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京剧第一人,水平名声等等几乎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一般人在欣赏和敬佩他高超的京剧表演艺术时,往往会忽略掉他同样非常出色的字画创作能力。『,
梅兰芳在表演之余,最大的兴趣就是写字画画,尤其是画画,二十岁时就认识了吴昌硕,后来正式拜任伯年的弟子王梦白学习,王梦白此人是任伯年和吴昌硕的双重弟子,在当时的司法部任职,还创办了“宣南画社”,水平相当不错,当时的王梦白每周的一三五亲自到梅兰芳的家里传授技艺。
到一九二零年时,梅兰芳认识了齐白石,也曾拜齐白石为师,虽然两个人的交情是亦师亦友,但梅兰芳对齐白石一直以师礼相待,见面必喊老师。因为两个人的师徒情谊,还衍生出了一段有趣的故事呢。
一次梅兰芳和齐白石同时被邀参加某达官贵人的堂会,齐白石先到,因穿着朴素,不起眼,又与众多达官贵人不熟悉,独自坐在一个角落,有些被冷落。
梅兰芳一到,自然是众星捧月一般,他却挤出包围疾步走到齐白石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并叫道:“老师”,又搀扶齐白石到前排坐下,然后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名画家齐白石先生,也是我的老师,”大家听了这才纷纷上前与齐白石打招呼。
齐白石对大名鼎鼎的梅兰芳在特殊的场合以特殊的方式为他争回了一个大面子,高兴的同时也心存感激,回家后精心绘制了一幅《雪中送炭图》,并配诗:“曾见先朝享太平,布衣蔬食动公卿;而今沦落长安市,幸有梅郎识姓名。”
而梅兰芳收到后也和诗一首:“师传画艺情谊深,学生怎能忘师恩;世态炎凉虽如此,吾敬我师是本分。”
除了齐白石之外,梅兰芳还结实了一大批当时的文人墨客书画名家,吴昌硕、王梦白、齐白石、张大千、陈师曾、凌文渊、陈半丁、汪蔼士、李释堪、汤定之、吴湖帆、叶恭绰、叶玉虎、李拔可、陈陶遗等等均与梅兰芳有着非常深厚的交情,个顶个的都是大名头的画家。
可以说,即便是梅兰芳不学表演,以他的天分和勤奋,也完全能够在画坛上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据说在沪市避难的那段日子里,梅兰芳为了提升自己的画技,在吴湖帆、李拔可等人的指点下通宵达旦的练习,不到一年的时间,梅兰芳的画技果然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还开办了个人的第一次画展。
只不过在京剧大师这个光环的掩盖下,一般人往往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他在画坛里创造的成就。
梅兰芳因为在画坛内交游广阔,来往的画家个顶个的都是大名头的人物,所以他学到的作画技法并不止一家,师父王梦白是海上画派的,而另一个师傅齐白石则是京津画派的。
而梅兰芳则巧妙的将一南一北两个当时影响力最大的画派风格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画风清新淡雅,就像他最擅长的花卉小品,在气韵上力求追逐平淡高雅,但是在设色以及构图上却又受海派技法的影响非常大。
在好多画家的眼里,梅兰芳的画作完全可以像他的戏剧一样自成一派,因为他的画作似乎也是从戏剧入手,巧妙的融合了南北之长,将一般人所谓的“雅”与“俗”融合在了一起,就像将原本很俗的京剧提升到大雅大俗的境界一般。
当然,不管梅兰芳的实力如何,他的画还没有得到世人的认可和重视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以梅兰芳的能力,他的作品在市场上不说一平尺二十万,十万总该有的,可事实上也就三五万而已,比现代的一些没有什么名气的普通画家都不如。
但梅兰芳毕竟是梅兰芳,他的名气在这里摆着,而且实力也在这里摆着,哪怕没有京剧大师这个光环笼罩,他的作品价格也会提升起来,因为他的作品确实是做到了雅俗共赏这一点,兼具京津画派的大气淡雅和海上画派的艳丽明媚,画风非常的讨好,这也是他在当时的沪市能以卖画为生的一个主要原因。
在周一鸣的估计中,梅兰芳的作品市场价格迟早会提升起来,一平尺十五万才应该是正常的价格,如果算上梅兰芳本人的名气加成,价格更高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这这一幅四平尺的花鸟画,在周一鸣的估计中最低都值六十万。
而且周一鸣认真的看了看,这画清新淡雅色调欢快明丽,用笔非常老练,尤其是细微之处掌控的非常巧妙,将春风吹拂下的柳枝那种飘拂感形象生动的画了出来,还特意加上两只色彩艳丽活泼可爱的黄鹂鸟来点缀,一动一静相得益彰,而构图虽然严谨但画风明媚可爱,确实是做到了雅俗共赏这一点。
这就是说,这画是梅兰芳巅峰时期的所做,虽然在题跋上没有写这画是什么时候创作的,但根据他对梅兰芳生涯轨迹的了解,这应该是解放以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他吃喝不愁而且名满天下,受到的尊敬和待遇可比民国时期要强多了。
也就在那种环境中,梅兰芳才能更加用心的进行书画的创作,也才能创作出这样平和欢快的作品来。
看完这画,周一鸣不动声色的问道:“老先生,这画什么价?”
“你愿意出多少?”老头儿倒也狡猾,竟然先问周一鸣价格。
周一鸣闻言呵呵一笑,心道你让我出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万块,不能再多。”
“三万?有点低了吧,”老头儿皱起眉头。
周一鸣看到老头儿的表情心里一喜,暗道有戏,看来这个价格跟老头儿的心理价位差不多,如果老头儿知道这画的真实价值,估计早就跳了起来,既然只是说有点低了,那就是这个价格已经差不多了。
想明白这点,周一鸣呵呵一笑,“梅兰芳唱戏是好,名气也大,但名人字画就是这个价格,超过五万就没了什么意义,而这画没有写日期也没有写送给谁,显然是他在沪市避难时画出来卖钱的,那种画的水平显然很一般,所以三万块的价格非常合理。”
周一鸣这就是纯粹的睁着大眼说瞎话了,按照正常人对梅兰芳的理解进行了细微的误导,让老头儿按照大众思维对梅兰芳的画作进行评估,这样一来,这价格自然很难再提。
就像周一鸣说的那样,名人字画和字画名人是两个概念,名人字画也就是一些名人写的字画的画,主要价值在名人头上的光环,字画水平其实一般;而字画名人则是纯粹以字画水平打出名堂的人,这些人才是古书画市场上的主流。
但梅兰芳的画虽然一般被评为名人字画,但这却是是人对梅兰芳的不公正看待,以为梅兰芳主业是唱戏,画画只是业余爱好,水平肯定不高。
但真正懂书画的人就知道,哪怕只是业余爱好,梅兰芳在书画方面的造诣也不比一些专业画家差,甚至在某些方面做的还更好。
而周一鸣就是利用这一点小小的偏颇,让老头儿有些无话可说了,闷了半响才道:“这画保存的这么好,再加点吧。”
周一鸣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一副肉疼到极致的表情,纠结了好半天才加了一点,“再加五千,就这个价了。”
“也行……”老头儿似乎对这个价格还算满意,跟着追问道:“那你再看看别的东西?”看样子似乎觉得周一鸣出价还算痛快,竟然有点舍不得周一鸣就这么离开。
周一鸣一脸无所谓的笑笑,“如果还有好东西,我当然要再看看。”
“你稍等,”老头儿说着离开书房,片刻之后捧着一个小盒子回来了,打开之后望着一脸骄傲的望着周一鸣,“你看这个怎么样?”虽然是询问的态度,但老头儿显摆的态度已经显露无疑。
盒子不大,长二十多厘米,宽也就六厘米的样子,是个首饰盒,上边没有镶嵌金银之类的金属,只是雕刻着简单的花草纹饰,看起来倒是不起眼,而最吸引人的是盒子里的那一支玉簪。
这一支玉簪是标准的白玉簪子,长二十厘米左右,簪杆修长微微弯曲,簪子尾部则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采用的是透雕的手法,虽然并不繁杂,可也相当的精致,是典型的清中期风格。
也是一件不错的宝贝呢,周一鸣看着通体洁白带着莹莹宝光的簪子暗暗点了点头,这是传世玉,比较难得,更难得的是这只簪子是从一块长度最短都有二十厘米的玉石中取出来的。
二十多厘米长的和田白玉,这价值可是不菲的,尤其是在清朝中期,那么大一块和田玉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即便是拥有也舍不得分隔开特意做一支玉簪。
能舍得割开这么大一块完整的玉石单独取一支玉簪,那这玉簪的原主人身份恐怕不一般。当然,最主要的是这玉簪的制作水平确实是高,是那个年代的顶级雕琢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