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子认真的听着,一下子懵了,像是一道闪电雷鸣头顶,此时睡意全无,思路清醒无比。
将这首诗在心底念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会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意境。
忽如一夜春风来,四周的寒冷魏西子渐渐忘却,沉迷入了那种单思之情当中。
好美的境界,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受到爱意、思意、诗意的熏陶。
良久,魏西子才从那首诗当中跳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秋萍,“你是说,这首诗是刘二所写?那个又矮又丑的刘二?”
秋萍有种自豪的感觉,因为刘二写诗追求她,刘二的诗,显然已经令魏西子也迷醉了,秋萍微笑道,“西子,别说人家又矮又丑,这些都是外表,内在才是一个人最根本的东西,大才人刘二准备找我对食,我是不是很幸福啊,呵呵。”
魏西子实在无法将刘二与这首优美的诗联系起来想像,魏西子轻轻掐了掐秋萍,“你可别这么快答应啊,这事情最好查清楚,我怕你被刘二给占了便宜,虽然他是太监,但对食之后要解除这种对食关系很麻烦,要敬事房和尚宫局两边儿同时批。”
还没登记造册,魏西子便想到了以后解除关系的事儿,两人同意之后很容易成为对食,但要解除这层关系,没银子打点,不会那么轻松的。
魏西子担心秋萍会后悔,所以想得远了些,秋萍这人没什么背景,家里也没银子,拿什么办事儿。
秋萍根本没有怀疑过刘二,“西子,你这人呀什么都好,就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不就是一首诗吗,不就是对食吗,反正我这辈子要出宫也得头发花白,与这样的大才子相伴,以后的岁月便不那么闷了。”
魏西子皱起眉头,她发自内心的想要阻止两人的伪婚姻关系,“秋萍,你是不是也太随便了,查一查也是好的,明日我找个人打听打听便知道了。我给你说个理儿,你可别不高兴,相由心生,一个人真有才,自然不会太丑,丑也会丑得有内涵,一个人外表真的很差毫无特点,他的内心我真不敢想像有多么的龌龊。”
秋萍将手伸进魏西子的铺里,轻轻拧了拧魏西子的柳腰,“你呀你呀,都说你嘴巴毒,我总算是见识了,相由心生,呵呵,你把我的刘二大才子贬得一文不值。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行,明日你找人打听吧,我等你消息。”
宫中夜里睡不着的人很多,有提心吊胆的,有亢奋激动的,有思乡情切的,有苦心钻营的,而打扫处一班的带班太监吴有才,已经几日没睡个安稳觉了。
自从陈小天告诉他胡志昭准备彻查药材的事情,他便日夜紧张神情恍惚,这晚确实睡不着,起身一个人在附近走走。
外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胡志昭真的在查这事儿?
吴有才开始疑惑起来,如果太医院真要查,内务府和敬事处一定会介入,而且他作为当事人之一,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收到。
所以吴有才怀疑陈小天故意惊吓他,但做贼心虚,有丝毫的可能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吴有才抬头看着朦朦月色之时,数道身影从眼前不远处掠了过去,吴有才皱了皱眉头,谁啊,这么晚了会有谁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没好事儿,这里是打扫处的地盘,吴有才也没多想,悄悄跟了上去。
远远的,吴有才一直跟到了打扫处的柴房,藏在高大的草丛之后,吴有才静静蹲看着这些人的行动,四个蒙着面太监打扮的人,还有一根**袋。
麻袋很沉,两个人抬着,吃力放下之后将麻袋拖进了柴房里。
从柴房出来,将门隙出道缝,一名太监说道,“咱们找地方藏起来,一会儿有人来了,咱们把门锁死,人赃并获。”
“嘿嘿,好啊,打扫处的首领太监何富成一直跟咱们主子作对,这次非得扣盆脏水在他头上,一箭双雕,主子真是好计策。”
吴有才一听,立马想到了杀人和栽赃,麻袋里一定装着一具尸体,而谁要是第一个进柴房,便会成为凶手,百口莫辩。
吴有才没想过要当什么人证,人家嘴里的主子定是宫中的大人物,又岂是自己能招惹的,何富成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太多了,吴有才也无法猜到这四个太监的主子是谁。
灵机一动,吴有才心中暗喜,天赐良机啊!陈小天,这次你还不死吗,何富成上回救了你,这次对方冲着何富成来,看看谁能保住你。
吴有才溜回到了大屋子,用脚踢了踢门边熟睡的小太监,“醒了,醒了,去,叫小天子到柴房去,现在。”
小太监迷迷糊糊的揉着眼,“吴带班,怎么了,叫他去做什么。”
“赶紧的,他去了不就知道了,快点儿,小天子走了之后,你到我屋里来,我有事情吩咐你。”
吴有才要让陈小天死无对证,只要这小太监不作证,陈小天便无法洗刷他杀人的事实。
陈小天这个眼中钉不除,吴有才日夜难安,现在吴有才可不管胡志昭查不查药材的事儿,总之先把陈小天给除掉。
陈小天被叫小太监小安子给叫醒了,小安子转述了吴有才的话,说让陈小天去柴房里,至于什么事情,吴有才便没有交待了。
陈小天拍了拍沉沉的脑袋,妈的,这个吴有才有神精病吗,正是熟睡的时候把老子叫醒,有病是吧。
人家是带班,陈小天不能抗命,于是披上厚厚的风衣向柴房走去。
冷风刮面,陈小天走在路上便觉得阴风阵阵,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顺手在路旁捡起一根棍子,吴有才想拼命自己也不怕他。
柴房就在打扫处的左上角,漆黑的夜里,房门咯叽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陈小天远远便听到了声音,但见柴房里没有灯火,心道,这个吴有才想干什么,扮鬼吓唬自己吗。
小心翼翼的走近,轻轻将房门拉开,一只手举着棍子随时准备敲打下去。
不过屋里出奇的静,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陈小天竖起耳朵,又往里走了五步,悄声说道,“吴带班,吴带班,小天子来了,你人呢。”
脚步声突然从后边儿传来,陈小天一下子转过头,可此时微微几束月光也被房门遮掩,冲过去之后,房门再也拉不开了。
“吴有才,有种进来单挑,我保证不打死你!”
喊了几声,屋外哪里还有动静,陈小天赶紧摸黑找到了火折子,点燃一根火棍,在四周查看起来,把自己关进了柴房,这里头自然是有阴谋的。
一个**袋十分醒目的摆在中央位置,陈小天将麻袋绳子割开,慢慢的,露出一片乌黑的丝发,陈小天心里顿时更加的紧张,难道是具死尸!
宫廷女尸,这可是鬼片里才会有的镜头,好在陈小天上辈子是医生,要是普通人真有可能被活活吓死,扯着头发,女尸的头颅缓缓露了出来。
妈的,还是死不瞑目的那种,滚滚着大眼珠子瞪着陈小天,双眼血丝弥漫,一张苍白的脸上微红的嘴边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刚死不久,是谁杀的,吴有才傻是傻了些,但绝不会冲动到杀个人来陷害自己吧!
这个年代的验尸手法很落后,所以根本不需要太多证据,便可以定下自己杀人的罪,陈小天总算是见识到了禁宫之中的阴森层层,千防万防,没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失策啊,这么晚了,就不该跑这鬼地方来,背窝里睡着多舒服。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难道真要自己把这首再一次写在牢里吗。
宫女是无法起死回身的,陈小天也逃不出这柴房,现在只能兵来将挡了,靠在墙边继续睡觉,今日不想明日的事儿。
天还没亮,柴房是最早有人到达的地方,死尸,活人,陈小天无奈一笑,说了句人不是我杀的,便被人押到了刑部大牢,杀人的案件,内务府已经无权插手了。
刑部大牢比起内务府慎刑司更加的恐怖,不提这里的下挖深度,仅仅是四周的刑具便令陈小天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一根木桩上绑着一名穿着破损囚衣的犯人,浑身血淋淋的,嘴里的鲜血那是一股一股喷出,有气无力的说着,“冤枉,冤枉啊……”
一名强壮的狱卒手持长皮条,皮条在地面啪的一声响后,清脆的打在了犯人的身上,一道粗长的血迹瞬间浮现出来,“妈的,冤枉!来咱们这里的人,都说是冤枉的!还他妈的不招是吧,来人!泡一盆子盐子泼他身上去!”
陈小天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想想都可怕,这简直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
陈小天并没有受到这样毒辣的待遇,因为他还只是疑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认罪,下场也差不多。
关押了一个早上,下午便有人将陈小天提到了审讯的黑屋子里。
“人是你杀的?”
“不是。”
“凶案现场只有你一个人。”
“是的,之前也许还有很多人,扔下尸体便离开了,我是最后一个进入柴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