呼,“想不到他深藏不露,胸口还端着一座大宝山啊。”
相较于镇海圣碑上的圣纹,秦风胸口飞出的大道之河似乎更为繁复,堪比星辰海,纵横络印。两者的气韵相似,无上大道造化穹海,但秦风的大道之河更像是勘破宇宙洪荒的道源,可衍化世间一切的真理和力量。而那镇海圣碑上烙印的圣纹,更像是圣者留下的大道圣法,由道源衍化而来的秘术。
一种为源,一种为法;一种为体,一种为用。
……
秦风的神魂从那种无尽的焦虑和迷茫中惊醒过来。他以灵觉窥视身体内的真气流转,四条脉中真气流动不息,脉轮更是旋转如飞。
胸口像是潜卧着一座沧海,一片苍穹。有无尽的神光圣火在熊熊燃烧,煮沸了沧海,焚化了苍穹。
“老姐曾经提及,跨越了轮脉秘境就可以跨入魂藏秘境。我只转动了四道天谴之轮,自然无缘知悉魂藏秘境。这胸口到底有什么?难道真的与下一道大秘境有关?今日我被封印在这折翼九天的千道剑诀下,无法得脱,倒是一个机缘!”
秦风当下凝聚疲惫的灵觉,沿溯着第一太阳脉,乘着灵舟,顺着真气之河向身体深处进发,如巡游四方的神坻。
第一太阳脉极其绵长,真气浩荡如河,历经九处秘.穴。每一处秘.穴都极其神秘黝暗,或如黑暗中的神宫,废弃已久,或如万古前的暗洞,蒙尘不用。
无数次,秦风都曾试图驱动灵觉,乘真气抵达第一太阳脉的末端。但他只能看到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坚硬如铁,不可触摸。但这一次,他借着这神奇的楔机,终于抵达了这片从未抵达过的神秘之域。
他看到了光明,七彩浩荡,绵延无尽,像是宇宙诞生的第一缕圣光。
“这是哪儿?这就是我胸腔中,那心脏深处才能看到的秘境吗?”秦风惊叹。
溯沿着这七彩神光,秦风的灵觉像是叩拜神灵的信仰者,终于找到了信仰的源地。
他看到那那无尽的光明中,一座巍巍神山耸立。神山万仞,灵木参天,峻伟异常。有七彩神光从那神山深处喷涌而出,汇聚成一条彩色的圣河。河中烙印着七彩圣纹,铺就大道,涌出身体之外。
当秦风望着那大道之河中烙印的圣纹时,他呆住了。这些圣纹竟是如此熟稔!
秦风一眼就看出,这些圣纹竟是自己在火星陵墓中,所看到的三枚圣果上的纹路!
当时,他孤身一人呆在火星陵墓中,俯身拾起那三枚圣果,便看到了这些深蕴大道的纹路。大道圣纹铭印在他眼中,进入神魂深处。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迈向天碑,以指血写就:天不降神武,万古如长夜!
“原来,这些圣纹就在我体内!”秦风望着这些大道圣纹,百感交集。七彩圣光氤氲,织就一条大道圣河,既感熟悉,又有一些陌生。是他将这些圣纹铭印在神魂深处,可是他却无知无觉,拥有一座让世人垂涎的宝山而不自知。
他的灵觉在脉中潜行,本像一尊神坻游历身体各处。但在这片光明中,他却只能像一个匍匐爬行的婴孩,沿溯着七彩圣光铸成的大道圣河,叩拜着喷涌圣光的神山。
“这些圣纹是我身体里的神山中喷涌而出。神山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为何能将这些圣纹,铭印在神山里面?”秦风充满了疑惑。
他鼓荡起真气,想要叩击着这座神山,只闻得有空荡而沉雄的声音响彻这片光明世界。神山巍巍,万古寂然,不可撼动!
终于,他的灵觉离开神山,顺着大道圣河离体而出,跨越了黄泉海,直抵镇海圣碑。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神魂离体的奇妙感,飘然轻虚,极不踏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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