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杬觉得大妙,于是主动请缨,“大嫂,要是你信得过,干脆布置戏台子往外放风声这些事你统统交给我好了。,!”他是爱这个的,自然有自己的心得和门路。
沈寄点头,“行!那就有劳八弟了。对了,大嫂也不能让你白忙活。这次办好了,带来的盈利我分你一成。”
魏杬一愣,“这怎么好!我就是帮嫂子个小忙,而且又是自己喜欢的活计。”
“要的、要的,大小伙子用些银子总是问家里拿自己也觉得不方便。这是你应得的,你让柳绿帮你攒着好了。日后再帮嫂子想了好主意,实施了带来的好处都分你一成。七弟,你也是一样。”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沈寄深谙这个道理。对手下管事的都大方,何况是自家小叔子了。
窅然楼的生意生很好的,魏杬心头粗粗一算,二十天这么斗戏斗下来,增加的收入一定不菲。那自己也能分得很客观的一部分了。而且,自从离开了家,他手头确实不是那么方便了。从小被骂败家子,还真当没有自己挣过一文钱呢。再说了,也从来没有人这么信任过自家。大嫂可是将窅然楼过年的生意就这么交到自己手上了。不由得也大为心动,拍着胸脯道:“大嫂,我一定用心帮你办好了。”
沈寄微微一笑,“嗯。那你好好筹谋吧,细节就和凌仕昀商量就是了。放心,他也想挣过年的大红包,你给他出好主意,他一定拿你当财神爷供着。”沈寄是真的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这回魏杉有些不乐意了,看老八那个兴奋劲儿,他倒是有事做有银子挣了。难道自己以后跟着他混不成,自己才是哥哥呢。在魏家长大,长幼有序这个观念还是深入人心的,不然他们俩也不会甘心被魏楹训斥了。
沈寄看着魏杉,一副想起来一件事的样子,“七弟,你大哥他们衙门里的蹴鞠队,呃,你也知道吧?”
魏杉点头,目中露出不屑,那些衙役的技术,烂死了。他看了几场,场场都输给本地驻军,而且比分悬殊。
“这次过年,衙门和驻军也要举行一场大赛,奖金很高。可是,这个你也知道他们什么水平。为了扬眉吐气,负责这事儿的汪同知就寻思重赏奖励。可人人都说扬州城里最厉害的还是军方的人。”
魏杉道:“他们有什么厉害的,不过仗着身强体壮,技术也就那样。”
沈寄直接问道:“汪同知见过你下场,问你愿意去么?”
魏杉不太乐意,衙役的球队太烂了,他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行啊。而且拼撞他也不是那些老兵油子的对手。
“我知道,狼一样的对手不可怕,最可怕是猪一样的队友。”
魏杉眼睛一亮,“是啊是啊,大嫂你说得对。”
“可是,那么多衙役,你就不能挑出好苗子来,让他们变成嗷嗷叫的狼之队么?”
“这个……”
沈寄喝了口茶,“我听说外头有赌球的呢,府衙的赔率是八比一。要是你能培训出一只狼之队来,然后……”后头不用说了,魏杉和魏杬这两个惯赌犯都听出了这里头的巨大利润,两人眼睛同时一亮。然后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沈寄。
沈寄咳了两声轻道:“我打算到时候让人帮我下注。”
居然是真的啊!
魏杉的身子往前趋,“大嫂,可以一试啊。”衙门给的奖励是少数,如果真的能在赌球上大赚一笔就很可观了。只是,他俩没多少银子啊。各自父母留下的都花完了,现在全靠大嫂私下贴补呢。
“我是不会借银子给你们的,不然回头被人说我教唆你俩赌博。不过,八弟在窅然楼挣的银子如果要预支,还是可以商量的。我那酒楼里一向是这样操作的,做得久的伙计厨子还有琴师有急用的找到大管事说明缘由就可以预支了。”
魏杬眼里发亮的道:“七哥,靠你了。”
魏杉看向沈寄,后者道:“汪同知说可以提供你需要的所有帮助。只要你能让衙役赢了这一回。这件事你大哥知道了也会支持,他每每坐在看台上被军方的人嘲笑也是很在意的。”
魏杉点头,“大嫂,这事儿我得看过衙役之后才能答复。”
“嗯,那我让管孟去和汪同知说。”
叔嫂三人互相看一眼,都知道前头两件事都可以让魏楹知道。至于赌球的事嘛,肯定不行了。衙门就算不抓,肯定也不会提倡。他们都让人去代为下注就好。
沈寄看向屋里伺候的挽翠季白等人,“到时候挣了银子给你们吃红,要是敢说出去,哼哼!”
挽翠季白对视一眼,“奴婢知道了。”
“还有,大嫂我的形象,呃……”
魏杉和魏杬立即很上道的说道:“这事肯定不会传出去。”
“嗯,今天腊八,抓紧时间去办吧。要过年了,我会帮你们跟你们大哥说的。”
沈寄怀孕将近四个月,过去牵着吃完饭的小芝麻就回内宅去了。魏杉和魏杬直到她走远了,还有些不真实感。
“真没想到,大嫂这么、这么、呃……。有意思。”魏杉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魏杬挠挠头,“我好像听小权儿那小子说过,他日后也要娶一个像大嫂一样的女子。说是什么,不是绫罗绸缎包裹的木头。这话肯定那小子说不出来,一定是在大哥嘴里偷听到的。看来不但大嫂有意思,就连大哥都比我们认为的有意思。”
“管他呢,只要别再让我成天被关在屋子里读之乎者也就好,挣银子倒是其次。”
沈寄回到屋里,对魏楹说,“行了。”
这件事沈寄是和魏楹商量过才决定这么做的,初衷倒不是想挣银子。而是他们发现,魏杬和魏杉的交友圈挺复杂的,而且大都是别人凑上来故意的接近他们。魏楹斥之为狐朋狗党,说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他俩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还不就是因为他们是他的兄弟。
魏楹的这个小家庭很简单,一家三口,小芝麻才一岁多一点,要在她身上下功夫那是完全无可能。魏楹和沈寄都是精明强干的人,要在他们这里打什么主意几乎是针扎不进水泼不入。
就连内宅,也在沈寄的恩威并施下把篱笆扎得牢牢的。外院就更不用说了,能靠近书房的都是管孟刘準这些跟了多年,生生死死一起过来,能干又忠诚的。而且,他们的月例也是很高的,像管孟的月例达到十两银子,刘準也有八两,这份收入别说在扬州府,就是在京城都是十分可观的。而且魏楹和沈寄待人都很尊重,关键时刻能扛事不会让他们在外头受欺负。所以,要从下人这里下手,买通不了最核心的也是白费功夫。
所以,他们分析了一下,便知道是有人故意的要接近他们。不说别的,就是拉着他们多往些不该去的地方去,然后犯了事把魏楹拉下水那也是很麻烦的。所以,这件事必须制止。
魏楹直接就想把那两人拘起来不准出去,沈寄觉得不妥。大禹治水,堵之不如导之。
魏楹皱眉,“我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哪有这个时间。”
“我来想想办法吧。”
沈寄想的办法便是投其所好,她先在两人的贴身丫鬟那里细细打听了,然后和魏楹商量。
“你觉得他们行?”
“试试吧,都是十六七的大小伙子,爱玩是天性,完全还没有成熟起来呢。只能这么着手吧。而且我也看了他们一俩月了,其实本性都不坏。而且,我觉得他们的爱好也很好啊。”如果身在后世,完全可以一个往戏曲界发展,一个往足球界发展,不必当公务员差呢。
魏楹显然不赞同她的观点,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玩物丧志。
“完全没长大一样,一点也不懂得自律。我那会儿哪像他们。就知道吃喝玩乐。”
“哎呀,你那个时候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他们成长经历跟你不同。”沈寄腹诽,其实她还觉得老八挺有情趣的,至少比魏楹好多了。而老七就是一黑马王子啊,有点酷有点叛逆。要说懂艺术的男生和球星型的男生,在同为高富帅的前提下,后世可都比你这个性严谨的国家高级公务员更讨女孩子喜欢呢。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沈寄设计让他们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这两项热爱的业余活动中去,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这样便不会被人引诱做下不该做的事,或者不会被牵涉到一些事里。又比魏楹很粗暴简单的关在家里不让出去强,而且关恐怕也有些关不住,万一啥时候疏忽了被他们偷跑出去惹了祸事后悔就晚了。他们之前在淮阳就时常闯祸,更不要说如果有有心人引诱,那更容易出事。
当然,他俩也不是傻子,其实智商还蛮高的。而且之前有魏楹拘着,五天才得一日空闲,这才住下一俩月,跟外头那些人也就还没有混那么熟。自然不会轻易就被人引诱了去。可要是时间长了,有心算无心,那就不好说了。既然答应了把人留下,当然,也容不得他们把人往外推,那会被族里鄙视的。那么,这两兄弟就是他们的责任。出了事,连累到魏楹丢官去职甚至坐牢不好,但那两个也是不死也的脱层皮。安王那里,还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手呢。可是要是跟他们去说,让他们因此深居简出怕是效果没这样好。
现在这样,两人是心甘情愿的把空闲时间投入了,而且是一心要做出点事情来给人看。自然也就没时间和那些纨绔子弟多往来。甚至可以说,看魏杬那个激动的样子,甚至是有几分士遇知己的意味的。还有魏杉,嘴上不说,可看眼神也是很有雄心壮志誓要带领众衙役踢场好球的。不过,也要防着戏班子和衙役队伍里有别人安插的人。不过这个,就要好防的多了。
当然魏楹知道的只是前两件台面上的事,后头一件赌球他不知道。沈寄寻思她就算有银子也不能赌大了,赌大了惹眼。本来是闹着玩玩,回头叫人当小辫子抓了可不值。她少投一点,分散的投,那样既能挣到银子,也不会惹眼让人故意来查。退一步说,赢了那固然好,可要是输了呢,毕竟衙门这边是场场输。她之前鼓动魏杉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狼之队!把猪之队变成狼之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三月三比赛,离现在也只有四个来月。
到了第三日,沈寄领着小芝麻在后花园给花修剪枝叶的时候,魏杬找来了。
“见过大嫂!”
沈寄停下剪子,“八弟啊,有事儿么?”其实她已经知道昨天魏杬去了窅然楼,而魏杬也去刘同知那里报道,并且挑选了二十名身强体壮的衙役要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刘同知还给在郊外找了个庄子作为集训的场所,据说是阮家的产业。
“是这样,昨天我休息,去了窅然楼和凌大管事商量搭戏台子请戏班子的事。这是我和凌大管事一起写的,呃,企划书。”
“进屋说吧。”所谓企划书,就是沈寄要求凌仕昀写的,每一次针对什么节庆或者是新菜品上市搞的一些活动,然后预估投入和收益等等。等过后,是要针对这份企划书来总结经验教训的。开业前,她带着凌仕昀做过一次。
凌仕昀开始也是觉得麻烦,只是他还没有混熟,所以老老实实的跟着学和做。后来觉得还挺有好处,便一直延续下来了。至今已经做过三次,魏杬拿来的这是第四次。
沈寄现在已经出怀,虽然坐稳了胎,魏楹却也不放心她出去。所以窅然楼她就去得少了,甚至分店开业的事都是凌仕昀和分店大管事一手抓起来的。
“你们动作还蛮快的嘛。”坐下之后,沈寄让人奉茶,自己展开来看。条条款款写得很清楚明白,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沈寄在后头签了个沈字。回头就可以凭这个去窅然楼的账房那里领出预算的银子。流朱是做账的,管银子的另有其人,没有沈寄批,额外开支在百两以上谁去都支不出银子来。
魏杬看自己和凌仕昀做出来的初步方案,沈寄只略改动了两处就通过了就很高兴,“大嫂,我去看了窅然楼,觉得管理模式挺有意思的。”管理模式这词,也是凌仕昀从沈寄这里学去的,今天在魏杬这个公子哥面前好好卖弄了一下。当然,他今天态度好得很,还招待了魏杬一顿很上档次的‘工作餐’。
“你要是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左右你家中也有大酒楼。”
魏杬挠挠头,“这个啊……”他一向不爱那些。
“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大管事糊弄你贪墨你的银子怎么办?你喜欢这个,要捧戏班子捧角,手头总得有足够的银子吧。像我这样,有能干又信得过的人手帮着打理,就坐在家里看看账本,每月银子自个儿往腰包里跑有什么不好。只要你能给家里挣银子,还有谁能说不是。你自己的时间完全可以用在写戏本唱曲上头。就是顺便了解一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别人要学,出高价我还不让他去呢。”这个小叔子,要去考科举是没啥戏了。魏杬把他圈起来读书也不成。不如教他些掌管生意的法子还实用些。这样也算尽心尽责不负所托了吧。
魏杬想了想,“大嫂说得有理。譬如这次请戏班子在窅然楼斗戏,就是把我喜欢的事跟挣钱兼顾了。”
沈寄笑笑,懂得变通就好,“对了八弟,进来外头书斋有什么好的话本,你下次出去帮我淘一些回来。”
“好,我自己也时常去书斋淘话本看的。好的话本和好的戏本,那是通的。有些戏班子也根据话本来排新戏。我前几日还看了一个……”这也是魏杬喜欢的,平日家里也没人肯听他多说两句。这会儿见沈寄也有兴致,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沈寄其实也喜欢看《牡丹亭》《西厢记》还有《桃花扇》这些,两人倒是能料到一块儿去。
小芝麻本来在外头玩,听到声音以为他在讲故事,便也跑了进来。她今天穿一身红色小袄,看着很是喜庆。三下两下就跑到魏杬旁边站好举起手示意自己要坐到叔叔腿上。
魏杬抱了她起来,看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纳闷,看向沈寄,后者笑道:“她以为你在讲故事呢。”
小芝麻笑眯眯的从兜里把她的故事书拿出来递给魏杬,“八叔,讲。”母亲最近没什么精神,都不怎么给她讲故事了。父亲勉为其难的讲了,却是一点不好听。看到八叔讲得口沫横飞的,她便很很欢喜的跑进来了。
魏杬拿过去翻看,沈寄三言两语给他说了下,魏杬道:“大嫂真是有心了。”
“八叔,讲嘛。”小芝麻拉着魏杬的衣裳撒娇。
魏杬点点小芝麻的小鼻头,“好吧,你跟八叔出去讲吧。”事情说完了,他也不好总在嫂子的小厅里坐着。不过刚才和大嫂聊了一通,感觉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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