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了永琰,白南只是在十七阿哥那里打了个转,这个才十三岁的皇家少年,见了白南居然哭起来,足以见不堪一用,白南温言宽慰了一番,不过在心里已经把他送上了前往南固威岛的客船,准备让他跟两个哥哥到札幌去跟老爸团聚。
实际上,远总指内有人建议启用性格怯懦的十一阿哥永瑆,或者比较年幼的永璘,这样更容易成为大唐的傀儡。不过白南并没有采纳这样的建议,即便是一个傀儡,也不能够没有一点能力,不成器的人终究是不成器,就算是一时为大唐所用,后来可能会受人怂恿,做出什么更蠢的事情。八阿哥和十七阿哥两人历史上风评不好,惹是生非,白南显然不希望新的皇帝是一个trouble-maker,十一阿哥文才很好,但是终究没有领导者的能力,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很好的从属者,所以还是让他继续做自己的文人吧。后半生的忐忑经历,兴许能够给他更多的创作灵感。
所以,白南还是属意永琰,显然这个家伙足够聪明,成长于君权膨胀的乾隆时期,长久地侍奉自己“英明神武”的皇阿玛,永琰知道如何与强者相处,最起码不应该犯一些愚蠢的错误。
永琰在与白南相谈之后,忧虑只是一会儿,随之而来的是狂喜,他坐在首座上,假装还很镇定地对自己的嫡福晋喜塔腊氏道:“用不了多久,你便是朕的皇后了。”
喜塔腊氏一时大脑短路:“殿下何出此言,怎能如此自称?”
永琰身上突然充满了一股傲气,他道:“这大清国,终究还是要有一个皇帝的,皇阿玛不能及了。自然就要由我来。”
喜塔腊氏惊喜地道:“殿下是说,唐人那总司令,是允了您继位登基?”
可就是这一句话,让永琰的快乐似乎减少了。永琰有些恼恨,即便他坐上了皇位,也是唐人推上去的。他身后始终有唐人的影子,而不是一个完整君权的皇帝。只是这也由不得他选择,而一丝仇恨的种子也隐秘而缓慢地在他的心底滋生。
次日,白南又在太和殿会见了所有的留京官员。这些留京的官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汉人。
有清一代,在朝廷中官员的设置一般是采取满汉持平的方式,所以大体上满汉官员的比例可以占到一半一半。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实权位置,都是由满人来担任的。而汉臣基本上都带有文人的属性,起步都是一些掌管文书之类的杂物,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有可能混出一些名堂。特别是地方总督这类职务,更是比较少交给汉人来做,汉臣其实从各方面都受到了比较大的限制。尤其是在军政方面更是如此,几乎没有什么汉人大将作为一支独立军队的统帅,全都是由满人来做的。
可是。到了如今,京城内无论是普通的满族贫家。还是高门大户的尚书、都统们,已经统统发配南北固威岛去了,迁移工作花费了十个周的时间,此时内城中,简直就像鬼城一样,荒无人烟。即便是一些富户想要在内城居住。可是谁都吃不准未来是怎么一个样子,都耐着性子等待。内城内也就是有一些汉臣的家眷,再就是唐人的军队了。
太和殿内一群官员原本还很是拘束沉默,这些日子来,他们都和家人被限制行动。只允许家中的下人出外采购食物杂货。这一天把他们都叫过来,他们也是十分忐忑的。不过很快,这些汉人官员发现唐人不会是想要集体处决他们。太和殿内甚至摆了一排排的椅子,押送的士兵让他们直接坐在了那里。大约十分钟时间都没人管他们,这些官员们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开始三五成群地小声交谈。再然后发现居然看守他们的士兵也不管他们讲话,更加大胆地开始互相联络起来。
“纪大人,近日可还好?”刘墉朝着纪昀拱了拱手,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此时自然是叙旧。
纪昀一身灰扑扑的长袍,面色也有些差,不过精神还可以,他拱手道:“托刘大人的福,纪某尚可。”
刘墉摇了摇头,与纪昀不同,他此刻是一身的补服和明以戴罪之身自居,表现得是一种恭顺,而穿官服,则是明显地在宣告自己大清官员的身份,是表现绝不屈服。
“来的路上可见了?内城此刻恐怕一个满人都没有了。”刘墉叹道。
纪昀点点头,道:“抓了两个月了,怕是已经抓干净了,家里人说这些天街上已经没有那叫做卡车之物了。倒是,刘大人,你说这唐人把咱们这些人聚拢到这儿,究竟有何用意?”
刘墉带着些鄙夷,道:“无非是要咱们这些人替他们卖命,不管怎样,我刘家世代忠良,生为大清之臣,死为大清之鬼,若唐人强迫于我,我刘某宁愿头撞天柱,血溅三尺,以全名节。”
纪昀摇头道:“刘大人言重了,不至于此。”
刘墉打量着纪昀道:“怎么,纪大人难道打算做那贰臣、投贼卖国的汉奸么?”
纪昀也不生气,还是摇头道:“纪昀没有那么大的心,能保一家老小平安便是。倒是,唐人是才是汉,而清是满,若真要说起来,汉奸这词儿是用不上的。”
刘墉怒目:“你……”
清初的时候,对于汉奸这个词深恶痛绝,认为说这个就是问题分子,而到了清中期以后,显然满清朝廷已经自然地继承了正统,反而把任何背叛满清,投靠外族的人称为汉奸。可这个时候,唐人从某种程度来讲,真的不是外族。那么汉奸这个词的用法又值得商榷了。
就在刘墉想要大骂纪昀之时,白南施施然走进了大殿。就算满殿的官员们不认识白南,可是瞧着白南一身笔挺的军装,身后又是跟着一大票卫兵和参谋的,显然是极重要的人。这个时候,关于气节和从属上。聚集在殿内的汉臣们又发生了分歧。
原本坐在太师椅上的七八个汉人官员,见白南进入殿内,慌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而有几个自诩大清忠臣的,则怒发冲冠,大骂白南和那些奴颜婢膝的投降派。
参谋王天赐站在一排排椅子之前,喊道:“安静,请安静一下。”
大部分人都收住了声,可是还有几个不知道是真的大怒还是在作秀的家伙。仍旧狂骂不止。
白南冲王天赐点了点头,王天赐对殿中的卫兵一挥手,然后便有几个士兵站出来,将那些还在做个人表演的“忠臣”给拖了出去。
白南清了清嗓子,站在所有人的正前方,没有坐下,这让很多人感到奇怪。明明他们是位低者,可是他们却坐着。就连跪下的人也被强行拉起来,安在了座椅上。放在以前。上位者看座那是常事,可是上位者本身也是坐着的,哪有像白南这样,自己站着,让别人坐着的情况。
白南不管他们的想法,自己说道:“今天我是来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而这件重要的事情里,不需要没有礼节和体面,在我面前表演忠心的那些人。所以,我请他们离开了。不过各位不用为你们的同僚担心,他们现在就会跟家人一起上车。前往海外大唐领地,既然那么忠诚于一些人,那么就继续去那里做他们的奴才吧。不管是主子是种地,还是开矿,扫大街还是掏粪,他们总归帮得上忙。而且我可以保证,未来的史书中这些忠心的奴才绝对一笔都不会出现,因为他们就是一些家奴,没有什么书写的必要。”
白南这段话出口,底下的官员们居然开始鸦雀无声了。要说他们一点不怕被流放,那是不可能的。有些人可能真的不怕死,死了之后留下英名,也算是成功。可是,如果唐人真的控制了史书,那么他们下半生不过是在卑微和贫苦中度过,什么名声也留不下来,那可就不止是蛋疼的问题了。
“很好,我现在长话短说,之后我的雇员和参谋们,会继续与你们进行讨论。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做白南,是大唐远征军的总司令,负责大唐在清的一切事事务。由于前任大清国皇帝乾隆陛下已经不能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所以帝国需要一位新的皇帝,而征求了乾隆陛下的意见以及选贤任能,最终十五阿哥永琰殿下,将在不日成为新君,改元嘉庆。由于上届的朝廷也不能继续履行其职责了,所以十五阿哥希望组建一个新的朝廷,这离不开在座的诸位的支持和帮助。当然我了解即便是坐在这里的一些大人,也跟刚才离开的那几位一样,对某些人忠心耿耿,不愿意接受新的朝廷,或者与我们唐人为伍。这不要紧,不愿意为嘉庆皇帝陛下效力的,不愿意供职于新的朝廷,取得更高地位和更光明未来的,请你们自己站出来,然后离开太和殿,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带你和你的家人上车,大家有缘再见。”
白南的话一出,引起了下面一群官员的喧哗讨论,白南却没有制止,直到地位尊崇的军机大臣袁守侗提问道:“这位白大人,袁某有一事不明,这新朝廷是我大清的朝廷,还是你们大唐的朝廷呢。”
白南道:“我们大唐没有皇帝一说,也没有朝廷一说,自然是你们的朝廷。”
袁守侗又问:“那你们唐人在朝廷里,算是什么呢?”
白南笑道:“谁跟你们说我们唐人会在你们清国的朝廷中呢?我已经许诺了永琰殿下,这次的战争,起源是一个非常不美妙的误解,现在我们两家已经准备和解。永琰殿下许诺了与我们建立更加亲善的外交关系,并重开唐清之间的贸易往来,进行更多的合作。我们对此很满意,那么我们也承诺,不涉及我们大唐利益的清国内政,我们是尊重而绝不会干涉的。”
袁守侗问了一个永琰也问过的问题:“那你们唐军是要撤离了吗?”
白南摇头,“不会,我说过了,我们大唐的利益需要保护,所以我们仍会在清国维持一定的军事存在,这已经得到了永琰殿下的首肯。而且,现在各地叛逆蜂起,清军无力平叛,永琰殿下也向我们唐军请求出兵,帮助解决叛乱问题。我们本着唐清两国的友好,和对清国治安和稳定负责任的态度,所以必须在清国驻军。”
下面的议论声不断,显然大家多少明白了,唐人可能确实无意推翻满清,但是却希望看到一个听话、友好的政权。而为了避免清国翻脸,所以他们在当地要维持军事存在。
袁守侗点点头:“袁某明白了,袁某是忠于大清之人,正值此乾坤变化之时局,袁某责无旁贷,愿辅佐新君,匡扶社稷。”
谁也没想到,这位军机大臣居然第一个跳反。不过,军机大臣的话很有参考性啊,他忠于大清,而大清还在,皇帝换了而已,大家继续为皇帝效力,那绝对不能算是不忠之臣啊。
其实,袁守侗是白南早已攻克的投降分子。在今天的集会之前,白南已经接见了袁守侗,袁守侗也表达了自己的合作态度。白南也许诺,让这位军机大臣,一步成为新朝廷的核心大臣——首相。
白南此时继续道:“好了,愿意为大清王朝继续奉献心力的臣工,请在回去之后填写一份我们的工作人员发下去的表格,三日内如果表格没有被重新上交,我们会自动认为您无意为朝廷效力,那么我们会将您和您的家人编入移民海外的名单中。另外,永琰殿下以自身独道的眼光和才能,准备对新的朝廷进行比较大的改革,各位大人需要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参与到朝廷的筹组工作中,并确定自己的新职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