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山之中,山连山,岭连岭,端的是大自然的造化。有那么一座山,孤单单,直愣愣,四边不靠,八方不连,显得那么突兀,这山身上雾气环绕,更显山之雄壮,这山下之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这险峻之峰,山上有林,林中落叶累累宣告着它的古老与沧桑。
林中间格外空旷,两座茅草小屋宣告着主人的与世隔绝,在这深秋时节,一切格外萧索,唯独那茅草屋上的袅袅炊烟显示出人迹。
屋内,一个头发已经花白却依旧面色红润的老人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弟子们。那眼光温暖宛如冬日那束骄阳,清澈宛如桂林之水。三个半大小子围着老人正在谈笑着什么。好一副热火朝天的画面!
赫然正是童渊与他的三个弟子,大弟子张任,二弟子赵风,老徒弟赵云(大家不要抗议啊,我并非自动把张绣过滤了,后文会有交待的)。一晃赵家兄弟已经追随童老爷子整整七年。
上山前,郑清儿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两个刚满五岁的孩子这么早就离开自己身边,童渊自然也不能强求,可是赵云耿直每日都来游说,可每每郑清都是泪流满面。赵云孝顺渐渐就不再惹母亲生气只字不再提起。时间一天天过去,张任的伤势虽重可一来有上好药材调理内服外用,二来年纪还小骨头长起来格外的快。再加上每日见赵家兄弟二人在老师的栽培下一日千里,心中焦急。没多久就能下床行走了,小孩子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语。张任疗伤的日子里,赵家兄弟师兄长,师兄短,把个张任伺候的舒舒服服。之前的隔阂自然被消除殆尽。
张家庄和赵家庄本就为近临,经历了这个小小风波,两个村庄的孩子倒是经常彼此走动嬉戏,一切似乎都其乐融融。
可赵风,心中焦急,别人不知大乱将起,他赵风如何不知?他也曾壮志凌云过,往昔只能在电脑上和那三国无数豪杰动手过招并每每杀的他们大败而归,可这现实呢?现在身处东汉,赵家这小日子过的倒是委实不错,可以后呢?待黄巾贼席卷东汉大地之时呢?待群雄割据之时呢?夜里烦躁,轻手轻脚穿上衣服一人独坐院落之中陷入沉思,漫天繁星在这里冲他眨眼。
慢着,赵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喃喃自语道:“黄巾之乱如果按照三国志11的记载是从一八四年开始的,现今是一七四年,而自己所在这常山乃属冀州,这冀州不正是张角起誓的所在之地吗?可惜那两个该死的地名却如何也想不起来了。”随之,赵风又迷惑起来,这黄巾之乱不是由于连年干旱让这东汉大地苦不堪言,可我们这里不是风调雨顺?也难怪赵风迷惑,六岁的他还没出过门呢,只是见经常有大批逃荒的人进驻这里,也不太在意,以为是自己老爹医术高超树大招风罢了。
如果赵风再细致一点,如果赵风再敏感一点,如果赵风对重生在自己前世爹娘面前的幸福感再减弱一点,如果赵风对自己的弟弟是赵云的事实再忽略一点,如果赵风对自己未来的媳妇是蔡琰这样的幸福再麻木一点,他一定会从蔡邕和赵成的谈话中,从逃难而来的穷苦农民之中,解除自己的疑惑。可惜的是赵风前世虽然聪颖过人,特立独行,可是却缺乏在社会上真正的磨练。这辈子一出生更是被莫大的幸福感所包围,在肆意挥霍掉自己这有数的几个年头之后。赵风猛然惊醒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跟随蔡邕学文,蔡邕在政治上的不得志使得他在日常教授三人功课之时很少触及这方面的内容,每每蔡琰或者赵风赵云问起,蔡邕总是面目难看,或者不予理睬,或者拂袖而去。赵风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直到松手之后留下的是一片乌紫。他好恨,恨自己的马虎与不上进!转而又想:难道蔡伯是不想我们卷入官场的是是非非?
赵风又回想起蔡邕的种种言行举止,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时间思绪万千,更加迫切的想要练成武艺严阵以待黄巾贼的到来。可是母亲赵风咬了咬牙,决定一定要说服母亲,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他日的长相守。男儿大丈夫当拿的起放的下才是。
在这繁星点点的夜色下,赵风那张邪美的脸庞显得坚毅而果决,远处一双美丽的眼睛始终尾随着赵风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他的每一个表情,小小的心房中不知不觉有了只迷途的小鹿,东一头西一头的冲撞着。还有谁呢?正是蔡琰。
次日一早,为防止母亲又去忙碌,早早的赵风便守候在赵成的卧室之前,左右徘徊,一夜的思索令这个六岁的还在总角之年的孩童多了分稳重,冷冽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敏锐少了几分狂妄。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终于屋内有了动静,这一年之中,赵成和蔡邕每日早晨也都会到院落之中习练赵风号称自创的太极拳。而童渊虽然欣赏却不为所动,只是枪法之中更见精进。闲言不在多表,赵成推门而出。却见赵风正殷切的望着门口。笑着说:“吾儿不去习武,站在此处作甚?”
“父亲,早上好,风有话要对母亲大人讲。”
“吾儿找我何事?有话进来说啊。”屋内郑清儿的声音响起。
赵成走了过来,摸了摸赵风的头,弯下腰来低声道:“风儿可是有了劝服你娘的良策?可莫要用强啊。”言罢,径直而去。
赵风走进屋内,见郑清儿正在给小赵雨穿衣服,岁月的侵蚀无情的在母亲的眼角留下了痕迹,小赵雨看见哥哥,冲着他调皮的挑眉挤眼,模样煞是可爱。赵风也不理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亲,孩儿也不想舍娘亲与父亲而去练什么劳什子武艺,可如若他日盗匪来侵,他们贪图我赵家财米,人多势众,我待如何?”不等郑清儿回话,赵风又道:“母亲,如若他们只贪图我赵家钱财也就罢了,如若垂涎母亲,琰儿美色,欲强抢其去,我又待如何?如果他们穷凶极恶对我们挥下屠刀,敢问母亲,谁人可保我赵家?”
一席话掷地有声,说的郑清儿神色黯然,其实,郑清儿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担心两个孩儿年龄尚小,交于他人终不放心。郑清儿沉默不语心中已经默然可是难免悲伤。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赵风将《满江红》中的前半阙脱口而出铿锵有力,随后膝行几步到郑清儿旁边,仰起充满稚气可又郑重无比的脸庞不禁泪流满面。
“娘亲,非是孩儿其心似铁,只是不想有万一发生,孩儿要娘亲和父亲还有蔡翁平平安安。还请娘亲恩准啊!”
言罢磕头不止。此时,赵风剽窃来的半首词已经把原在前院的赵成,蔡邕,童渊,赵云,蔡琰,张任等人都吸引了过来。只见蔡邕神色激动如若疯癫嘴里念叨着。
“风儿,好个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我到是小觑了你了。”赵成也非常愉悦,能得飞白先生此一言者天下又有几个?做老子的怎不自豪?!童渊目视郑清儿道:“夫人可是不放心这两个孩子交于老夫之手?在下在此指天为誓,必将这二子视如己出,如若违背此言,天道不容,身首异处。”
郑清儿闻童渊此言连忙扶起赵风,后对童渊盈盈一拜。
“先生修要起誓,都是奴家的错,这便为二子收拾行装,先生带他们去吧。”眼角已经红了起来却依旧强忍。
蔡琰盯着赵风,心中小鹿奔跑越急。不由羞红了脸颊。但又念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由得转身跑了,转过身去的同时,泪如雨下。赵凤何尝没有看到!不禁想起历史记载的蔡琰悲惨的身世,清白的身子先后不知被多少胡人欺凌,不由得心如刀割,怒从心头起,仰天长啸。
“琰儿,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依旧不敢与尔绝!你等我回来!!!”众人闻此,无不面容肃穆,蔡邕脸上一阵激动不由得把赵成的手死死的抓了过来。赵云走了过来拉着赵风的手道:“兄长,云早以兄长马首是瞻。今日怎的儿女情长起来。我等是去学艺,艺成之时便是归来之日。”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让众人又不禁莞尔。
正向远处跑去的蔡琰,破涕为笑,眼泪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洒落,可那心里却甜似蜜,他说了要我等他回来的。口中一遍遍念着: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琰儿也不敢与君绝!
次日,二子随童渊张任起身,没想到的是,村村落落的半大小子们,男男女女的小鼻涕虫们不知道如何得知了这赵家两个“小魔头”离去的消息,居然聚集在了一起,到也浩浩荡荡足有千人之多,尾随送行久久不愿离开。赵风见状,心中感激更甚,平日里打归打闹归闹,毕竟是从光着屁股一起玩到大的啊。这帮童子军又送出好几里仍不舍离去,赵风见不可让他们再送了。转首对这帮童子军大声道:“各位弟兄,不可再送,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待我兄弟三人(加上张任)武艺习成之时就是你我兄弟相聚之日,你们留在家里也不可整日玩乐,我已经将我所学的长拳(军体拳)写成了册子,你们回去尽管找我父亲去取就是,不要荒废了时光。谁若再送,别怪我赵风出手了。你们速速离去吧。”众人闻言便不再相送,一个个红着眼睛,抹着鼻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公元一七四年,师徒四人,开始了行程,从常山国穿中山国,安平国,过河水从冀州入青州进了群山,到了这么一座孤峰近前便停步不前,这么一住就是七年,也就有了开头一幕,期间除每两年由张任返回赵家庄报平安之外便没有与外界再有其他联系,当然童老爷子经常一去就是半年不归也不知道到底张罗些什么,待回山,任由三子询问也不回答。
这七年中赵风赵云二人从一个垂髻之年的娃娃已经成长成了两个棒小伙子,如果只看二人的身高长相根本不像只有十三岁的人。赵风身高七尺有余,细腰乍背,双肩抱拢,两道利剑眉,一双秋水目,端的是不让潘安。赵云也不比他哥哥差多少,身高七尺,英气逼人,目若朗星,鼻若悬梁。张任本也是人中龙凤可在这二兄弟面前就差了少许。
七年学艺,童渊对这三个徒弟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在要求上可以说是苛刻到吹毛求疵。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三人也豪无怨言,在日常的学习之中,童渊发现,谈到力量赵家兄弟不分伯仲,但赵风更猛,赵云更久,张任就比之差了一个档次。在教授三人之中也是因材施教。赵风的枪法攻击凌厉,施展百鸟朝凤枪法时犀利至极。犹如熊熊的烈火无坚不摧,而赵云则攻守兼备,快和稳的切合点掌握的恰到好处,张任则更偏向于守,任你风吹雨打雷霆万钧,我自岿然不动。
终于,艺成之日到了,在茅草屋中,童渊这个精神矍铄却发已如雪的老人,拿出了三个包裹,慢慢的放到了弟子们面前,悠悠道:“你三人这些年可曾怨恨过为师过于严苛?”
“师父何出此言?”三人异口同声。
童渊点头:“现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们的了,只有一言不吐不快,你们三人都是为师千挑万选出来的人中翘楚,我希望你们三人能齐心协力将来有所发展啊,任儿你虽为大师兄,可论天赋论智谋论武艺皆在你两个师弟之下,你可服气?”
“师父,弟子服气!”
“恩,风儿,为师对你期望最高,年纪轻轻,不仅武艺大成,兵法韬略也有小成,只望你切忌:急功近利。他日必有所成。”
“是,师父,徒儿必将牢记在心。”
“云儿,你最稳当,师父也最放心你,以后在你兄长左右,要处处提点着他,以免你兄长犯错,你可明白?”
“是,师父。”
童渊很满意,继续说道:“那日咱们师徒四人座谈,风儿说这汉家天下不久已,师父还颇为不快,以今观之,大乱将起啊!”童渊这一句话,让赵风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情大乱,现在已经是公元一八一年了。张角等人应该已经蓄势待发了吧。
童渊看了看赵风,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接着淡淡道:“如今尔等已可出师,作为武将战马兵器乃尔等手足,为师虽无甚钱财,但游历天下,从故交好友手中已然把这等东西为尔等准备好了。任儿你过来。”
张任兴冲冲走上前来,童渊打开了第一个包裹,里面一条枪——枪杆长九尺,其中枪头长一尺三寸,其锋三寸,精钢混金,重达五十二斤锐利无比。张任顿时眼中射出精光,双膝跪地道:“不知此枪何名?”
“烈威枪是也。”
张任叩首道:“谢师父!”
童渊又道:“风儿,你也过来。”
赵风正盯着张任的枪眼馋呢,听见师父叫他,迫不及待。
童渊拿起第二个包裹,轻轻打开,只见这条枪——精钢黄金混铸而成,端的是金光闪闪,霸气十足。枪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枪锋锐利,点到必死,枪身巨重,扫到必亡。
赵风双膝跪地,虎目中含有热泪颤声道:“师父你为徒儿操碎了心啊。这枪徒儿必不辱没了它!”言罢连连叩首。只见童老爷子,笑呵呵扶起了赵风。
“为师一将死之人留这些宝贝何用?此枪乃霸王。但风儿切莫学那霸王得势时骄纵不可一世,落魄时沽名钓誉吊死江边才好。”
赵风再次叩首,双手接过宝枪,爱不释手。
“云儿,这把枪是为师给你的。”枪身乃混铁精钢打造而成,长一丈一尺三,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乃白金铸就,锋锐无比,重达六十四斤。
赵云也不多言,只是叩首如捣蒜。随后接枪而起。童老爷子,笑呵呵看着三个若或至宝的年轻人道:出去耍耍,看看趁手否。
三人领命鱼贯而出,来到练功之地,挥舞开来,当真是好枪配名将,古人诚不欺我啊。三人舞起大枪直到兴起,便一会儿赵家兄弟双战张任,一会儿张任赵风夹击赵云,一会儿张任赵云合力打赵风,好不热闹。老爷子乐呵呵的在旁看着,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响彻云霄,在山谷中久久回荡。三匹良驹宛如天际闪电并排而来,倒不是非要并排只是谁也不比谁慢啊。
三个青年见状都惊呆了,属赵风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道:真乃好马。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师父真乃神人也。”
童老爷子乐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得意道:“这是为师前些年行走西域之时,从马贩子手中廉价降伏的烈马,这三匹马,左边名为赤雪,中间乃为烈火,右面乃绝影。你三人要降伏它们还需要些功夫啊,放下手中枪,去吧,你们三人自己合计去。”
赵云道:“二位兄长那赤雪小弟甚喜之,这就去了。”
不等赵风开口张任道:“贤弟,那烈火,愚兄志在必得。”言罢而去。
赵风则直奔绝影而去。
这三对儿人马大战,看的老爷子眉开眼笑,一直大战了四五个时辰,终于尘埃落定,你再看那三人,哪里还有先前的洒脱,张任最惨,鼻青脸肿,却依然兴奋的屁颠屁颠的。他是最后一个收服烈火的,那烈火性如其名,性如烈火,最是难缠。再看赵风,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也叉了,满身是泥,好不邋遢,却依然满面春风。赵云情况稍好,因那赤雪在三马中最为温顺,不像其他二人如此狼狈。
见三人骑马而来,老爷子突然不笑了,眼圈微红“你们过了今日,便下山去吧,老夫自当游历天下,会会老朋友去了,他日自当相见。”言罢转身而去也不理会后面三人的苦苦哀求。
赵风最先止步道:“任兄,云弟,我兄弟三人,不必再去叨扰老师了。明日下山当做上一番大事才是,这才不辱没了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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