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周楚说,挂了再打,不打真傻!
大洋马大洋马,等哥哥给你打过来哟……
周楚震惊之后,就换上一副标准的正经泡妞脸,按了回拨。
“你好,是安梅梅小姐吗?我是周楚。”
“噗嗤”一声,那边的安梅梅笑出了声,“我还想你怎么忽然挂了我电话呢……”
“咳,那不是误会吗?我一听见安梅梅小姐那一声‘周教主’真是浑身都酥了……”周楚说着,也打了个冷战,这称呼太雷人了!“我这人,胆子小,那个……手抖了一下……”
安梅梅那边却戏谑道:“胆子小,也敢在绕着教学楼跑的时候喊那样的话,现在我的名气都没你大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样的名声……哈哈,咱们还是别谈这个了吧?”周楚一点也不想提到这噩梦一样的扬名,他转了话题,“安梅梅小姐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白天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唔,江晴雪小姐现在不在你身边吧?”那边的安梅梅忽然促狭了一句。
周楚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道:“没有。”
很好。
安梅梅直言,要找周楚办事,想请他现在出来,一起去一个地方见那一位老先生。
大晚上,孤男寡女去见一个老头?
周楚肯定不会拒绝,就算没有艳遇的因素在里面,之前江晴雪逼走安梅梅,也让周楚心里有些愧疚。
他一口答应了事情,就换了一身衣服,到了学校的后门口。
望了一圈,没见到安梅梅。
周楚愣了:这是被放鸽子了?不是说在后门等的吗?
他正准备给安梅梅打电话,没想到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忽然打开了。
安梅梅穿着复古的暗紫绣银纹的旗袍,下了车,周楚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他见过穿旗袍最好看的人,莫过于宁馨,中国范儿的优雅大气,有一种沉鱼落雁之美,可安梅梅穿旗袍,因为她外国人的深邃面孔而别具魅力。整件旗袍,都因为她丰满的身体曲线而妖娆了起来。
有的女人,是因为衣服而美丽。
可在安梅梅这些人的身上,却是衣服因为人而美丽。
周楚走上前去,心里却不禁为两个人之间的巨大差距而捏了一把汗。
随便约会一下,他还以为两个人都是徒步,结果人家安梅梅开了一辆自己都不认识车牌的扯来。
“你早了五分钟……”安梅梅站到了周楚面前,面带笑意看着他。
周楚双手揣在兜里,不安分地跳动着,却道:“本以为英国人都喜欢迟到,越迟越表示他们对约会的重视……”
“不,那是他们,时代不一样,我们应该与时俱进。”
安梅梅自然明白周楚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她补充道:“这一次能请到你帮忙,实在是意外之喜,详细的我们上车再谈,请进。”
周楚坐在了后排,安梅梅也躬身进来,低头那一瞬间,周楚立刻看见了对方作了镂空设计的胸口透出来的丰满。在安梅梅抬头的时候,周楚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她坐好,便说了一句英文,让司机开车。
“那一位老先生现在悄悄去公园里下棋了,一会儿我们就去见他。”
安梅梅为了谈成这一单生意,已经派人盯了这老头子的行踪很久,发现吴老的生活真是有规律又乏味。每天读书、写字、下棋、作诗、喝茶……跟所有的老年人一样,找不出更多的喜好来。
唯一的希望,就在能被他欣赏的周楚身上了。
安梅梅也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周楚。
周楚听完,点了点头:“我就是要用自己的才华征服这一位老先生,然后找机会跟他说这件事,你们再谈合作?”
“对,这次的合作很要紧,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
安梅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公园已经到了。
这里并非单纯的风景公园,而比较综合,外面是小吃街,里面还有各种传统娱乐。
传统的茶馆里还有人在外面听戏,不过这时候戏台子上已经没人,但下面还有一群老年人围在一张桌旁,屏气凝神看中间两个老头子下棋。
安梅梅递给周楚一个眼神,周楚顿时明白该自己上了。
她有些担心:“现在是下棋……你……行吗?”
周楚摇头一笑:“放心好了……”
琴棋书画,周楚样样都行。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跟安梅梅一起挤进去看,众人都看得认真,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周楚。
围棋,已经杀到了中盘,周楚一看这棋势,就皱紧了眉头。
白子陷入了困境,一条大龙被人从中间截断;反观黑子,杀机凛凛,气势逼人,竟然成合围之势,要吞杀白子。
这黑子,漂亮啊!
周楚抬眼,就瞧见拿黑子的,这不是那一天在诗社遇见的老头子吗?
当时只是一晃眼扫过去,没想到今天安梅梅要自己搞定的人是这一位。
周楚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恐怕是茶楼那一次自己露了一手的缘故。
人说观棋不语真君子,拿白子的那一位肥胖老伯已经被逼杀到了绝境,手捏着棋子左右摇摆,终于还是不知应该下在哪里,便要投子认输。
那白子离手,众人都长叹了一声,好一局精彩的棋!
白子虽然挣扎已久,可终于抵挡不过黑子的屠杀,下到这里,已经只有死路一条,投子认输的话,倒也干脆。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白子从胖老伯手里离开,竟然没有掉在棋盘上!
子呢?
所有人诧异。
一只手从斜剌里伸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那一枚白子夹住。
顺着这一只稳当的手,众人目光上移,竟然是个年轻的小子。
那胖老伯生气极了,“你干什么!”
老伯对面的,正是安梅梅今日的目标:吴老。
他也抬头看着周楚,刚刚想享受今日厮杀胜利的感觉,半道上却杀出个程咬金:哟,这不是写得一手好字的那个年轻人吗?白玉京诗社见过的……
周楚手指捏着白子,轻轻地转着,腼腆笑了一声:“虽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可小子不才,觉得这一局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怎么可能?白子已经被堵死了,你仔细瞧瞧,哪里还能有个生机?”
“黑子如豺狼,白子如羔羊,如今羊入虎口,还能虎口脱险不成?”
“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吴老可是个中高手,你别放肆!”
“对,赶紧滚开!”
周楚听见这些话,面皮都没抖一下,他看向脸色铁青的胖老伯,又看了一眼吴老。
吴老跟胖老伯是对弈过许多次的了,一直都是胖老伯输多胜少。
这一次,横空杀出个愣头青,说这一局还能有救?
胖老伯咬了咬牙:“老吴,咱俩对弈的时候多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这一局我是已经认输了。至于年轻人有什么想法,全看你如何。”
说完,他从座位上起来,竟然站到了一边去。
吴老这才看向周楚,对他道:“我见过你的字,能写那样一手好字,气势逼人,想必在这方面的修养不低。你坐下,与我手谈一局。”
周楚计谋得逞,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给藏在后面的安梅梅比了一个“v”字。
安梅梅埋着头一笑,却也好奇,周楚要怎么拯救这死局。
书法是安梅梅的短板,毕竟她从小是用钢笔写字,而汉字的博大精深往往令外国友人头疼,所以她干脆地放弃了这方面;可围棋不同,所有斗智的游戏原理都是相通的。
安梅梅,很了解围棋。
她站在一边看着,周楚已经轻轻一转自己手中的白子,道一句“多谢老先生肯给晚生讨教的机会”,然后把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中。
“啪。”
瓷质棋子与木质棋盘碰击,又一声轻响。
对面的吴老,也没将周楚这一手当一回事。
他只以为周楚是在说大话,对棋艺,吴老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宰了白子一条大龙,对方根本不可能起死回生。
吴老想也不想,就按照之前的步骤下了下去。
周楚眼底笑意加深,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他为了迷惑敌人,甚至皱起了眉头,仿佛被艰难的局势所困扰。
“啪。”
“啪。”
“啪。”
“啪。”
……
一声接着一声。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看戏,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么被吴老修理,可是随着棋局的继续,逐渐有眼睛亮的人开始冒冷汗。
一开始表情轻松的吴老,也皱紧眉头,凝重了起来。
周楚的棋路,跟之前的胖老伯,完全是两样。
胖老伯善攻击,可周楚却是时而进攻时而防守,像是水一样,跟随处境的变化而变化。
初时,周楚不过是收拾胖老伯留下来的烂摊子,吴老没当一回事;可下着下着,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连吃三目;等到这一手棋将要落下的时候,吴老满布皱纹的手指已经开始发抖。
对方的大龙,眼看着就要活过来,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他对面这个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之间,一点一点收拾烂摊子,又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将棋子放在大龙的断裂处,吃掉他切断大龙的“刀”,补上新的白棋。
一条白龙,已经暗暗潜伏在了棋盘上。
择人而噬。
周楚静静地坐着,透着一种难言的沉稳。
即便这里只是一个茶馆,旁边有不少臭棋篓子围观,戏台上甚至还有人在收拾东西,弥漫着嘈杂的市井气息,可高手对弈往往能改变身周的气氛。
他手没动,身子也不动,只有眼神微微地闪烁着,紧紧盯着棋盘,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步一步地算计,等待着大龙的复活,和猎物进入陷阱的一刹那。
吴老头上的冷汗,渐渐地冒了出来,然后顺着他额头上的皱纹向着两边扩展。
滴答。
落下。
手抬起,却抖个不停。
这一手,该下在哪里?
下在哪里?
吴老不停的问自己,甚至看着周楚,希望从周楚的脸上得到答案。
然而,没有。
周楚云淡风轻地,他忽然勾了勾唇,将手指抚摸了很久的一颗棋子,扔在了棋盘上:“天色已晚,风冷了,吴老棋力高超,小子自愧不如,认输了。”
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那颤颤的声音让所有人心脏都发紧了一下。
周楚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然后将双手揣进衣兜里,挤开围观的老头儿们,就要出去。
安梅梅大急,正下到精彩的地方,眼看着就要“一子定江山”了,周楚怎么就走了?后面还指望他帮自己谈合作呢!
她险险就要出声叫周楚,不料有人比她更心急!
“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吴老一拍桌子,肺都气炸了。
茶馆里竟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黑西装的保镖,一下冲上来拦住周楚。
“妈呀……”
周楚吓得叫唤了一声,在看到人的瞬间,就已经贪生怕死地一拽安梅梅,躲在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