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南宫葭月是被宇文策叫醒的。
“任达兄,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叫我起来做什么?”南宫葭月看着貌似刚刚睡醒的宇文策不解的问道。
“姐夫,大事不好了。”宇文策心急火燎的道,不过情急之下并没有说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应该是一路狂奔过来的。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口缓了一下才开口。
“君家的人找来了!”宇文策的一句话让南宫葭月大吃一惊。
“他们怎么知道的?”南宫葭月问。当时在场的也就那么多人,会是谁说的呢?
宇文策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现在君家的人来势汹汹,父亲让我告诉你,趁着他们还没有到,你们星夜离开临淄吧!天亮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现在是夜禁时分,君家敢违令不成?”
“君无由执掌刑法,夜禁也归他管,这个时候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上府抓人,不过封锁交通要道显然没问题。你们一出去,肯定会被发现,他就可以抓捕你们。如果不出去,到了明天,大司理的儿子被杀肯定会轰动临淄,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们走了,君无由肯定会向你们开刀,宇文家族怎么办?”南宫葭月问道,宇文家族帮助了他,他自然不忍心宇文家族遭难。
“这个你放心吧!我们宇文家族也是有人的,君无由也不敢太过分。何况姐夫你在这里也帮不上我们,反而会置姐姐于险地。”宇文策道。
南宫葭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没错。
“对了,听说这几天齐国公主会前往楚国和亲。所以为了吉利,齐王有令,凡是有案,一律月后再审。君无由也不敢违抗的,就算被抓了,姐夫切莫冲动,我们会想办法的!”宇文策道,随后又告诉他是他父亲让转达的。
南宫葭月暗暗想姜还是老的辣,还没有走,宇文徽就已经预料到各种情况,并做好了准备。不过听到齐楚和亲,葭月也有点感慨,弱了,即使是一个国家也无可奈何。
“我去叫我姐姐,你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就离开。”宇文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哥哥,怎么了?”南宫芷睁开惺忪睡眼,看着哥哥问道。
南宫葭月看看依旧迷离的妹妹,有点不忍心。“起来吧!我们现在离开,君家已经知道君千陌死了的消息,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南宫芷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嗯,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芷儿都不怕!”说完似乎觉得这话不妥,脸色一红。
南宫葭月也顾不得思索她的话,转身收拾起两个人的物品。不一会儿,南宫芷穿戴整齐,南宫葭月也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除了一些法宝之类的,衣物也只是带了一件备换的。两个人走出房间就看到宇文策和宇文蕙正在等着,宇文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毕竟现在情况特殊,说是出嫁,还不如说是逃跑更合适。
几个人也不说什么,跟着宇文策就走。“我们去哪里?”南宫葭月见这条路有些像去客厅的路就问了一句。
“去客厅那边,父亲在那里等我们。”南宫葭月点点头,不再问什么。
几人来到客厅,只有宇文徽一个人在这里。
“你们来了,策儿应该给你们说了吧?我就不说什么了,城外会有人接应你们,你们的人明天一早也会出城与你们汇合。记着没出齐国,一定要快马加鞭。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儿。”
几个人都点点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跟我来。”宇文徽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储物地窖里,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按了一下,轻轻的机括声传开,眼前出现一个地道。
“从这里出去就是城外树林,进了树林,一路往南,走一条小道进入郑国,然后再南转进入楚国。这条路很隐蔽,一般人并不知道,我会在那里安排几个人带你们。”
“多谢世叔。”南宫葭月由衷的感谢道。
宇文徽看了看他。“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你叫我一声岳父吧!”
听到“岳父”,宇文蕙脸色一红,南宫芷低下了头。“岳父!”南宫葭月生涩的叫了一句。
“好好!”宇文徽高兴地笑道。
“爹爹,我离开了,你一定要保重!”宇文蕙看着从小到大从来没离开过的父亲道。
宇文徽点点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看着眼圈泛红的宇文蕙一狠心道:“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走吧!”
“姐姐,保重!”此去一别,齐楚相隔遥远,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宇文策心中也万般不舍,眼中隐隐有了水花。
“没出息!走。”宇文徽拉着他一路拽出了地窖,头也不会。
宇文蕙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泪水划过脸颊,直到地窖突然一暗,传来锁门的声音。
“我们走吧!”南宫葭月道,他也有点伤感,没想到来提亲却是以这样的心情离开。
好在宇文蕙也知道现在待在这里也没用,尽管心情依然沉重,还是跟着他们离开了。
此时的临淄城戒备深严,一个威严的老者在城中亲自巡视,谁能想到他就是掌管刑法的大司理君无由。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很不好,儿子莫名其妙的死了,这让他很恼火,偏偏还不知道是谁杀的。
“我知道是谁杀的了?”他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对着他说道。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罩一个马面的面具。
“大人,是谁杀了我儿子?”君无由激动的问道,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这个带着马面的人身份非同小可。
“不是我说你,你那不成器的儿子都是自找的。本来是不肯帮你的。不过这个人上次我们遇到过,结果都死了。无常大人看你劳苦功高,破例出手一次,如果这次杀不了他,暂时不会出手了。毕竟不能为了这一点点小事破坏了大局,你可明白?”
“谢谢无常大人,谢谢马面大人。”君无由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杀你儿子的是楚国的南宫家族的弟子南宫葭月,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尽快掌握齐**事大权。到时候别说是报仇了,扩土封侯也不是什么难事。”马面看着眼前这个在齐国位高权重在自己面前却卑躬屈膝的男子道。
“知道了,多谢马面大人。”君无由谄媚的道。
“如此最好。”马面说完直接消失了。
君无由看着他隐没在黑暗里,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终于出来了。”南宫葭月长出一口气,如今不在城中,虽然并不能算安全,但是至少成功了一半。“应该就是那里了!我们去那个树林里。”
宇文蕙和南宫芷并没有因为逃出临淄而感到高兴。葭月拉着南宫芷带着他们两个向树林走去。
这个时候,正是黎明前夜最黑暗的时候,天空没有一点月色和星光。周围静悄悄的,除了蚊虫声只听得见他们的脚步声。远方的森林在夜色里只是一团漆黑的阴影,仿佛一个无边的巨兽张开着血盆大口。
“他们果然在这里等我们,我们过去吧!”三个人走了一会儿,前面的南宫葭月率先发现森林的边缘有几个人影。
晨风拂过,带着秋的萧瑟和悲凉,让沉寂的黎明更显得清冷。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飘来。
“你们总算是来了,我们等你们很久了。”淹没在黑暗中的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南宫葭月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不过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这几个人是什么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葭月也不是傻子,如果这几个人不是宇文徽派来的,那么说出他对于宇文家族就很不妙了。
一个威严老者走出来,扫他一眼,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你杀了我儿子!你说我是谁?”君无由眼中闪过一丝残忍。“要么你乖乖束手就擒,这两个女娃我还可以收做小妾;要么负隅顽抗,你们都得死。”
南宫葭月脸色一变,南宫芷和宇文蕙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没想到他作为齐国大司理,竟然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妄想,你敢动我妹妹,我必定不会放过你!”南宫葭月恶狠狠的道,不过他的威胁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笑话。
那老者猖狂大笑。“傻小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你的话太多了,不知道迟则生变吗?上次不是那几个废物多嘴多舌也许就成功了。想要报仇就快一点。”沙哑的声音又想起,君无由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人。这人带着一个马脸面具,身穿一身黑衣,把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南宫葭月只觉得这人装束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哥哥,我怕。”南宫芷轻轻的拉了拉南宫葭月。
南宫葭月握握她的手:“别怕,有我在。”南宫芷重重的点点头。“我又想起来那天几个黑衣人了,哥哥小心。”
“马面大人教训的是!”君无由恭敬道,狞笑着走向他们三人,仿佛他们已经是待宰的羔羊。
黑衣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葭月经南宫芷一提醒立即想起在杏谷的那天晚上,也是几个跟这个马面一样的黑衣人,心中想起青云子他们对他们的称呼,而且君无由叫这个人马面,上次是谋司,这次是马面,那么错不了了。
“你们是地狱的?”葭月悚然一惊,上次的事情至今历历在目,地狱的人实力超群,上次已经见识过了,尤其懂得暗杀之道,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他的手心也渗出许多汗水,如果说只是君无由,他还有一点机会的话,那么地狱的人来了几乎就绝望了。
“呵呵,没想到你还知道地狱?好了,如愿以偿了就去死吧!”君无由冷笑一声,也不用什么法宝,直接一拳轰了过来,劲道的拳头夹杂着呼呼的拳风迎面而来。拳头尚未打来,拳风扑面竟由如刀割一般,南宫葭月心下大骇。没听说过君无由修为高深,还以为不过平平,如今看来多半隐藏实力了。只是南宫葭月不能躲闪,他的身后站着妹妹和宇文蕙,自己躲开了,她们可躲不开。南宫葭月咬咬牙,祭出山河扇,法力注入,使劲挥动。一座巨大的山峰从中飞出迎上君无由。
“嘭。”一声巨响过后,山石崩裂,本来巨大的山峰迅速缩小消失不见。
“噗。”嘴里咸咸的血腥味道,南宫葭月再也忍不住,直接一口献血喷了出来。
“哥哥。”南宫芷看到葭月嘴角依旧残留的血迹,眼中泛起水雾。
南宫葭月勉强一笑。“我没事,你先去一旁,等我解决了这个老家伙。”葭月把她拉到一边,回头时见宇文徽也是一脸关心的样子,心里一暖:虽然自己是他未婚夫,但是两个人也不过认识几个时辰,她能这么关心自己倒是很意外。
他做这些的时候,君无由并没有偷袭,在他看来他们是必死无疑了,根本不屑去偷袭。那个马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隐在了黑暗中,似乎那里才是他的乐土。
“呵呵呵,没想到你很有运气么?这把应该就是修罗血王的法宝:玉骨描金山河扇了吧?不错的一件法宝,归老夫了。”君无由本来清澈的目光中掠过贪婪。
南宫葭月没想到这老鬼竟知道这是修罗血王的法宝,当下计上心来。“我可是血王的弟子,杀了我,你就不怕血王找你报仇吗?”
君无由一愣。“这荒郊野外的,杀了你,谁会知道。”
他却是没有怀疑南宫葭月是修罗血王的弟子的说法,毕竟这件法宝来历甚大,一般人肯定得不到。南宫葭月并不是修罗血王的弟子,甚至是他的兄弟。南宫葭月之所以没说,一是他修为还钱,说出去没人相信。再一个,修罗血域这样的门派在青云子等人眼中是邪门歪道,虽然南宫葭月不觉得修罗血王不是一个恶魔,但是也不想过多纠缠,免得被人看成罪大恶极之人。
“你以为修罗血王不会给我保命的?如果我把消息放出去,哼,凭师尊的实力,你们都要死。”现南宫葭月骑虎难下,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索性称修罗血王当师父。却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宇文蕙若有所思。
君无由听他这么说,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
“怕什么?修罗血王那家伙上次没死,这次就先杀他徒弟吧!”沙哑的声音从森林里传来。此时天空已经泛白,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南宫葭月气想破口大骂,本来想借修罗血王的威名让他们有所忌惮,结果弄巧成拙,反而死的要更快了。同时南宫葭月有知道了一个消息;地狱的人上次并不仅仅是对付欧阳梦菡,还想杀了修罗血王,甚至青云子等人。那么他们显然预谋已久,只不过失策了。
南宫葭月把山河扇握在掌中凝神戒备,刚刚遭了君无由一击,山河扇的光华有些黯淡了,倒不是这法宝不行,而是葭月修为太低,没有发挥出山河扇的全部实力。如果是修罗血王那等实力的人物施展,君无由根本没有反抗的实力。
这一次君无由依然没有动用法宝,依旧一个拳头在眼中变大,声势比之刚刚的却是大了不少,他志在一击毙命。
山河扇摇动,一条长河如九天跌落,冲向君无由,凝而不散。长河在秋天的早晨,在这野外显得很美,只是没人欣赏。
没有任何的悬念,长河对上拳头,虽然长河蔚为壮观却撼动不了一个小小的拳头。
“噗。”依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长河渐渐消散。君无由看着他的目光冰冷而得意。
“哥哥!”无力的娇呼带上了一丝哭腔,仅仅一会儿,哥哥就受伤两次怎能不心疼。宇文蕙也是“啊”的惊呼一声。南宫芷直接就要跑过去,宇文蕙连忙拉住她,虽然自己也担心他,但是自己两人过去只会让他顾此失彼。
鲜红的献血喷出,借着长河被君无由轰散挡住他目光的时候,南宫葭月迅速祭出一个圆溜溜的泛着青色光芒的圆球。鲜血喷在上面,青色光芒陡然大涨,一道白色光线直取君无由眉心,君无由还没有察觉,森林的马面男子却是看到了。
“灭神珠!”马面男子吃惊的叫了一声,似乎是什么非常了不得的法宝。“小心!”此时他和君无由相距过远,来不及去救援,只能高声提醒。
君无由直到那白线快要击中自己时,才察觉危险到来,一时间毛骨悚然,这感觉让他感受到了生命受到了威胁。
情急之下君无由本能的偏了一下脑袋,同时祭出宝剑挡在脑门。君无由修为毕竟比南宫葭月高了很多,白线击来君无由也堪堪做完简单的防守,但是危险的感觉依然让他胆战心惊。他想不明白,一个修为并不算很高的家伙怎么如此难缠。
没有声音,没有光华。所有人只是看见君无由手中的宝剑跌落在草丛中,君无由原本浮在半空的身体无力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