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阳光还未透亮,懒洋洋地从朝雾中找到缝隙,在地面上形成零星光斑。清晨的朝露憨态可掬的模样在叶尖玩耍,闪射出晶莹粼光。
昨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从那一声歇斯底里的暴怒后,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想到的都是些黑幕中的回忆碎片。
一身黑袍,他躺在野山中一处枯叶堆里。头发糟乱不堪,背部的衣袍被震开一个大洞。全身看起来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伤痕,看起来并不算狼狈。
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豫路只觉自己的眼皮十分乏力。
映入他那垂皮眼帘中的都是枯黄色以及绿色,不仅乏力,即使这么点零星光芒也能让他觉得刺眼。想要将脑袋抬起,但只抬了一寸就又栽了下去。
看来不仅仅是眼皮,他的全身似乎都暂时使不上力气。豫路只记得自己昨晚和赫仲天一战惨败,至于现在为何被丢在这里他却并不知晓。
让豫路不禁以为这是赫仲天自己给自己留下的后患,大意能失荆州,更何况一条人命呢~!
嘴上费了点力气扬着一丝狂鹜的邪笑,即使是微张开的眼睛也能有犀利的眼神。自觉地抓握自己的双手,捏了一把枯叶在手中,将泥地都给抓出了五道痕。
“命运眷顾我了吗?终于…我豫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着瞧吧赫仲天,我会把你亲手杀了的!”
少年仇,势不惘,三十载余豪歌唱!
“熏殷城怕是不能再待了,可我人生地不熟地该去往何处呢?”豫路皱眉的这一刻,又立即释然道,“想来想去,也只有印术学院可以去了。谋生的同时,自身的修炼也不可落下!”
“从此往后,我就对外化名豫叶,萍踪浪迹也无妨。”
现在的豫路,盘坐冥想,昨日受到了那种噩梦级别的损伤,他一定得确认自己的经脉是否完好无损。赫仲天的蚀骨玄冰掌给予的重创肯定是不能小觑!
在丹田心海中,豫路可以感觉到其印力正不断充实着。厚劲的印力化作一股股能量流从下丹田输出,而流入豫路全身的印脉。如果印脉损坏或并未开脉,那么印力是无法流入的。
和此前修炼时的感觉一样,豫路依然能够提取自己状态最为旺盛的印力,并没有因为身体的损伤而牵扯到了印脉。就是这般,让豫路眼中不禁抹现一丝惊怪之色,咂咂嘴喃喃道:
“如果按照印象中的情况,那赫仲天的蚀骨玄冰掌给我的伤害应该不小才对,最起码手会废了一条啊!”
说到这里,豫路突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除了有很强烈的疲乏感之外,他似乎没有丝毫感到自己有受到什么伤害,瞪着眼睛将自己的全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愣是连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这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在接下赫仲天那蚀骨玄冰掌后我就再也没印象了,这期间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从刚才的冥想,到瞪眼仔细查看,豫路接着捏捏拳头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量瞬间就涌入了他的手中。这种饱和感,让豫叶有一种想要一拳重击施放,将地面捶出一个带有龟裂纹路的拳坑之感。
记忆中受了重伤几乎濒死,而现在却又出现了完全与之相反的状况。
惊怪之色隐去,豫路又重皱起眉头,这种状况的出现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豫路知道凡是好事出现之后就极有可能隐藏着莫大的坏事,同理遇到坏事之后也可能有好事发生。这种算得上好事的状况,他还是得长点心眼。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无意中得到了圣灵回清芝魂丸和冥空幽嗜丹而遭到“报复打击”的豫路对此心怀芥蒂,受了赫仲天那样一招重击,自己却奇迹生还怎么能不令人在意?
刚才趴倒在地盘坐而起豫路就已经明确感受到了,现在他想站起来,当然就感受到了无比沉重的身体。这种疲劳感,似乎有好几倍的重力施加于他的身体,不说腰、就连双腿也难以站直。
试了一次,明明身体充满着力量,但硬是在没有站直的情况下,弯腿后倾立即一屁股栽坐在地。
“身体……?”
果然这种情况很奇怪。为了确认,豫路再一次用拳、腹、腕使力都完全没问题,甚至有此前完全感受不到的饱和感,可他接着又试了一次却依然站不起来……
似乎被一股不可抗力阻挠,豫路只是缓缓站起半身就又倒了下去,如此反复尝试全都失败让豫路有点心生焦厌。直到下一刻,他的全身都来了一次抽搐痉挛,身体中某种堵塞感消失。
心中的堵塞感和心焦厌烦忽然间烟消云散,豫路啧啧嘴摇摇头,双手撑着自己的双膝然后站了起来。好似第一次使用这副身体似的,每一寸肌肉、骨骼的移动都让他感受深刻。
骨骼间的摩擦不禁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站起来后,豫路习惯性地扭扭脖子,捏捏手掌,翘动一下十根脚趾,将身体活动一下。最后再以惬意的形态大呼一口气,接着再缓缓吐掉。
但是当豫路跨出第一步时才知道放松得为时尚早……
充满朝气的环境,放眼扫视四周只能看到荧光四闪的薄绿翡翠。泥土的芳香随着让人清爽的微风掠过鼻尖,让人不禁觉得心旷神怡。
有些炎热的初夏,其朝晨还是非常凉爽惬意的。
每走一步都有一次痉挛,而且背部沉重得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根本直不起腰板。一种无形的重量令他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在早晨湿软的泥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虽然不知道他被人丢到哪个山头里,总之想方设法走出去就行。
稍稍动脑子想一想,自己离熏殷城不会太远亦不会太近。这是件好事又是件坏事,离熏殷城太近若被人发现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可豫路还想着自己放在悬砀山修炼洞屋内的两盒丹药以及那把锈刀和那件铁链甲。就这么被打出熏殷城,豫家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复存在,此刻豫路可是身无分文,那些东西他当然要一起带走。
“搞什么…这种状态到底要持续多久?!”
被赫仲天废了的手臂现在完好无损,可此时身体出现的一系列不正常情况,让豫路丝毫摸不着头脑。仅仅从躺倒的地方走到这山林半山腰,他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如今这么个变数豫路很轻易就接受了,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往前看,以现在的本事力挽狂澜就是天方夜谭。
“呼~”喘口气,擦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扶在一棵树上准备歇息下。
这儿看似是一条小道,即伐木人或猎人、采药人走出来的山间小道。小道上只有中间能看到如一条延伸无限的“裂缝”泥路,旁边的都被枯焦的落叶给盖住了。
“啊,这是哪儿,怎么才能去悬砀山……?”
先是疑惑,很快豫路的思维就沉静下来。他知道熏殷城西南方就是一带绵延的低海拔岑山野林,悬砀山在熏殷城的正西方向,他只要搞清楚自身位置的方向找到悬砀山并不难。此刻又正好是早晨,方向判断再容易不过了……
此处野林的树木并不算葱郁繁重,因此豫路望向天空还是能够察觉到朝阳从何处照射而来。虽然此时太阳的位置已然不是正东,但起码可以以此来确定一个大概的方向,这比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要好多了。
虚了虚眼,阳光有点刺眼,不过脑袋左右摆动,还是让他看到了太阳的位置。
望向自己的正前方,豫路道:“那么这个方向就是东边,也就是熏殷城所在的方向,那么……”说着豫路稍稍左转,“朝偏北的方向走就能找到悬砀山了吧!”
逃命这种事一刻都不能迟疑,早点离开是非之地就多一份安全。提起沉重的步伐,豫路开始朝悬砀山走去。紧接着豫路的打算便是去他第一个在书上认识到的城镇——湍城,一座建立在湖泊之上的古城。
这湍城是“人类治水”的一大千古不能磨灭的象征,在将湍城之下的泛滥湍湖治理完成后,经过古人先辈的智慧利用湍湖而建造出了湍城这一艺术城镇,全城兴用水能。
湍城也是坤灜国五大城市之一,其繁荣程度不比熏殷城弱,人声鼎沸、人稠物穰的景象在这几个城市中每天都能看到的。而湍城的人文地理却是非常纳人眼球,水村山郭之色令诗人才子陶醉不已。
足足走了两柱香的时间,豫路才走到悬砀山。潜移默化的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快要完全熟悉这种身体状态,他已经能把腰板挺直了,身体也轻盈有力了许多。
深邃的眼眸看着两盒丹药,将其揣入囊中,果断将铁链甲穿上然后别上那把锈壳长刀。豫路在这修炼洞屋中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现的更多是不舍。如此好的修炼地点,境棱石的助阵能让他修炼效率成倍提高啊!
可豫路清楚的知道,要在赫家的眼皮子底下隐匿修炼五年十载并不容易。好不容易机缘巧合地捡回一条小命儿,如果再被抓到肯定就难以有这等好事了吧。
何必要赖死在这上面呢,虽然在凌铳的指导下修炼非常珍贵,可还是走出去才能碰到更多的人和事。
在人世中经过各种磨砺,才能真真正正成为强者。说到底凌铳也只是赤罗印境,在这之外的天地当然更加广阔。
对于豫路而言,他缺少的不是天赋也不是努力,而是机会啊!
用利石在洞屋墙壁上刻上留书与凌铳等人作别。石头从豫路手中咣嗒丢落,他昂着头,行步倜傥流风,以指天誓日之姿朝洞屋外荡然走去。
一段新的历程,将从湍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