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第一次交锋和试探,刘恒感觉到了曲慈方的思辨敏捷,曲慈方则感觉到了刘恒随机应变,却都察觉到了对方远超常人的聪慧。
只是这聪慧,曲慈方选择锋芒毕露,刘恒则选择深藏于其“愚钝”武将的外表之下。
兵源是刘恒看来最棘手的事,却由于曲慈方的出现和相助,孙明启都不得不卖曲慈方一个大大的面子,就这么给了刘恒意外之喜。
足足三千久经战火历练的老将士,这些将士的成色必然是大夏最看得出来,曲慈方和孙明启是一起演了一出戏,故意让刘恒在这事上承曲慈方一份情,但只要结果好,这种小事刘恒自然不会在意。
“至于剩下的六千名额……”
刘恒沉吟,还没说完,孙明启一听就抢着瞪眼道:“早说了不可能!你再贪心,那三千我也不匀给你了!”
刘恒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想问问孙大人,可否给我万羽卫自行招兵的权力?还有兵甲配给……”
“处处都时局艰难,给你万羽卫自行招兵本就是应有之事,金将军只管便宜行事就好。如果万羽卫真能自食其力招足兵马,大军这边欢喜还来不及,却绝不会阻拦,这一点金将军放心。”
孙明启这才又有了一丝笑意,“至于兵甲配给,实话给你说,倒还剩下不少。待会赐你一卷空白军册,空白兵牌、甚或一些武官的相应物件,允你团以下武官自行升降的权力,营级武官还得来我军需司报备,却也不会为难你就是。”
见刘恒听得认真,他索性一并说了,“既然是圣上钦定的万羽卫,我右路大军必然倾力支持。除了人和宝马捉襟见肘,实在给不起外,其余军需物资和兵甲,已为你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早都为你备好了,待会自己去找军备的王军需讨要,连同其余有功将士的封赏令一并带走就是。”
刘恒听到这里心神一动,“其余将士的封赏令也下来了?”
“你为首功,其余将士为辅佐建功,却达不到圣旨封赏的程度,不过军部也不曾薄待了功臣。”孙明启似笑非笑,点破了刘恒的心思,“这次照着报上来的军功,你那些部下足足封赏了十位将军,十位营长,十六位营副,余下所有将士都有封赏,最次者也得以预武官之实,人人都做了队长,这应该能让金将军满意了吧?”
闻言他连连点头,笑容溢于言表。
如此封赏,刘恒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最差的也成为所谓预武官,就是预备的武官,常常说军中队长,距离从九品官位只有一步之遥。这样一来,六百多上报军功的将士人人得到晋升,足以撑起万羽卫大半骨架,让刘恒对筹建万羽卫的事情更有信心了。
“不知那三千兵马何时能够调派妥当,何时能够回返?”刘恒迫不及待地问道,随后又歉然笑道:“不敢瞒孙大人,十日城毕竟孤悬于外,自己离开久了,总是放不下心来。”
“看来金团长已是归心似箭了?”
孙明启打趣一句,随后沉吟道:“事宜从急,我会督促部下们尽快行事,估摸着六日以后就能成行。如今时局艰难,出城不易,除了今日傍晚要把军功、伤员送出城,也恰恰要等六天以后才能再次运送伤员回返国中疗养,到时你们一起出城,顺便也送送归国这一队人马,护送到边关再折返十日城也不迟。”
出入莫定城有多么不易,无需孙明启来说,刘恒也十分清楚。是以闻言心念转动,思忖后觉得没有不妥的地方,当即抱拳道:“全凭孙大人吩咐。”
如今局面下,只需六天就能成行,这时间已经算是极短了,刘恒自然再无异议。
“曲贤侄随同兵马和金将军同行前去上任,我也就能放心你的安全了。”足足三千兵马护卫,已是孙明启能想出最稳妥的办法了,如果这样都还能出事,怪不到他头上,只能怪两人命该如此了。
“多谢孙大人看照,下官感激不尽。”曲慈方自然承情,拱手感激,随后又朝刘恒拱手,意有所指地笑道:“有金将军一路护佑,我已经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刘恒抱拳回礼,“必竭尽全力,以保孙大人一路平安。”
说完正事,三人气氛更是融洽,谈笑饮茶,听孙明启询问京中时局变动,曲慈方尽力应答,刘恒就在旁静静听着。
由于两人说得最多的还是京中种种人事变动,刘恒对景京朝堂并不熟悉,所以听了好一会依旧听得迷糊。
这些人事变动之后所含的深意,两人显然很清楚,就见孙明启时而眉宇微蹙,时而面容凝重,时而神情舒缓,时而忪怔,可见人事背后的时局变幻,真真扣人心弦。
虽说听不明白,但刘恒还是用心记下,因为两人的对答,让他对朝堂也有了一些认知。
晋升到他如今的身份,无论总领一个万人卫的卫尉,还是“第一奉勇将军”这样的勋职,距离朝堂已经极近,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朝堂一无所知了。
如果把朝堂比喻成战场,岂能对局势毫不知情?
战场讲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朝堂也是这个道理。否则即便吃亏了,连何人下的手都不知道,迟早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两人一席话,刘恒虽说只听了皮毛,听过后依旧觉得获益匪浅。
言谈一阵,孙明启虽然还意犹未尽,奈何身为执掌大军军需大权的军需使,他公事繁多,谈话这时间已有军吏好几次叩门提醒。是以当叩门声渐急,曲慈方当即住口,以眼神示意刘恒,刘恒会意,就随他一起同孙明启告辞。
孙明启皱眉,将他们送出正堂,终是只能去处理耽误的公事了。
由于孙明启之前的吩咐,两人转去了军备处所在,找到孙明启提到的王军需,就提起关于万羽卫的事。
得知是孙明启的吩咐,这王姓军需官毫不推诿,当即派出众多军吏前去筹备。不多时,装着将士们封赏令、兵甲、军需物资、军册军牌和相应武官配给的乾坤钱袋就交付到了刘恒手中。
刘恒为人谨慎,当场一一打开,查验无误后这才签了字,与王军需道谢告辞后,他抱着足足装了数十个乾坤钱袋的精铁小箱和曲慈方一并离开。
“金将军如今住在军驿吧?”两人同行出来,一路陪同曲慈方问道。
刘恒点点头道:“正是,不知曲知县如今身居何处?”
“我如今暂居在一位至交好友家中,他那里虽说不算多好,但想来总比军驿住得舒服,金将军不如搬来与我同住。”曲慈方就邀请道。
刘恒笑道:“岂敢劳烦他人,再者我这人没什么讲究,既然左右只有六天时间,又住惯了军驿,就在那里好好待着吧。”
曲慈方略微沉吟,就歉然道:“邀请金将军来我至交家中暂住这事,真真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稍后搬来军驿才好。”
“这怎么行?”刘恒赶忙劝阻,“军驿并非宜居之地,来来往往都是我这样的军汉,粗鄙得很,岂能委屈曲知县来此?”
“十日城是金将军和将士们一手督建,城中的情况金将军应该最清楚,我想着早做准备,必然要多多请教金将军。如果你我相距远了,如今莫定城这情况,跑来跑去总是麻烦,还是住到一处的好。”曲慈方却很坚持,眼见到了军需司门口,这就拱手拜别,“还请金将军在军驿稍候,我行礼不多,一会就来做金将军的友邻。”
言罢他不等刘恒再开口相劝,已是快步往军驿相反的方向去了。
刘恒只能住口,目送他转过街角,这才蹙眉沉思着走向军驿。今日得到的消息太多,他也需要花费精力来好好琢磨,务求想个通透。
“别的不说,至少来前想要的都到手了。”
这是个最大的好消息。
赶来莫定城前,他想着如何扩军,如何找来一套更好的城池阵法,如何提升十日城的实力,本以为将会异常艰难,却怎么也没想过会如此顺利。
等他带着三千兵马赶回去,只要没什么太大意外,足以保证十日城数年安稳无忧了。
而说起意外,曲慈方的到来,就可以说是一大意外。
和此人接触下来,刘恒真说不好这人的到来,对十日城究竟意味着好事还是坏事。
曲慈方给他的感觉不坏,至少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不仅没有丁点狂傲,而且比起刘恒接触的大多数人还要务实沉稳。
看他样子,虽说年纪尚轻,却已久经政事,是个能做事会做事的人。可是如果有可能,刘恒自然不希望十日城多一个知县,更不希望来的还是曲慈方这等人杰。
非得有个知县的话,他更想来的是一个庸碌无为的,而不是曲慈方这样一心想要励精图治,做出过人政绩的知县。
得知是孙明启的吩咐,这王姓军需官毫不推诿,当即派出众多军吏前去筹备。不多时,装着将士们封赏令、兵甲、军需物资、军册军牌和相应武官配给的乾坤钱袋就交付到了刘恒手中。
刘恒为人谨慎,当场一一打开,查验无误后这才签了字,与王军需道谢告辞后,他抱着足足装了数十个乾坤钱袋的精铁小箱和曲慈方一并离开。
“金将军如今住在军驿吧?”两人同行出来,一路陪同曲慈方问道。
刘恒点点头道:“正是,不知曲知县如今身居何处?”
“我如今暂居在一位至交好友家中,他那里虽说不算多好,但想来总比军驿住得舒服,金将军不如搬来与我同住。”曲慈方就邀请道。
刘恒笑道:“岂敢劳烦他人,再者我这人没什么讲究,既然左右只有六天时间,又住惯了军驿,就在那里好好待着吧。”
曲慈方略微沉吟,就歉然道:“邀请金将军来我至交家中暂住这事,真真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稍后搬来军驿才好。”
“这怎么行?”刘恒赶忙劝阻,“军驿并非宜居之地,来来往往都是我这样的军汉,粗鄙得很,岂能委屈曲知县来此?”
“十日城是金将军和将士们一手督建,城中的情况金将军应该最清楚,我想着早做准备,必然要多多请教金将军。如果你我相距远了,如今莫定城这情况,跑来跑去总是麻烦,还是住到一处的好。”曲慈方却很坚持,眼见到了军需司门口,这就拱手拜别,“还请金将军在军驿稍候,我行礼不多,一会就来做金将军的友邻。”
言罢他不等刘恒再开口相劝,已是快步往军驿相反的方向去了。
刘恒只能住口,目送他转过街角,这才蹙眉沉思着走向军驿。今日得到的消息太多,他也需要花费精力来好好琢磨,务求想个通透。
“别的不说,至少来前想要的都到手了。”
这是个最大的好消息。
赶来莫定城前,他想着如何扩军,如何找来一套更好的城池阵法,如何提升十日城的实力,本以为将会异常艰难,却怎么也没想过会如此顺利。
等他带着三千兵马赶回去,只要没什么太大意外,足以保证十日城数年安稳无忧了。
而说起意外,曲慈方的到来,就可以说是一大意外。
和此人接触下来,刘恒真说不好这人的到来,对十日城究竟意味着好事还是坏事。
曲慈方给他的感觉不坏,至少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不仅没有丁点狂傲,而且比起刘恒接触的大多数人还要务实沉稳。
看他样子,虽说年纪尚轻,却已久经政事,是个能做事会做事的人。可是如果有可能,刘恒自然不希望十日城多一个知县,更不希望来的还是曲慈方这等人杰。
非得有个知县的话,他更想来的是一个庸碌无为的,而不是曲慈方这样一心想要励精图治,做出过人政绩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