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火星基地自己卧室的床上，身上还穿着阿瑞斯uni的机甲。，

他赶紧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完好无损，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是一个梦还是真实的。

那个地球仪，还有那个奇怪的“人形交流终端”，都跟幻觉一样。但是楚业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楚地记得。

他走出卧室，向着中央指挥室走去。

他发现走廊上空荡荡的，驻守的士兵都不在了，巡逻的士兵也没有看见。

他心中逐渐被恐惧占据，难道末日已经到来了？

难道全人类都已经被收割了？

他向着机甲的通讯频道喊话，发现通讯频道还是失灵的。跟之前他顺着天梯往上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走到中央指挥室，发现二三十个军官在这里忙碌，有的大呼小叫，有的挤作一团争执，有的匆忙地疾走，有的埋头快速敲着键盘，他们似乎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已经乱成一团了。

楚业却舒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又回到人类世界了。末日暂时还没有到来。

看到他走进来，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中央指挥室里面，无数的报警声哔哔地响作一团，非常刺耳，混合着通话频道和广播中嘈杂的呼救和谩骂声。操作人员满头大汗，声嘶力竭地朝着通讯终端喊叫，有的人甚至一边喊一边抽泣。大厅里的屏幕和全息显示不断地闪烁切换，海量信息涌进中央指挥室，一个接一个跳出的窗口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楚业并没有看见先驱会的众人。

他只看见了乔佛里和西尔维娅，这是大厅中他唯一认识的两个人，他们也正在自己的操作面板前忙得焦头烂额。

楚业看见中央控制室的巨幅全息显示影像上面标注着太阳系的战略地图。

他首先看见的是非常醒目的第一和第二防御链所在的位置。此刻柯伊伯带的第一防御链所在的位置和木星轨道的第二防御链已经被全部标成了红色。

他不知道这些红色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就猜到了。

他看见火星轨道附近大量的蓝色和绿色的点正在移动，不断有绿色的点变成红色的点然后停在原地。还有从火星上飞出的绿点正在加入那些混战的点阵之中。从地球轨道附近也不断有绿色的点向着火星轨道飞来。

他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而且第一防御链和第二防御链已经沦陷了。红色的点就意味着毁灭。

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为什么一醒来就变成了如此糟糕的境地。

难道木星黑洞没有作用吗？

他试着伸手点了一下木星的位置，然后拖动全息图像来到自己的面前。

木星的图像从太阳系的全息影像中移动到了他的面前，在他面前放大。

他看见了一个空壳。

一个破碎的金属空壳，在空壳的一面有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碎了。壳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黑色的阴影。

楚业看见乔佛里正在面前的操作面板上飞速地输入指令。

他冲到乔佛里面前，扯起他的衣领问：“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还用问吗？”乔佛里的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他们已经打到第三防御链了，我们快支撑不住了！”

那个人类报以全部希望的，能够毁灭一切物质的木星黑洞，竟然真的没有用！

楚业如坠冰窟，人类的末日就在他的眼前。

他想起了梦中的对话，收割者告诉他，他们会在五天之内收割全人类。

现在还剩多少时间？

楚业焦急地尝试着修复机甲上的通讯功能。他发现机甲并不是没有能量了，也不是坏掉了，好像还是完好的。他试着重启了一下机甲，发现机甲又恢复了运行。

他赶紧对着通讯频道喊话：“奥格！现在先驱会的情况怎么样了？”

“楚业！你醒了？”是奥格的声音。

“他们怎么样了？”楚业焦急地问。

四个窗口同时显示在楚业的面罩上。

楚业看出这是先驱会另外四人面罩上的摄像头拍回的画面，画面上显示着四个人的名字。

他首先注意的是屈潇潇。从屈潇潇的视野中，他可以看见她驾驶着飞船在太空中飞行着，从她的视角他只看得见她机舱中的仪表盘，和外面星星点点的爆炸。

另外三个人的视野都是各自的指挥台，或是全息影像，他们正在面前飞速地操纵着，或是发出指挥命令。

“楚业，你没事吧？”屈潇潇的声音。

“我没事，你怎么样？”楚业说。

“我很忙，在打外星人。”她语气很平淡地说，反而有一种很幽默的效果。

“奥格，用你所有能调用的摄像头对准屈潇潇，我要看着她！”

楚业面前的所有窗口都变成了屈潇潇的影像，除了刚才屈潇潇面罩的第一人称视角，还有屈潇潇飞船上的摄像头，以及不断切换的其他飞船和空间站上发来的影像。楚业能够从各个角度看见屈潇潇的飞船，他替屈潇潇捏了一把汗。

“帮我看好屈潇潇，她绝对不能有事！”楚业激动地说。

“奥格，我从……那个梯子上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多长时间了？”楚业问。

“你没有上什么梯子啊。”奥格说。“你看到那个地球仪之后就立刻晕倒了。”

“什么？”楚业大吃一惊，难道之前那些真的只是做梦？

“那个球上面没有写我的名字吗？”楚业记得当时地球仪上出现了“楚业”两个字，而当时明明有很多人在场的，他们应该都看见了。

“没有。”奥格说。“你晕倒后那个球就立刻消失了。”

楚业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睡了多久？战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睡了六个小时。战争是在你睡下去以后五分钟开始的。”

只有五分钟！

楚业想起自己爬那个梯子都肯定不止一个小时。所以那一定是个梦了。

但是为什么刚好在自己昏睡五分钟之后，收割者就发动了攻击呢？

楚业还记得他跟收割者交流的每一句话。

他得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确定了始文明的存在。

其实之前他并不能确定始文明是否存在，收割者上了他的当。他之前那些调查完全是针对收割者的，他并没有完全确定始文明这个“第三文明”的存在，只是模糊地猜测而已，他甚至怀疑那可能只是幻想。

这四年以来，他一直忍辱负重，由于害怕被erl以及其他组织的人工智能窥探，他对所有人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甚至连先驱会的人都不能信任，假装自己已经堕落为一个贪图享乐的废物，暗地里却在调查着对抗收割者的方法。

收割者的话让他确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他反应很快，将计就计，顺着收割者的话说，编造了自己早就知道始文明的事实。

他本想以始文明为要挟，吓到收割者的。他其实并没有想好怎么联系始文明，只是从自己调查的信息片段中编造了月球是始文明的飞船这一谎言，让收割者以为他能够通过月球联系到始文明。没想到收割者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他们说会包裹月球，封锁太阳系，这样的话楚业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他心急如焚，大脑开始飞速思考着对策。

此时，他更关心屈潇潇的安全，他眼看着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女孩驾驶着太空船，和收割者，这个人类几乎一无所知的强大敌人战斗。

终于，他第一次看见了收割者的飞船。

他从对准屈潇潇飞船的各个视角中看见了收割者飞船。

准确地说，他只能看见飞船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灰色的大家伙，楚业无法看清它的全貌。但是它完全不像人类能够想象得到的任何飞行器的样子，跟电影里那些ufo也差得很远。

它看起来就像一只蠕虫，四周飘着无数的触手，但是又不只是蠕虫，还有类似蝗虫的体节，但是这只蠕虫并没有头部。

它的外壳完全不像金属的材质，而是暗灰色的，倒有点像石膏。

然而它的表面却并不像石膏那样平静，仔细看的话倒是像粘膜或是液体金属一样，一直在发生频繁地移动，细小的肉块像是水珠一样跳跃和落下。

表面这样的复杂变化，时而有序，像是高度精密的电池板阵列；时而无序，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楚业猜想，恐怕从微观尺度上，蠕虫的表面甚至比人类最精密的纳米机器人还有精细。

然而人类的纳米机器人是不可能聚合成如此庞大的飞船的。

它的尺寸之大，恐怕比楚业在威洛博士门口看见的克洛诺斯机器人还大，它就是一座移动的城市。

在太空中出现这么一只大虫子，恐怕是楚业见到的最恶心的画面。

而这种虫子显然不止一只。他从中央指挥室的全息影像中看见了无数的蓝点，每一个蓝点似乎都是一个虫子。

楚业看见无数太空军飞船对着大虫子倾泻着弹药，各种武器都用上了，然后那些光点只是在碰到虫子的身体之后爆炸一下，爆炸之后虫子的身体还是完好无损。

现在在收割者飞船面前，人类的飞船倒是变成了“虫子”了。

楚业看见收割者飞船总是在人类飞船掠过附近时，喷出一道光柱，光柱准确无误地射到太空船上。然后太空船就会通体发白，发出剧烈的闪光，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场景一直在上演，无数的太空船被光柱吞没。

楚业从来没见过这种攻击方式，连爆炸都没有，被光柱击中之后也没有任何碎片产生，就像凭空完全消失了一样。楚业突然想起了美杜莎之眼大炮，那个不存在的终极武器，收割者的攻击方式和对美杜莎之眼大炮的描述极其相似。

难道收割者用了类似恒原子射线的技术？用人类的科技，需要一千年才只能有万分之五的概率得到一个恒原子的遥不可及的技术！

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人类还有多少胜算？收割者的科技先进得犹如魔法一般。楚业眼睁睁地看着英勇无畏的太空军飞船向着大虫子前仆后继地涌去。

人类的飞蛾扑火，竟是如此壮烈。第三太空军，他们是太空舰队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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