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开溜
作者:小楼昨夜轻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90

宋九指对陈小天这人并不了解,只是因为何富成打了招呼于是才特意关照陈小天,不过通过一番谈话,宋九指开始喜欢上这人,有勇有谋,和那些靠溜须拍马上位的人相比,陈小天显得与众不同。

宋九指见过的人自然不少,陈小天在敬事房里向冯望海说的那番话,还有今日的计谋,此子如果有人提点,必能成大气。

陈小天小声说道,“九爷,有些事情不宜操之过急,稳扎稳打,才可保一世太平。”

宋九指心里接受了陈小天的想法,他何尝不知道能有今日的权势得来不易,既然已经忍了数十年,再忍一两年也不是问题。

宋九指说道,“小天子,我给你透个底,此事你得有所准备。吴有才的事情皇上已经有了决断,内务府会计司会对整个宫中所有太监净身进行一次彻底排查,你现在是打扫处一班的带班,你得先去摸摸底,如果你手下人有吴有才类似的事情发生,我怕会牵连到你身上。”

“我要给你铺平道路,你不能给人留下一点儿的把柄。”

陈小天猛的一惊!什么!妈的,所有太监都要再查一次!

此时陈小天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自己让吴有才显了原形,最后竟然会惹来更大的祸事,玉珠!难道是这玉珠带来的不祥吗!

作为一个信仰科学长大的人,陈小天很快否决了玉珠会带来不祥的说法,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邪门儿的东西。

但现在自己该怎么办,连夜逃出宫去吗。

吴有才只剩下一点儿便已经让所有人震怒了,自己全部都在,至少也是个凌迟啊。

浑身开始冒出虚汗,陈小天想到身上的肉被一块一块割下来,那死法去见阎王,估计连鬼都当不了。

“小天子,你怎么了,发什么愣。”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用什么办法暗中查探一次,也许让一班所有太监洗澡,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

“嗯,法子你自己想,可千万别出什么纰漏。”

宋九指起身在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说道,“把这些胞衣带去给何公公,对他的病有好处。”

胞衣!

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作为一个医生,陈小天再清楚不过,胞衣便是中医当中俗称的紫河车,说得更白一些,这便是女人的胎盘!

《本草纲目》释其名谓:天地之先,阴阳之祖,乾坤之始,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则乘而载之,遨游于西天佛国,南海仙山,飘荡于蓬莱仙境,万里天河,故称之为河车。

母体娩出时为红色,稍放置片刻即转紫色,所以又名紫河车。

这可是个好东西,它可以使人体的衰老细胞再生,令身体各部位功能恢复到几年、甚至更长的状态,让人精力旺盛、青春焕发。

当然,紫河车对肺痨(肺结核)并无明显的作用,通俗来讲,只是增强抵抗力,对体弱、咳嗽、痰中带血、潮热有一定的功效。

怪不得何富成有肺痨,但平日却不见其症状,原来是经常服用了紫河车的缘故。

肺痨在现代社会已经不是一个致命的绝症,而在古代,却可以要人的命。

陈小天问道,“九爷,何公公这病患上几年了。”

“三年,我刚到蒙古的时候他就患了这病,三年时间里我一直托人每月送一些进宫给何公公,加上何公公勤于练武,平日也看不出来,也没几个人知道。”

宋九指一副担忧的样子说道,“不过何公公已经年过六旬,他的身子也抗不住几年了。”

已经三年了,陈小天想着,何富成的身子果然健壮,如果是普通人,就算长期服用紫河车,也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坐了一会儿,陈小天拿着一包紫河车回到了打扫处。

还未到子时,所以陈小天将紫河车拿到了何富成的屋里。

“你去了宋九指那里?”何富成接过了紫河车,一想便知道了陈小天刚才的去处。

何富成虽然出宫方便,但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身体有异,所以这三年来一直是让宋九指派人给他送药。

陈小天点了点头,坐下说道,“是的公公,你不是让我多去九爷那里走动吗,我晚饭后去九爷那里坐了一会儿,刚回来,他让把这包东西带给你,公公,你的肺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这可不是小病,得赶紧医治才行。”

何富成在陈小天跟前越来越有亲切感,所以如果可以,陈小天是想尽力帮何富成医治的。

虽然大部分人肺痨咳出血后三到四个月便会归天,但只要有一口气,陈小天还是可以帮他续命,就算是距离死亡仅有片刻时间,陈小天也有办法让他多活数月。

何富成这样坚持是十分危险的,一旦出血发作,随时可以取他的性命。

何富成笑眯眯看着陈小天,手里的两颗铁珠仍然转动不停,“我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再活个两三年没什么问题,我还有事情需要去做,这两三年之内,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陈小天急道,“但是何公公,紫河车这种东西治标不治本,对你的病没有根本的改善,我看你得服别的药才行,要不我替你上太医院问问。”

“不行!”何富成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慢悠悠说道,“小天子,我的病不能让别人知道,现在知道的人只有你和九指两人,这病是不可能治好的,咱家现在只希望别让人看出来,所以紫河车我会接着服用,别的药物我不需要。”

何富成看得出陈小天是真心替他着急,于是慢慢笑了起来,“小天子,我知道你关心咱家的身子,可咱家早就看淡了生死,行了,早些休息吧,咱家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人,谁不想多活几年,何富成到底心里在想什么,陈小天想着,如果说何富成早就置生死于不顾,他又何必服用紫河车来掩饰他的肺痨。

回想着何富成之前的一些话,陈小天觉得何富成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何富成不需要自己操心,陈小天也省了事儿,回到屋里便开始收拾东西,宋九指给出的消息绝不会有错,内务府随时会派人来排查所有太监的身子。

陈小天可不想就这么死掉,将银子和玉珠放进一张布袋里,抗上肩上陈小天便偷偷走出了打扫处。

从皇宫正门显然是出不去的,而别的地方侍卫可不少,所以陈小天选择了到北三所再想办法,那里是冷宫,是皇宫中人烟最为稀少之处,相对而言不容易被人发现。

整个宫中唯一令陈小天依依不舍之人就只有魏西子,可陈小天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尚宫局与魏西子道别,遗憾的看了数眼尚宫局外的红墙,陈小天慢慢向观月湖方向走去。

路过了兰亭,此时陈小天看到有星星火光在兰亭附近,这么晚了,谁没事儿在这里玩火呀,不过陈小天并没兴趣知道,还是径直的通过兰亭,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是谁,已到子时,没有特殊的事情是不许四处走动的,你不懂规矩吗?”

声音来自火光之处,是一个女人,陈小天停下脚步看了过去,只能见到这个女人的背影,看上去约摸五十岁,是个老宫女?

陈小天知道自己不能听而不闻,不消除这个女人的疑惑,自己离宫可不会顺利,于是走了过去,准备与她攀谈几句。

“这位姑姑,小的奉命去北三所送些东西,如果路过兰亭惊忧了姑姑,还请恕罪,我这就……”

话还没讲完,陈小天便咽住了喉咙,娘啊,这个老女人在做什么,烧纸钱!

这么晚了蹲这地方,干些神鬼迷信之事,气氛骤然有些紧张,陈小天仔细看去,老女人略有褶皱的手中拿着厚厚一叠,火盆里已经满是黑色的纸屑,小火正烧着,还有一些纸屑飞到了空中,像是死去的亡魂回来收取银票了。

“姑……姑姑,你这是在做什么。”

女人缓缓站起身子,转过来之后,陈小天发现火盆之前还立有两根小木桩。

“清明将至,我在这里烧烧东西。”女人面无血色,不过整个人看上去颇有气质。

陈小天看着这个女人的脸,觉得这个女人年轻时应该还不错,现在这副样子也十分雍容,令人心生尊重之感。

“是你的亲人?朋友?”陈小天问道。

“是我自己的。”女人冷冷说道,此时火盆当中的红光忽隐忽现,女人脸上的颜色也在不断的变幻着。

陈小天可以感觉到周围空气的紧张,但他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而且这里是皇宫,整个大清国中威严最盛之处,真有鬼神之说,什么牛鬼蛇神都会避而远之。

不过女人确实很古怪,而且现在这场合看上去更显一层神秘的面纱。

陈小天说道,“你的?不是有两根木桩吗,还有一个是谁的?”

“是他的。”女人眼神中浮现出一种怨恨之意,咬牙说道。

“哦,原来是他的,姑姑,要是没别的事情,小的先去办差了。”事不关己,陈小天转身便要开溜。

“站住!你是哪宫哪殿的太监。”女人再次喝住了陈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