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胡宝虎长得五大三粗、相貌凶悍,但是,事实上,胡宝虎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平日里的他总是满脸挂着近乎憨傻的笑,看起来非常容易亲近,也因此,桂花村乃至整个百花镇的人,但凡是认识他的,全都与他交好,甚至就连村里那些熊孩子都敢开他的玩笑。
似今天这般直接动刀子,胡宝虎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也因此,林温柔才会惊得目瞪口呆。
顿了顿,心中慌乱的林温柔赶紧冲着胡宝虎怒吼道:“胡宝虎,你他丫这是要干嘛呢?难道你想坐牢吗?赶紧的,把柴刀放下!”
不仅林温柔吓坏了,在场众人也全都吓坏了,毕竟胡宝虎拿刀子抵在蔡学文脖子上的举动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任何一个懂点法律的人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只怕胡宝虎就真的要蹲局子了。
当然,这其中要数蔡学文这个当事人被吓得最厉害!
蔡学文这一生都在宦海中沉浮,所经历的潮起潮落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但是,说到底,蔡学文所经历的全都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他这辈子从没有见过打打杀杀、刀光剑影。
此刻,蔡学文的脖子被胡宝虎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抵住,蔡学文只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吓飞了,豆大的冷汗自他的额头处不停冒出,淋漓的汗水顺着蔡学文那满是坑坑洼洼的脸颊滑落。
第一次被人拿刀子架在脖子上,蔡学文显然是没有经验,所以,此刻的他除了流冷汗之外就只剩下如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了。
在听到了林温柔对胡宝虎的喝叱之后,被吓傻了的蔡学文终于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赶紧用带着浓浓的颤音的语气对胡宝虎说:“兄……兄弟……胖……胖哥……刀剑无眼……小……小心闹出人……人命……”
“麻痹的,你闭嘴!”
不等如结巴一般的蔡学文把肚子里的话说完,胡宝虎突然瞪圆了双目怒吼了一句。
此刻的胡宝虎再没有了昔日里的眉开眼笑,双目瞪圆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凶悍,牛眼通红,拿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很显然,他也很害怕。
但是,不管再怎么害怕,胡宝虎也没有退缩的打算,他冲着蔡学文怒吼了一句的同时,又对林温柔说:“林村长,我不傻,当然不愿意坐牢,但是,都是这个姓蔡的老王八逼着我这么干的!你放心好了,这件事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绝对不会牵连到你、心哥以及咱们桂花村!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原本语气非常坚定的胡宝虎突然就有些语塞了,“只是”了好半天也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见胡宝虎满脸的痛苦和不舍,林温柔心中一热,忍不住柔声追问了一句:“只是什么?”
“唉,也没啥!”
听了林温柔的问话,胡宝虎脸上的痛苦和不舍之色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那纯朴到近乎憨傻的笑容,顿了顿,胡宝虎刻意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林村长,我这次要是真蹲了局子,我想拜托你和心哥能够多多照顾我爸和我表妹索方蜜!至于养鸡场里的鸡,饿死就饿死吧……”
胡宝虎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都刻意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就仿佛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似的,但是,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夹杂在说话声里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让人听了没来由的心情沉重。
林温柔不是傻子,她当然听得出来胡宝虎顾忌的是什么。
也难怪,对胡宝虎这个桂花村里土生土长的农民而言,除了尽孝之外,养鸡场就是他的一切,是他的命,他当然舍不得真的让养鸡场走向毁灭。
只是,为了能够给寒心争取足够的时间,这个初中都没读完的农民却选择了舍弃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死你妹啊!”
听了胡宝虎的话,再设身处地地想了又想胡宝虎此刻的心情,林温柔突然忍不住学着寒心的口吻骂了一句,紧接着,林温柔继续用平日里寒心惯用的、吊儿郎当的语气对胡宝虎说:“小虎,老子可告诉你,这生活精彩得很,日子也滋润得很,老子没活够,你他妈也别说这些丧气话!”
说完这话的时候,林温柔的神色突然一冷,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此刻分明闪烁着冷厉的寒芒,她死死地盯着蔡学文,一字一顿地说:“蔡叔叔,今日的事恐怕是无法善了的了,不过我不在乎结果,仁圣堂到底要不要关门歇业无所谓!我只求你能给寒心一点时间,让他把他作为医生应该履行的职责给履行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温柔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朝着收银台的方向飞奔而去,顷刻之间,她将那把早就藏在收银台的、用来防身的匕首给拔了出来,学着胡宝虎的样子,林温柔来到蔡学文的面前,抬手就将森寒的刀锋抵在了蔡学文的脖子上:“蔡叔叔,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请求,我立刻就把你杀了!”
“妈呀……”
听了林温柔这话,再低眉扫一眼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蔡学文吓得直接就叫了一声娘。
想是怒极,蔡学文在经历了几秒钟的慌乱后突然神色一冷,随即恶狠狠地怒视着林温柔,然后用暴跳如雷的语气嘶声吼道:“林温柔,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
“对!我就是在犯罪!”
不等蔡学文把话说完,林温柔抵在蔡学文脖子处的匕首突然向前压了一些,森寒的刀锋直抵蔡学文的脖子,轻易将蔡学文的脖子处抹开一道细细的口子。
“蔡局……”
杨明等众人见状,全都吓得腿软,纷纷惊呼。
“啊……”
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处阵阵冰寒彻骨,蔡学文吓得直接叫出声来,下一秒,他赶紧连珠炮一般说:“好!我答应你们!我可以给寒心足够的时间……”
“嘻嘻!”
听了蔡学文这话,原本冷若冰霜的林温柔突然俏皮一笑,眉飞色舞,顾盼生辉,不仅如此,她甚至还用无比撒娇的语气对蔡学文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就知道蔡叔叔对温柔最好了啦!”
“呃……”
听了林温柔这句晚辈对长辈才会用的颇为撒娇的话,蔡学文恨不得一头撞死,他哪里对林温柔好了?要不是林温柔拿刀抵着他的脖子他能答应林温柔的请求?
顿了顿,满头大汗、脸色铁青的蔡学文忍不住沉声说了一句:“林温柔,你和你的同伴现在是不是可以把刀拿开了……”
“不可以!”
不等蔡学文把话说完,林温柔便斩钉截铁地拒绝,顿了顿,她用眉飞色舞、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蔡叔叔,别怪当侄女的小心眼,毕竟我很害怕你会出尔反尔!所以,咱们就这么耗着吧,只要寒心从员工休息室里走出来,我保证一定把刀扔掉!到时候蔡叔叔想怎么处理仁圣堂都行!”
说话的同时,林温柔和胡宝虎将蔡学文的手反扣起来,然后拉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哼!”
在被林温柔和胡宝虎夹着坐到沙发上的时候,蔡学文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时候,在蔡学文的额头上、脸上已经没有了汗水的痕迹,有的只是怨恨、歹毒、暴戾。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待会脱险之后,他就会立刻将寒心、林温柔、胡宝虎一干人等全都拿下,然后扭送到局子里。
因为蔡学文被挟持,早已经临时驱赶顾客、关门的仁圣堂显得是那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盯着那间房门紧闭的员工休息室的乳白色木门。
“妈的,到底是谁?竟然将朱雀青这样的奇毒用在老人家的身上,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此刻,静悄悄的员工休息室里,寒心正在抢救昏迷不醒的老人家。
仁圣堂的员工休息室布置得非常简约,白色的墙面,淡黄色的地板,房间里摆放了两张能够伸缩的沙发、一张能够折叠的钢丝床。
昏迷不醒的老人家此刻就躺在钢丝床上,而寒心则是面色凝重地蹲在床边。
在寒心将昏迷不醒的老人家送入员工休息室之前,老人家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丝的血色,看起来就如同死人一般。
不仅如此,因为高烧不退,老人家的身体非常滚烫,就仿佛是在热水中煮过一般。
寒心将老人家抱到休息室里抢救的过程中,已经用北斗七星针暂时将老人家的高烧降了下来,可饶是如此,老人家的病情依然没有一丝丝的好转。
寒心心中狐疑,于是就再次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老人家的身体,最终,寒心得出结论,这个老人家竟然是中了当初林温柔的外公铁无情所中的奇毒“朱雀青”!
在寒心的印象里,“朱雀青”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中毒者往往毫无防备就中毒了。更为神奇的是,在服用了朱雀青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中毒者的身上会渐渐出现一种若有若无的异香,人体的免疫力和体力都会迅速老化、衰竭,最后死亡。
中朱雀青之毒而死的死者,死状非常难看,从表面上看,死者的皮肤会呈暗青色,如果解剖尸体的话,会发现死者的内脏已经完全坏死、腐烂、恶臭难闻。
寒心之前因为没有防备到老人家中了朱雀青之毒,所以,他之前用北斗七星针为老人家退烧的过程中不小心用真气催化了朱雀青之毒的疯狂繁衍,所以,此刻的老人家,脸色以及身上的肌肤都已经由白转绿,最后变成了阴沟里的苔藓一般的青绿色。
阵阵异香自老人家的身上散发出来,明明很幽香,但是寒心却感觉到阵阵作呕,因为他很清楚,这种异香是朱雀青之毒腐烂老人家的五脏六腑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的。
“虽然我的血能够化解朱雀青之毒,但是老人家中毒太深,只怕我的血根本就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