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几乎夜夜难眠,就像捏在心里揣了一把瓷器碎片,锋刃一般戳着我的心脏。”
张岳鸣仰天长叹,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扑簌下来,重重的一拳打在粗糙的古树上,鲜血瞬间洇红了拳头。
“师兄,往事已矣,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后悔过,就像脑袋里钻进了一条毒蛇,在啃噬着我的精神。”张岳鸣胸腔起伏,深深的吐了几口气,才垂着头,眼中尽是懊悔。
“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岳鸣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山坳,忽然道:“很就快到了,你会明白一切的。这件事我藏在心里五十多年,今日能够告诉你,就是死在这里也无憾了。”
他的眼中带着感伤和决绝。
阮云州重重的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的心中何尝没有后悔终生的事情?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罢了。
生存在那个神州倾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留给他们的不仅仅是惨痛的回忆,还有无法弥补的心灵创伤。
……
平坦广阔的大地上,一切平静如常。可是在地下百米的地方,一条汹涌的暗河奔流不息,不知终点。
经历过无数次惊险刺激的曲折回旋,林歆苗彻底的放弃了逃脱的想法,因为无论她怎样努力的移动身子,总是有一股暖流将她重新束缚起来。
那股力量很强大,但是力道却出奇的温和。
一路尖叫加咆哮的田晓光,嗓子早已嘶哑,发布出来半点儿声音,感觉这一辈子的激流勇进都玩够了。
王援朝的反应很是奇怪,一路上只是静静的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样。
最悲惨的莫过于廖神和苟齐全,他们的处境基本上等同于挂在动车上的风筝,裤子都被强劲的水流剥到脚脖子上,光着屁股尽情摇摆,尽情嚎叫。
陆铮对他们两个人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将他们娇嫩的屁屁好生清洗敲打了一番,大发慈悲的赐予了他们一个坐垫,以免目的地还没到,两人的屁股就被活生生的拍烂。
那条大鲵终归没有摆脱陆铮的追击,游出数十里之后,速度渐渐缓慢下来,体力明显不支。
陆铮跟猫捉耗子一样,死死的衔在背后,却不发动攻击。只要在水中。他就有能力有信心,专治各种不服。
数十里水路并没有消耗他过多的力量,心情十分的放松。张岳鸣和阮云州之间的对话,当然也没有逃脱他的耳朵。
作为一个年轻人,他对抗战时期的故事,基本上都来源于历史课本。而历史课他基本上都拿来睡觉了……
子曾经曰过: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华夏近代史都是横店书写的。
对于泛滥华夏的抗战神剧,陆铮一向都是闲的蛋疼的时候。当科幻魔幻玄奇的大片来解闷的。
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张岳鸣这样一个杀过人见过血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老兵都如此悔恨?
至于阮云州。陆铮已经确定他就是仙霞派的现代传人,而且跟张岳鸣一样,都是当时服务于**华夏祈福会的一员,只是后来张岳鸣转投了我党,一直到抗战结束。
的确如阮云州所言,往事已矣。陆铮没有兴趣去研究抗战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他更在意的是他们交谈中透露出来的龙泉山龙脉和七星剑池的传说。
欧冶子铸造传奇神剑的故事,妇孺皆知。而这个传说中的七星剑池,在龙泉早就成为著名的景点。
三尺龙泉,饮誉中外。
相传欧冶子在铸剑淬火的时候。竟然出现‘五色龙纹,七斗星象’的奇观,淬火的池子就被称为龙渊,那把宝剑也因此得名。
所谓铸剑,其实在古代以炼剑为重。各行各派都有祖师爷,铁匠也不例外,他们的祖师爷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名气却很大,就是太上老君。
龙泉的剑铺专门设有太上老君的牌位,逢初一、十五向祖师爷敬拜。尤其是端午节这天,铸剑师们都要带着铸剑的炉子前往剑池湖畔,祭祀祖师爷太上老君和炼剑祖师欧冶将军,然后在秦溪山挖泥修炉,在剑池湖畔炼打剑胚,最后特意挑一担剑池水回家淬火,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龙泉剑。
龙泉习俗,端午在剑池畔炼成的宝剑,才具有驱鬼除妖的神效。至于网上贩卖的那些所谓的龙泉剑,只不过就是在龙泉这地方生产的而已。
华夏的很多习俗,并非空穴来风,凭空杜撰。陆铮隐隐有种直觉,在龙泉山中的确存在着能够淬炼宝剑的神物,只是因为天地大劫之后,灵气消散,神物也受到影响,所以在近代以来,龙泉宝剑的神力已经失效,逐渐变为一种商品。
反正留在龙泉已经无用,何必暴殄天物?
既然南海龙宫有专门打造神兵宝甲的神工坊,说不定到时候能派上用场,亲手打造一柄绝世神剑。
神龙谷有大鲵,龙泉山肯定也有宝物,那么九龙山,究竟存在什么?
昌遂之行,难道是寻宝之旅?陆铮忽然觉得心里开始痒痒起来。
只是前面的纯白大鲵游速越来越慢,甚至好几次抽筋一样的抽搐起来,陆铮也刻意的放缓了速度。
林歆苗明显察觉潮水的速度开始减缓,不由得打起精神来。她身边的王援朝也睁开眼睛,低喝道:“苗苗,晓光,你们怎么样了?”
潮水击石,轰隆作响。田晓光嘶哑着嗓子,勉力叫道:“我……我嗓子疼。”
林歆苗扭动了一下身子,没想到身下的水流似有感应一般,跟转椅一样凌空漂移到王援朝的身边。
林歆苗顾不上惊讶,喊道:“王队,可能快要停下了!”
王援朝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你们的枪还在么?”
林歆苗一摸腰间,沮丧道:“糟糕……”
她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水流一阵颤动,鼓起个水泡,钢铁铸造的手枪竟然奇迹般的浮了上来。
林歆苗看的瞠目结舌,立刻意识到那股力量一直就在她的身边,甚至聆听着他们的谈话。
这……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王援朝也反应过来,壮着胆子,酝酿了半天的词汇,才朝着四面黑暗叫道:“敢问是何方神圣?”
回答他的只有空寂的回音。
林歆苗也跟着喊道:“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无意冒犯。如果……如果您听见我的话,就请……请做个表示。”
她的话音一落,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在她的‘座椅’面前陡然升腾起一朵水花,扭动两下幻化成一只惟妙惟肖的手,拇指是指相点呈o型,其余三个散开。
竟然是个‘ok’的手势。
林歆苗和她的小伙伴彻底惊呆了,这位神仙也太前卫太与时俱进了,连这种手势都明白。
“这……这……”王援朝也结结巴巴的,感觉脑袋里一半开水一半面粉,晃悠一下就变成了浆糊。
心脏病都快吓出来的田晓光哭丧着道:“神仙爷爷,求求你赶紧收了神通吧。我们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直都潜在潮水下面的陆铮,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是个凡人,坐上数十公里的敞篷动车,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下车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张岳鸣和阮云州,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在一处山坳中,张岳鸣清理了一下杂草,露出了个被碎石遮掩的洞口。
“云州师弟,以我们现在这把老骨头,此去怕是有去无回。”张岳鸣一边清理着洞口,一边叹息。
阮云州眉毛一挑,怒道:“师兄,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阮云州是怕死的人么?”
“那就好!”
张岳鸣点了点头,将洞口清理完毕,从背包中取出绳索固定好,然后掏出一把黄纸在洞前焚烧,并重重的叩了两个头,喃喃道:“师傅,徒儿不孝,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可是哪怕是天打五雷轰,徒儿也不后悔。”
张岳鸣当先下了山洞,阮云州紧随其后,山洞成斜向,十分狭窄,四面凹凸不平,也不知道下了多深,直到连洞口的亮光都消失的时候。
眼前霍然出现个密室,高度大约七八米,十分的宽阔,石壁光滑湿润,地面全是及膝的水,阴寒彻骨,潮气拂面,就跟进了澡堂子一样。
“怎么这么多水?”张岳鸣也锁紧了眉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