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春这会儿正和几个镇上的领导开会呢,见杨洪咋咋呼呼地闯进办公室,脸不由得猛地一沉,然后质问杨洪,说:“怎么回事?”
“万……万局……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见万年春怒视自己,杨洪不禁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说话也不利索了,顿了顿,他才缓过劲来,然后用近乎惊叫的语气说:“万局,大事不好了,桂花村的养鸡场染了禽流感!”
“什……什么……”
听了杨洪这话,原本铁青着脸坐在办公椅上的万年春只感觉一阵眼花,下一秒,他腾一下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然后惊骇地看向杨洪,惊呼道:“到底怎么回事?”
见自己吊起了万年春的胃口,杨洪心中得意,忙胡编乱造,说:“万局,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才听桂花村的几个朋友说桂花村胡宝虎家的养鸡场染了禽流感,不过具体是真的假的我也不清楚,我寻思着禽流感病毒可是让人类恐慌的传染病,所以就急忙先向您汇报了……”
听了杨洪这话,万年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缓了下来,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问杨洪,说:“你是听村民说的?”
“是啊!”
杨洪善于察言观色,注意到万年春的神色稍稍缓和,他忙又说:“不过我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要不然村民也不能偷偷告诉我啊!”
万年春从政多年,杨洪的话让他很轻易就抓住了破绽,于是,他冷笑着反问了一句:“既然村里感染了禽流感,为什么村民是偷偷告诉你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告诉你?”
“这个……”
听到万年春这么反问自己,一时之间,杨洪有些语塞了,他因为害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表哥杨明给说出来,所以他不禁憋出了一身的冷汗,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呢,突然,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说话了。
“小杨,你真听桂花村的村民们说胡宝虎的养鸡场染了禽流感?”
说话的人约莫四十五岁上下,一个看起来非常正义的中年男人,这人正是百花镇警察局的局长。
“是……是啊……”
杨洪也知道中年男人是镇上警察局的局长,所以说话更加小心,毕竟是进过局子的人,他实在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再次蹲进去,他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我在桂花村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告诉我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呢!”
听了杨洪的话,中年男人不禁微微皱眉,然后用极其不确定的眼神看向万年春。
万年春和中年男人交好,只一眼就从中年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于是,他便先让杨洪出去,顿了顿,他将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问中年男人,说:“怎么回事?”
一脸正义的中年男人微微皱着眉,想了想,他说:“万局,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们警察局接到报警电话,也是桂花村的村民,对方也说桂花村染了禽流感!不过后来我们正准备派人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又打电话过来说他是恶作剧,当时负责接电话的同志气不过,批评了他几句……”
“嗯?”
听了中年男人的话,万年春那颗悬着的心一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顿了顿,他用近乎颤抖的语气说:“也就是说,桂花村真有可能染了禽流感?”
“嗯!”中年男人微微点头,眉宇间尽是忧虑。
见中年男人点头,万年春赶紧将反锁的办公室门打开,然后冲着门外的办公大厅吼了一嗓子:“杨洪,你给我进来!”
“啊?”
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偷偷玩游戏的杨洪冷不防听到万年春叫自己,吓了一跳,鼠标都差点摔地上去。
“万局该不会是发现我骗他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杨洪只感觉自己吓得魂飞魄散,一直在办公椅上呆呆地坐了好半天他才如行尸走肉一般垂着头走进万年春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万年春铁青着脸问杨洪:“杨洪,你说说看,你是听谁说桂花村染了禽流感的!”
因为心虚,杨洪始终垂着头,丝毫不敢一眼万年春,迟疑了一会,他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对万年春说:“就……就我在……在桂花村的一个朋友……他也不确定桂花村是不是真染了禽流感……只是……只是怀疑而已……他不敢直接找万局……于是……于是就偷偷告诉我……还……还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嗯?”
听了杨洪这话,万年春和中年男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骇,此刻,他们俩的脑子里都有一个念头,或许告诉杨洪的人就是之前打电话报警的人。
想到这种可能,万年春再不迟疑,当即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然后对杨洪说:“赶紧去安排车辆,我立刻就去桂花村!”
“是!”
杨洪赶紧出去忙活。
和中年男人又说了几句后,万年春匆匆走出了办公室,在他的带领下,卫生局十多个人,三辆轿车,浩浩荡荡地开向桂花村。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作为村小学的老师,董蔷薇的教学任务并不繁重,她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已经放学,然后便到村口的菜园子做饭给地里的工人、以及在工地上盖房子的李二狗等人吃。
照例,董蔷薇还是为寒心开了小灶,李二狗等众人开始吃饭后,她就将自己特意给寒心做的饭菜送往寒心家。
寒心住的村卫生室与村头的菜园子相距不过二三十步,很快的,董蔷薇就到了寒心家门口。
“咦?”
远远看到寒心家的正大门是紧闭着的,董蔷薇心中狐疑,暗道:“他又不声不响出门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董蔷薇只感觉自己的心里酸酸的,待得走近后她才惊喜地发现,寒心家的正大门虽然紧闭着,但却不是从外面锁的,而是从里面反锁,也就是说,寒心在家!
“寒心,你在家吗?”
当即,董蔷薇心中的失落便被欢喜所取代,她赶紧抬手敲门,一边敲门一边说:“快开门哟,我给你送晚饭来了啦!”
若是平时,如果寒心在后院里,即便大门是反锁的也能听到敲门声,但今天不一样,她这会儿正在后院里钻心炼制“清心润肺散”呢,所以他并没有听到董蔷薇的敲门声。
一连敲了好几下门,屋里依然没有动静,董蔷薇不禁有些失落,心说:“他是在故意躲我还是在睡觉?”
想到这种可能,董蔷薇只得颓然地拧着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饭盒离开。
路上,董蔷薇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一口气咳了好半天,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董蔷薇这才缓过劲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村里好多人都感冒了,难道我也感冒了?”
不仅董蔷薇感冒了,村里绝大多数的人也都感冒了,林温柔这会儿正在屋里喝着板蓝根呢,刚泡过热水澡的她穿一袭白色的丝质浴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白色的头巾包裹着,客厅里到处弥漫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杨秋、李二狗等正在菜园子里忙活的人也都感冒了。
大家伙全都以为是昨晚那一场暴雨惹的祸。
至于胡宝虎一家以及那四个工人,这会儿正忙着在养鸡场打扫卫生、用各种消毒液给养鸡场全面杀毒,所以也没有时间给村民们解释。
……
百花镇距离桂花村并不远,但因为山路崎岖,而且天也渐渐黑了,所以,万年春等人到桂花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村里道路狭窄,并不通车,于是众人就将车停在菜园子的边上,然后徒步进村。
天已经擦黑了,站在村头遥望花果山,灰蒙蒙的一片,有各种飞鸟在山林上空盘旋,牛羊归圈,鸡鸭归巢,整个桂花村似乎都被咳嗽声弥漫了。
不时会有村民从寒心住的村卫生室离开,他们都是来找寒心抓感冒药的,但可惜寒心家的大门始终紧闭着,就仿佛屋里没有人一般。
见又有一个村民敲寒心家的门不果而一边叹着气一边咳嗽着离开,万年春急忙迎上去,然后问那个村民,说:“老乡,你感冒了吧?这是去找寒心抓药的?”
见万年春等众人全都西装革履,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没见过多少市面的村民多少有些害怕,他畏畏缩缩地回答:“是啊,我感冒了,本来是打算找寒神医抓一点感冒药吃的,但可惜他不在,唉!”
“不在?”这会儿万年春就站在寒心家大门口,见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他不由得微微皱眉。
那个村民又说:“是他,寒神医应该不在家,今天我们村好多人都来找他抓药,但他的门始终是反锁的,怎么叫也没人应!”
说完这话,村民便离开了,一边咳嗽一边往村子的深处走去。
“老乡,等一下!”见村民咳嗽得实在是厉害,万年春心中狐疑,赶紧追了上去。
见万年春直接拦住自己的去路,村民不乐意了,于是就横眉问了一句:“干啥?我还得回家吃饭呢!”
注意到村民并不怎么待见自己,万年春赶紧解释,说:“老乡,您别误会,我也是医生,我可以给你看病的!”
“你是医生?”
听了万年春的话,村民不由得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万年春,然后又看了看跟在万年春身后的杨洪等十多个卫生局的人,顿了顿,他用颇为不信任的神色摇了摇头,然后说:“你是医生我也不能让你看病!如果你讹诈我怎么办?如果你是庸医怎么办?我们桂花村只相信寒神医!”
“你……”
听了村民这话,万年春气得脸都绿了,怎么说他也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要不也不能坐上青城市卫生局局长之位不是?
如今一个农村人竟然自己是庸医,万年春如何不气?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乡下人,你怎么说话的?”
杨洪抓住表现的机会,当即越众而出,他站在万年春的身旁,然后恶狠狠地瞪视村民,说:“你眼瞎了吗?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镇卫生局的局长,他能给你看病那是你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