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小点的五百,中等的一千五,大的卖三千,那几个上了漆的卖五千。”
中年人说话有些生硬,甚至是有些结结巴巴的不自然,不过在梁月看来这人应该不至于连个话都说不利索,而对方现在之所以这般表现,也不过是出于紧张罢了。
紧张?
“你这摊位没摆多长时间吧,木雕虽然贵了点,但确实物有所值。”梁月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道。
这中年人面对梁月的问题,也是给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道:“确实是今天第一次出来摆摊做生意,之前帮我代卖的那个朋友住院了,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呵呵,第一次吗,难免都会紧张,这几个应该不是你雕的吧?看着雕工好像更有意思一些,不过干嘛图上一层漆呢?”
梁月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几个刻画简单却又不平凡的木雕拿到了自己身边,先占下了再说,省的待会儿有人过来抢了去,虽然着来往的行人游客,在听了摊主刚刚报出的价格之后,纷纷摇头后退,显然是觉得太贵,就没了来买的兴趣,但保不齐就有识货的呢?
这些上了漆的木雕并不多,一共才五个,石上顽猴,弥勒佛座件,竹间怪石,福禄寿三星和一座在江上撑船的老人,都不大,属于比摊位上摊主所说的小号卖五百的木雕还要小一点的尺寸,比梁月的大巴掌都要小上一些,不过那位动手的师傅,光凭着人家手上的功力也确实值这个价,不仅造型上精致到惟妙惟肖,连神韵上也是相得益彰。
“这五个你都要买吗?呵呵。这些都是家里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随手之作,不过十几年的样子,那漆也是我父亲当时一点一点上的,卖五千块是不是贵了点,不然我给你便宜点吧?”这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也不愧是第一次出来摆摊自的。全然没有一点小商小贩的市井之气。
“不用,你家老爷子的手艺确实值这个价,想来老人家生前定然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当得起一声大师的称呼,这么看来,还是我得了便宜呢。”
梁月也可以看得出来,对方说这话的时候是出自真心的,于是他也没有多在乎这百十块,千把块的便宜。又从这小摊上选了三个雕琢挺有意思,细致入微的中号摆件之后,便翻手从兜里划卡结账了,幸亏这摊主出摊没忘了带划卡器,不然可就热闹了,梁月还得先跑到银行去提前去。
不过总的来说,这次确实是他赚了,而且赚的还不少。那五个上了漆的摆件不仅在雕工上技艺不凡,称得上是出自一代名家之手。同时在用料上更是出手不凡,除开三个是小叶紫檀的之外,那个福禄寿三星以及弥勒佛摆件竟然都是黄花梨的,有这两种有价无市的料子在,再加上那份悉心雕琢的手艺。
往多了不敢说,毕竟某人也不是这个行当的人。不了解行情,但起码一个小摆件十几万是绝对卖的出来的,可以说梁月这次是赶巧了,巧在对方摊主第一次做生意,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一般游客。没有什么识货之人。
再加上这几个摆件表面有一层薄薄的木漆覆盖在外,很大程度上掩盖了这摆件本身的材质,光是凭这摊主本身也是木雕手艺人,却也没有发觉他家老爷子的“随手之作”,竟然是用了这么的料子,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梁月这个漏,捡的还是有几分技术含量的~
不过这厮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并没又因为捡了漏就沾沾自喜,表面镇定内心澎湃什么的,他现在是从表面到内心都镇定,内心里的喜意也是对该物件本身的喜爱之情,并没有那种得了便宜偷到腥的赶脚。
就这样,梁月算是捡到了他平生,恩,是两生以来的第一次漏,更是淡定且从容的接受了人家摊主递过来的一个,一看就很结实很难用的竹编箱子,用来装木雕用的。
心满意足之下,梁月起身跟人家微笑着道了声谢,转过头一看,面上的微笑却是立马就僵住了。
“小妙晗呢!刚刚不是把他放下在身边了吗?难道是顽皮,跑到旁边看什么新鲜玩意儿去了?不对!她很乖的,这时候不会乱跑!”
梁月此刻眉头紧蹙的想着,念及于此,立刻转过身去,眉目微眯,举目四望,入眼的依旧是一片人海茫茫,摩肩擦踵的景象,各式行人川流不休,但小妙晗却是实实在在的淹没在了这成片的人群之中。
而想在这样的人群中,找一个身高才刚刚触及人腰的小女孩,显然是十分困难的,这样密集的人流,找一个小孩?换做是一般人来肯定早就已经开始哭爹喊娘了吧,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恐怕此时也都是已经慌了手脚了。
但是这里边绝对不包括梁月!
一口白牙上下一碰,双唇一抿,梁月立刻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此刻的他仿佛一人独自面对着潺潺流水,面前水流湍急,潮声涌动,嘈杂如万千水滴砸落磐石。
然而这一切在梁月耳中却仿佛是不存在一般,意念中,他好似化身为了一缕清风,缓缓盘旋上升,高高在上,如同风之主宰。
周遭的所有可以流动的气流都是他的眼睛,为他展示出了一副不一样的天地,一幕幕画面开始在梁月脑中流转,几乎是在刹那间,这些画面便自古构成了一方全息视角的天地,这是梁月独享的一方神通,感触之风。
但凡神通应用范围之内,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哪怕你是躲在屋子里都无所遁形,每一丝神态和动作都不能逃出他的视野,因为风是无所不在的。
“方圆二十米,没有,那现在已经基本排除了是小妙晗主动离开的可能,这丫头不会离我这么远。”
“五十米,还是没有。”
“一百米!”
“一百五十米,有了!”
当梁月将神通展开至一百五十米的范围之后,他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巧的可爱身影,只不过如今这丫头那张小脸上却已经不是原先那般笑颜如花了,整颗小脑袋都已经歪倒在了一个陌生中年女子的怀里,面上带着几分苍白之色,而这女子衣着稍显简陋,身材有些发胖,面上五官明明是一副天生就凶巴巴的悍相,此刻却偏要装出慈爱神色来,面色僵硬,眼神游移。
“人贩子!?”
见到这个女人之后,梁月在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三个字,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意开始在胸中酝酿,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梁月有所动作,那个女子便已经走到了古董街的尽头,人流稍缓,其面前一辆七成新的面包车正停在那里,周围则有几个还算高大的身影隐隐围在那边,把风放哨之余,也是负责将四处之人的视线挡在外面。
等那女子走近,车前座一个正在抽烟的光头男子对后边示意了一下,车门立刻从里边被拉开,露出了两个有些消瘦的身影,眼神不住的向前方警惕的打量着,而其身后的车座位上,也已经叠放了三个昏迷不醒的小孩,显然是不止做了小妙晗这一桩案子。
这一切都似乎发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周围人潮涌动,川流不息,在这堂堂的天朝古都之地,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发生了这么丑陋的一幕,而更加讽刺的是,就在这辆面包车的对面,一座貌似威严的建筑正坐落在那里。
一群被称作警察的人正在里边忙碌的办公,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但却好似已经忙碌到了一个份上,以至于这建筑的门口都没有半个站岗的人在那里。
可以想见的是,如果梁月此时不在这里,那接下来等待着这面包车内,几个才刚刚懂事知事的孩子的,将会是一场悲惨的命运,被拐卖进了偏远地区做养子养女的,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而那些卖不掉的则更有可能会成为前世那些传说中的“小丐帮”成员,最惨的则是那些被人为致残的孩子,最后只能充当为某些人的赚钱工具,整日风吹雨淋的或躺或跪在大街上,乞求旁人的施舍。
“大兄弟,怎么了?”身后的摊主见梁月好似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吧,待会儿我回来拿。”说完,梁月将手中装满了木雕的竹箱递给了那个中年摊主。
而这摊主也实在,顺手就接了过去,回头往身后一放,同时嘴里也是十分恳切的道:“放心吧,大兄弟,东西放在这里没不了,我这摊子打算摆到天黑才收工呢,你忙完了可别忘了回来拿呀,哎~~~人呢?”
中年摊主只觉背后一阵清风吹过,放好了竹箱之后,翻过头来一看,梁月此人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