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总,抽几分钟时间谈一谈?”坐下没多久,陪着卫铮喝了两口酒,连菜等都没吃一口,老马小声对冯一平说。
冯一平感觉,那“冯总”两字,他绝对是咬着牙说的。
“各位,失陪几分钟,我跟冯总说点事,”老马站起来说,转身朝旁边的沙走去。
但冯一平好想没听到这事,依然在跟卫铮热聊,“卫老,你是真不知道我外公有多倔强,他不止一次给我打电话,不允许我跟日本人接触,跟别提同日本人做生意,”
“那你就真的没做?”
“那么好的机会,我感觉要是就那样放手,就太傻了,于是我想办法说服他,外公,你是觉得我们赚日本人的钱好,还是日本人赚我们的钱好?”
“呵呵,你这个问得好,你外公一定答应了吧,”
“他现在啊,总催着我多赚日本人的钱,我做的也算不错,现在我们村,跟周围的几个村子,全部都种萝卜,做成的萝卜条,在日本很受欢迎,”
“就这一项,大家都收入不菲,也就是,我们赚日本人的钱,让好几个村子过上了好日子,”
“痛快!”
“冯总,就冲这个,我们就得敬你一杯,”
跟什么人说什么话,跟这些经常性接受爱国教育,他们之前服役过的部队的前身,说不定就是抗日时期的某支英雄队伍,跟他们谈这些,绝对会引起共鸣。
“一平,”卫铮朝那边指了指,“马主任在等你,”
“哦,”冯一平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这事一样,看了转角那儿一眼,马主任端着一杯茶坐在那,没看这边,看着窗外,脸上的恼怒,已经有些控制不住。
“马主任是想休息一下吗?”他依然装作那边跟自己不相关,接着刚才的话题聊,“虽然我外公的态度变了,但后来,日本那边的客户,要来我们在村里的工厂考察,我们依然不敢让他知道,都怕他再见着一个日本人,会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冯总,我们马主任想耽误你几分时间,”江明凯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说。
“对一平,马主任去那边,是等你的,”
“是吗?那你们稍等,我很快回来,我看看马主任有什么指示,”
冯一平就是故意的。
他记得自己没开口同意跟姓马的谈,但他自己马上站起来宣布,会跟冯一平谈几分钟,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冯一平是谁?凭什么可以替冯一平做决定?
“马主任,饭菜可口吗?我非常喜欢,特别是为老他们的话,真的太有道理了,你觉得呢?”
“够了,”老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所以看起来挺诡异,“我们就不要再耍那些小聪明,逞口舌之利,你就直说,想要什么条件?”
“逞口舌之利,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会比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想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行为要好,”
“还有,你得感谢今天在场的部队里的这些人,不是他们,我绝对不会过来,我记得刚才明明没有同意要跟你谈吧,你就站起来替我做主,你以为你是谁?”
听到冯一平这话,马主任脸上挂着的笑,马上掉了下来。
“怎么,不服气?我爸妈说得真对,有些人,别看一把年纪,其实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我和你,走在大街上,是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马上要做什么?做官做得脑子秀逗了,以为天底下就你最大?笑话!”
老马的胸膛,急剧的起伏着,看样子是气得不轻,不过,他刚才站起来说那话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冯一平的意愿,在他看来,那有必要考虑吗?
冯一平这么一顶,他才明白过来,这个小伙子,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他的后辈。
“对不起,”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刚才做得不对,我道歉,”
“我诚心诚意的问一句,你怎么才能撤诉?只要你同意,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我为什么要撤诉?”冯一平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倒茶的时候,还不忘把老马的那杯倒满,外人扫一眼,绝对看不出他们现在说的是什么,气氛如何。
“我们与世无争,不主动招惹谁,但是,谁要是招惹了我,那么,我怎么做,就由不得他们,”
“追车、别车,不是很牛吗?希望提篮桥里能有赛车,”
在上海的人都听得懂这句话,“送侬到提篮桥,”就是本地一句比较委婉的诅咒的话。
“你别太得意忘形,”马副主任喘着粗气说,“别以为我真的动不了你,”
“那就来啊,”冯一平呷了一口茶,轻松的靠在沙上,“你再动员这个局,那个局的来我公司查啊,你看我怕不怕?”
“有能耐,你把我在上海所有的生意,全都封了,”
“呵呵,实话说吧,我一开始就做了这样最坏的打算,”
“但即使是那样,又如何?我损失得起,”
“别说上海了,你就是把我国内全部的生意都封了,那又怎样?我在美国一家公司的市值,就几倍于我国内所有的产业,”
“美国那边你总动不了吧,马主任,哦,马副主任,”
“再说,你有这个能耐和底气,来跟我斗吗,马副主任?你觉得,是我的问题好找,还是你的漏洞好现?我是一向行的端坐的正,什么都可以放在放大镜底下看,你,敢吗?”
“我明确告诉你,你应该庆幸,除了工商,其它的那些局都没有来给我们制造麻烦,不然,我不介意当一回编外纪%委,那去提篮桥的,怕不只有一个,”
“怎么,不信?你可以不相信,但你大可以试试,放马过来好咯,我可不是束手任人欺负的主,”
接着,包厢里的人就听到冯一平在那边说,“呀,马主任,你怎么喝得这么急,茶都撒了,”
江明凯连忙跑过去,看见自己领导一杯茶泼在胸前,气喘吁吁的瞪着冯一平。
冯一平倒悠闲得很,完全没有他话里的担心劲,看都不看气得眼珠子都瞪出来的马副主任,依然悠闲的喝着茶,二郎腿一点一点的,一只手还在沙上打着拍子。
“冯一平!”江明凯只说了一句话,马副主任就瞪着他朝包厢一指,“你回去,”
那眼神,格外凌厉,江明凯连半个字都不敢说,才呆了几秒钟,又跑回包厢。
马主任深吸了几口气,“冯总,”这一次称呼,好像诚意最足。
很多人都这样,你硬,他就软。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停,我最不爱听的就是这话,在你这样人的心目中,只要人没死就不严重是吧,”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马副主任竟然摇起手来,这样动作,估计在其它场合谈话的时候,很少出现。
“我是想说,我在本地耕耘多年,关系众多,我还有一些老领导,目前已经在都工作,相信我,我有能力给你提供很多便利,”
“完全不感兴趣,”冯一平摇头,“我最讨厌的,就是勾结一些贪官,把国家和集体的财富,据为己有的行为,那样的钱,我不屑赚,也看不上,”
“冯总,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也向你承诺,我绝不会让他再靠近你公司任何人一步,不,我马上把他送到国外,”
“我知道这样的事很多,其它的我不管,但是,只要招惹到了我的,抱歉,我绝不通融,我一定要让他们感到痛,”
“好了,我时间很紧,不想再听这些车轱辘话,你,最好是接受我的决定,当然,如果你想扩大,乐意之至,我一定奉陪,”
冯一平站起来,“还有,我这个人,要求不高,就是吃饭的时候,希望能心情愉快,”
“我希望那些一看到就生厌的人,能够自动消失,不然,我心情如果不愉快,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清楚,”
“其实,我也是真想知道,所以,真希望有个人能来挑战一下呀,”
下一刻,就听到他在包厢里招呼,“各位长,菜不够吧,颖芝,再去添几个,”
在那边大家看不到的角落,马副主任瘫在沙上,大口喘着粗气,头上都是汗,他颤颤巍巍的想给自己倒杯茶,结果连杯子都拿不稳,掉在地上,好在地上有毛毯。
他去捡杯子,现自己的手像筛糠一样,抖得厉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