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长安城里,都在四处查探秦玉颜的下落,一队队士卒,加上万年县跟长安县的衙役捕快们,都已经倾巢出动。
但就在这些人,在各个坊进进出出时,刚刚才跟士卒们分别的刘大郎,这时候提着一袋药品,推开自己家有些破烂的木门。
这是位于万年县的某个坊,不比其它坊,住在这个坊里的人,大多都是生活在大唐最底层的平民,终日里都在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着。
被派来查探这个坊的士卒们,在坊正的带领下,挨个搜查了一遍,搜查到刘大郎家里时,恰好赶上刘大郎外出。
一扇破破烂烂的木门禁闭着,坊正于是跟士卒们解释了一下刘大郎的事情,满口保证的为刘大郎打了包票,绝对的良善之辈。
于是,搜查的人,便将目光往破旧的院门里,向里望了一眼,看到里面果如坊正所言。
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跟其他坊民,没有多大的区别后,便挥了挥手,随即带着人,走向了下一户人家。
推开了破旧的院门,刘大郎返身又将院门关上了,这才提着药品,来到院子里,竟有的一间茅屋前,同样推开茅屋破旧的门,走进了破旧的茅屋里。
这间茅屋,已经有些年头了,外面看着破破烂烂的,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倒塌一样。
而屋里更是破烂不堪,有些昏暗的屋子里,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霉烂的气味,有些刺鼻。
不大的茅屋里,支着一张破旧的榻,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年久时长的罐罐坛坛之类的,而失踪的秦玉颜,此时就在那张破旧的榻上。
手脚俱都被破旧的布条绑起来,嘴上则同样被一条破布勒住,昏暗的光线中,就看到秦玉颜的额头。似乎受了伤,一道血迹正从额头流下。
看到刘大郎这个绑架她的罪魁祸首进来,秦玉颜的双目中,顿时闪过一道惊慌,嘴里‘呜呜’的叫着,可惜嘴被布条勒住,根本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抱歉了,秦娘子!”刘大郎进了茅屋,将刚刚从孙老道那里买来的药放到一个大的坛子上。神情淡然,语气平常,就如是寻常熟人间的对话一样,对着秦玉颜说道:“刘某并非有意要伤你!”
说到这里时,刘大郎忽然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中闪过一道痛恨之色,声音依旧平常的开口道:“只可惜。那长安侯乃是仙人弟子,不如此。刘某就无法置他于死地!”
说到死字时,刘大郎的嘴角,禁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点微笑。双目中,却是依旧带着温和的神色,就似乎他说的乃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一样。
榻上的秦玉颜。听到刘大郎这话,一下子拼命的挣扎着,被布条勒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然而,刘大郎却是对于秦玉颜的样子。似乎根本看不到一样。
将一个破旧的盆子,仔细的刷洗干净,而后,在盆子里倒入干净的清水,又将一块干净的手帕丢入里面,用水将手帕浸透了,这才拧干了水,走到挣扎的秦玉颜面前。
目光温和的望着秦玉颜,开口说道:“秦娘子芳华韶龄,大把的年华还在等着,刘某相信今后秦娘子定还会寻的一个如意郎君,因此,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疤痕,白白糟蹋了一张芳颜!”
说着话,拿起浸透水的手帕,将秦玉颜额头上的血迹小心的擦去,这才拿来刚刚从孙老道那里购买的药,小心的将秦玉颜受伤的额头,仔细的包扎起来。
而在刘大郎包扎时,秦玉颜嘴里‘呜呜’的叫着,拼命的摇着头,有好几次,刘大郎本来已经包扎好了,没想到最后却又被秦玉颜破坏,只得重新包扎起来。
足足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刘大郎总算是为秦玉颜包扎好了额头的伤口,微微喘了口气,坐到了茅屋的门槛上。
“刘某知道,秦娘子心里此刻定是恨透了刘某!”坐在门槛上,刘大郎微微喘着气,望着双目仇恨的使劲盯着他的秦玉颜,忽然哑然失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刘某也不愿置他于死地的!”
说着话,也不管秦玉颜有没有在听,只管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道:“刘某这一生,真正钦佩的人其实不多,长安侯算是其中一个!”
“从长安侯来到长安,刘某便会时常听到有关长安侯的消息!”刘大郎坐在门槛上,微微的仰起头,目光平静的望着屋顶,缓缓的道:“而每一次听到长安侯的消息时,都会是他正在做,让刘某钦佩的事,赈灾、学宫…”
“刘某出身卑微!”刘大郎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每当听到长安侯做这些事时,心里都在感激他,只有像刘某这样出身卑微的人,才会明白长安侯所做的每一件事,到底会给刘某这样的人带来什么!”
说到最后时,刘大郎忽然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一下子低下头,开口说道:“可是,刘某还是要置他于死地!”
刘大郎说这些时,秦玉颜原本以为刘大郎改变了注意,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要赵谌死,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立刻便又拼命挣扎起来。
“知道为何吗?”刘大郎根本不管秦玉颜如何挣扎,目光依旧平静的望着秦玉颜问道。
而后,不等秦玉颜回答,却又自问自答的解释道:“因为,刘某要为家主报仇!”
“这世上,有为知己者死的,而刘某却是为了家主,死而无憾!”刘大郎从秦玉颜身上移开目光,望着他的前面,脸上的表情,出现些微追忆的痛苦,语气悠悠的开口道:“那年是个冬天,刘某已经饿了两天,没吃没穿的,差点就冻死在街上,就是家主路过时,给了刘某一条命,让刘某得以在世上多活了几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刘大郎说着话,目光再度投向秦玉颜道:“更何况,是一条命呢!”
“所以,长安侯非死不可!”刘大郎说到这里时,忽然从门槛上站起来,望着秦玉颜,微微躬身一揖,道:“时辰也不早了,想必此时,刘某的信也已经送到了,刘某这就跟秦娘子告辞了!”
秦玉颜听到刘大郎这话,目光里出现一丝绝望,拼命的挣扎着,眼睛里,泪水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一串串的往下掉,嘴里‘呜呜’的喊着,可惜,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明日早上时,自会有人来放还秦娘子的!”临出门时,刘大郎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望着秦玉颜道:“所以,秦娘子在这里只需呆到明日早上即可!”
这句话说完,刘大郎再不犹豫,举步便离开了茅屋,随后,就听的‘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禁闭,茅屋里瞬间陷入了黑暗当中。
侯府,厅堂;
赵谌将刚刚一个乞儿送来的信,从头到尾看完了,这才折好了信纸,抬起头微微的吸了口气。
果真,就如他先前所料一般,绑走秦玉颜的人,的确跟卢氏有关!
信上已经说的很明白,想要秦玉颜活着毫发无损的回来,那么他就得按照信上说的,一个人前去城外卢氏的墓地。
“怕的就是你们不出现!”赵谌在椅子上,阴沉着脸坐了少许,而后,一把将方才折好的信,揉成了纸团,说着话冷笑了一声,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此时,侯府的院子里,一百多僚人战士,全都全副武装,身着严密的钢铁铠甲,整齐的站在院子里,默默的等待着赵谌的命令,只要赵谌一声令下,这些人顷刻间,就会为赵谌赴汤蹈火。
除了这一百多僚人战士,侯府的所有人,此刻都默默站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消息,都在猜测着,刚刚那名乞儿送来的信中的内容。
也就在这时候,赵谌大步从厅堂里走了出来,看到赵谌出来,所有人的腰杆一下子挺直,目光充满希冀的望着赵谌,等待着赵谌告诉他们消息。
“我现在要出去!”赵谌的目光望了一眼众人脚下丝毫不停,边往外走边说道:“你们一个人都不要跟着来,都呆在府上听消息!”
“神使!”听到赵谌这命令似的吩咐,张禄等人都还来不及开口,僚人中间的一名勇士,立刻目光灼灼的望着赵谌叫道。
没叫平日里的侯爷,而是,称呼赵谌为神使,显然,这名僚人勇士也知道,这次赵谌有极大的危险,希望能让他们跟随前往。
“呆着!”赵谌脚下丝毫不停,听到僚人勇士的话后,想都不想,便极快的回了一句。
而后,翻身上马,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便听的坐下的良驹发出一声悲鸣,前蹄高高扬起,待到落下时,便如一道闪电般,载着赵谌风驰电掣般而去。
而就在赵谌一人一骑,刚刚冲出兴化坊时,一直暗中守在兴化坊里的老太监,身影在坊街里左奔右走,紧紧追着赵谌的身影,速度竟是丝毫不比赵谌坐下的良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