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也几乎快要发疯,他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囚室里难闻的腥臭味,加上无时无刻都不曾停歇的胡言乱语和嚎啕大哭之声。一些人由于伤重和疾病就那么死在了囚室之中,但是尸体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处理。尸体慢慢变黑发臭,同时也混杂着血腥味和粪便味。
这里,仿佛地狱。
“杀!”一道冲天般的喊杀声在响彻落阴平原的每一处角落。
落阴平原此刻杀气漫天,天上的乌云仿佛都被这些杀气冲散了一些。这一刻,天空上没有那怕一直鸟儿经过,它们都很要默契的避开了这里。而莫雨风今后的性格和态度,在这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和天都帝国交战的帝国名为血日帝国,双方开战已经数年之久,一直僵持在了双方的边界处,双方各有胜败,却一直没有什么寸进。
据说这场战争是因为血日帝国看上了名都帝国离边界不远的一处矿山,打算动用武力战取地盘。而名都帝国虽然知道血日帝国十分善战,却也并没有选择割让。于是双方的战争愈演愈烈,最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争夺的便不再是一个地盘那么简单。
“这就是战场吗,这股气势。”
莫雨风感受着那冲天般的气势。在他正前方是血日帝国的军队,放眼望去无边无际。无论是左,还是右,全部都被身披重甲的士兵所占据。单是一道喊杀声,就已经让自己身边的一些人坐倒在地。这就是正规军和他们这些敢死者的区别。
因为正规军每天都会进行严格的训练,他们的规定只有一条,那就是服从。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敌。
而敢死队的任务除了杀敌还有一个,便是送死。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抵不过那么多正规军的冲击。天都帝国很大,单单是参与这场战争的士兵,就不下数十万,而敢死队却仅有区区几千人。但是敢死者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和填补,所以这个送死部队一直存在着。
在敢死队中活下来的人不能说没有,但这数年来似乎并没有任何人能在敢死队中坚持超过一个月,因为他们遭受的不只是**上的摧残,还有精神上的。
“敢死队,冲。”一道命令声从后方响起,犹如阎罗王来自地狱的宣判。
敢死队后面的士兵手持武器,犹如看待死人一般的逼迫着敢死者的前进。而敢死队也叫赶死队,就是被人赶着走的人。
莫雨风随波逐流的缓缓前行着,他左右一看,似乎所有人都并不想冲在最前面,前进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此时后方已经响起了疯狂的嚎叫之声,显然是一些不愿前进之人被后面的士兵杀死所发出的。
听到了那些嚎叫声,敢死者们犹如发了狂一般的向前方狂奔而去,而他们多数都手持破旧的武器,莫雨风也同样如此,他选的是一把不知道有多少豁口的铁刀。
“这种感觉。”莫雨风看着前方同样向他们这边冲来的军队,一股冲天杀气弥漫四周,让他浑身泛冷。
血日帝国同样有着敢死队的存在,同样也是他们的先头部队。
数十万人脚踏大地的声音犹如上天的怒吼,落阴平原似乎在颤动,这里的大地并不是那么平滑,一些以往的尸体虽然已经被拖走掩埋,但是残留下来的血腥之气却久久不能散去。
双方的敢死队遭遇了。莫雨风双手持刀,刘海随风飘起,露出了他那双精亮的双眼。脑海中出现了各种初级攻击武技,然后一一施展而出,并配合着精神力所带来的感知,穿梭进了敌群之中。
他虽然并没有穿什么重甲,但是那部在名都学院藏书阁三层偶的的练体功法大日剑体,也已经随着他踏入玄真境初期而显露出来。
大日剑体,运转真力加持自身,按照特定的运转路线使得真力穿梭在肌肉骨骼以及经脉之间。以前由于实力关系并没有体现出这大日剑体的作用,而现在在这战场上却派上了用场。
莫雨风的真力修为已经步入了玄真境初期,虽然军队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修炼者,但是多数士兵周身也都散发着淡淡的真力波动,显然他们并不是那种毫无真力修为的普通人。
迎面而来一道身穿轻甲之人,那人也是对方的敢死者,他好像看到了莫雨风的身材有些矮小,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成人和少年之分。
那人手持重剑,双手握着重剑迅速举过头顶,然后狠狠的对着莫雨风迎面劈来。
感受着那股劲风和杀意,莫雨风一时有些慌乱,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是那么的近,以前在山林中被野兽追赶时所产生的感觉也没有现在的强烈。
莫雨风运转真力双手紧握铁刀,然后架于身前,挡住了来人的攻击。那人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身材那么弱小的少年居然会使出这般力气,要知道,他刚才奋力的一击,就算是平常成年人也没办法接的那么简单,而莫雨风却似乎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
他并不知道那是莫雨风运转真力和大日剑体的缘故,若是换做以往,这一剑怕是早已把他劈倒在地。
莫雨风抽出横架在身前的铁刀,向那人身上砍去。那人还来不及收剑,对于莫雨风的迅速攻击一时间已经没有抵挡之物,唯一能抵挡的只是自己的**。
当莫雨风的铁刀和那人的身体将要触碰之时,他犹豫了。
“平时爱惜生灵的我现在真的要伤害他吗。如果我这一刀下去这个人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里,我要这么做吗?”
莫雨风双眼有些飘忽不定,种种想法充斥脑海,他不知道这一刀该不该砍下去,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打破了他的犹豫。
那个人没想到莫雨风会忽然停手,但是在这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战场上容不得他多想,那人双手紧握重剑,对着莫雨风拦腰就是一剑。
莫雨风回过神来,看着那马上就要击中自己的重剑,迅速抽回双手,又一次架在了身前,但那巨剑却也已经到了。
“噗!”
莫雨风被批的向左横移动数步,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一道声音在莫雨风心中响起。“我的犹豫,换来了他的伤害,他是敌人,我不杀他他便会杀我,就算他不杀我后面的人也会杀我,我只不过是想活命而已。”
莫雨风不再犹豫,双手持刀狠狠的砍向了那人的脖颈,紧接着一股热流溅了莫雨风一脸,那是敌人的鲜血。
此刻他明白,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杀死眼前的敌人。既然不能后退,那就唯有向前。
落日斩,碎石腿,猛虎击,一些简单但在这里却颇为实用的武技被莫雨风施展的眼花缭乱,莫雨风砍杀了那人之后便不再有丝毫犹豫。只见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冲入敌阵,而后方天都帝国的正规军也和对面遭遇了。
一时间杀戮漫天。
锵!
那把满是凹痕的铁刀忽然掉落在地。此时的莫雨风无论是真力或是体力,都已经经过了极大的消耗,双手发麻,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刀。全凭一股执拗和毅力才能让自己依然站着,因为他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会被乱军踩死。
“我就要倒下了吗?父亲,母亲。”
虽然凭借着那股执拗使得他暂时没有倒下,但是体力严重透支并且伤痕累累的身体却容不得他那么做。
莫雨风的视线有些模糊,此时的他浑身被鲜血浸透,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一股粘稠之感布满全身。而一些鲜血,随着莫雨风的身体流入了那枚挂在他脖颈的项链之中,项链上有一枚血红的月牙形挂坠,随着莫雨风鲜血的浸入而悄然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原本应该倒下的莫雨风却并没有倒下,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进入身体并爬满全身。他似乎又有了些力量。
莫雨风来不及深想,因为迎面而来的正规军不给他深想的时间。
杀戮继续。
莫雨风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就算他有过人的感知,也不可能完全避开那些来自千军万马的攻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要害,并斩杀那些向自己冲过来的敌人。唯一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由于失血过多而感觉到特别不适,虽然有些虚弱,但那些伤口似乎很快便能止血,虽然没有愈合,但那种诡异的现象却真实存在着。
对此他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弄个究竟。
落阴平原的大地再一次被鲜血染红,甚至已经有些泥泞。莫雨风踏着有些泥泞的土地机械般的在战场上穿梭着,杀戮着。
时间随着喊杀声的渐渐微弱而流逝着。
双方在各自付出了无数生命之后,都选择了暂时的撤退,这种远古般的战斗简单而残酷。双方均是派出一些人来打扫战场,所有的尸体必须拖走掩埋,否则可能会演变成瘟疫。而那些受伤的天都帝国士兵全部被拖走医治,但是敢死队的人却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由于不想浪费资源和人力,所以那些倒在战场上尚未死透的敢死者被如同其他死尸一般拖走,活埋。
对于敢死队来说,这里,便是地狱。
莫雨风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现在的居所,死牢。
看着那变的已经有些空当的死牢,莫雨风知道那些人已经回不来了。这次的战斗敢死队中死了近十分之九,而剩下的十分之一谁也不知道在下次能否活着回来。这些人虽然并没有死在战场上,但是身上也和莫雨风一样,无一不是伤痕累累,如果没有人前来医治,他们就算回到了这里也活不了多久。
而此时莫雨风也明白了那种腥臭的气味到底是怎么来的。
“薛心术,这仇我莫雨风记下了。”莫雨风暗自咬牙,是那个人把他送往这里,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百倍还之。
莫雨风奇怪的检查着自己的伤口,虽然疼痛早已爬满他麻木的全身,但这些伤口却并没有致命。按理说他应该失血过多才对,但是伤口却出奇的并没有流出太多的血,难道是因为自己体质特殊?莫雨风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那枚月牙形血红挂坠暗中治疗的。他也不知道那枚月牙挂坠其实是他亲生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对于他的作用,莫雨风更是不知道,在它看来那只不过是一枚普通的装饰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