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闻言看向贺林晚。
“我师父死了。”贺林晚垂眸道,“看上去像是中了剧毒而死。”
李毓察觉到了贺林晚的悲伤,想要安慰她,他并不是口拙之人,只要他想他可以说出这世上最动人的甜言蜜语,可是看着此刻疲累中透露出一丝脆弱的贺林晚,他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贺林晚下意识地挣了挣,李毓却握得更紧了些。
“我没事。”贺林晚懒得再挣扎了,“借着给师父擦洗的时候,我暗中检查了她的尸身,却发现她腹内的脏器竟无一完好。肠穿肚烂……这世上我只知道一种毒药有这么霸道,解君忧。”
李毓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知道这种毒对吗?”贺林晚道。
李毓颔首:“听说是宫里的秘药,前朝留下来的,用来控制死士。之前我猜测平家寨出自前朝圣门的侠宗,他们手里有解君忧便没什么奇怪的了。”
“四年前我父亲受伤那次曾有人试图给他下解君忧,当时我怀疑是赵家的人,现在我却觉得是平家寨下手的可能性更大些。”贺林晚低声说道,“如方师太应该也是被他们用解君忧控制了。据说中了解君忧的人,只要稍有背叛之心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对于如此玄之又玄的说法我一直心存疑虑。今日见如方师太的情形,这毒药发作应该还是需得母蛊在场的。虽然不知这母蛊在谁身上,只要避开平家寨的人如方师太当暂时无碍……”
贺林晚正说着,李毓却突然打断道:“晚晚,你的手有点烫。”
贺林晚话打断,不由得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毓的意思。
李毓一言不发地牵着贺林晚走进旁边一间屋子,这里是一件简陋的禅室,仅有一个矮塌和几个蒲团。
李毓牵着贺林晚在矮榻上坐下之后才说:“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还病着了?”
贺林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些微烫,不过这阵子她一直病着,现在这样已经好多了,是以刚刚并未察觉到难受。
“我无事……”贺林晚刚说了三个字,抬头看到李毓的脸上的表情还是乖乖把剩下的话咽下去了。
李毓摸了摸她的发丝,语气淡淡地,“在这里歇会儿,什么也别想,外头那些事情都交给我,好吗?”
贺林晚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闻言便点了点头,坐在矮塌上,背靠着墙闭目养神。
或许是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休息好,或许是身体真的很不适,贺林晚坐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真的睡过去了。她迷迷糊糊地察觉到自己的头靠在了一个稍有弹性的硬邦邦的东西上。虽然并不怎么舒适,但是那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以及温暖的温度却让她有些留恋,所以她便任由自己的意识迷糊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贺林晚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她立即清醒了过来。此刻她还是在禅室里,躺在了塌上,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披风。
贺林晚从塌上起身,发现自己的鞋也被脱下来了,正端端正正地摆在地上。
贺林晚顿了顿,从榻上下来,拿起那件男士披风走出禅室。
李毓正站在外头与两个年轻将领说话,其中一个将领是吕子峰,还有一个贺林晚不认识,应该是刚从山下上来的。
李毓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那两人吩咐道:“我也下去,你们先去准备吧。”
“世子不可!”
“不可!世子,这密道埋入山腹,还不知道通向哪里,里面有没有机关。还是等属下将下面的情况探听清楚了之后您再下去也不迟!”
李毓没有再说话,只是示意他们退下,然后转身朝贺林晚走过来。那两个将领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离去。
李毓走到贺林晚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披风,却披到了她身上,“高枫在山下了,我让他送你回城,太晚了你家人会担心。”
贺林晚看了他一眼道:“你要亲自下去?”
李毓温声解释道:“其他几个出口找到了,我已经派了重兵把守在外。我要亲自带人下去把崔彦带回来……”
“你老师是谁?”贺林晚打断他道。
李毓愣了愣,“嗯?”
贺林晚嘲讽道:“他没教你君子不理围墙这个道理吗?”
李毓闻言无奈地看着她,“晚晚……”
贺林晚淡声道:“我知道你为何要亲自下去。除了要救崔彦,还为了那封有可能在平家寨的先皇诏书对吗?”
这回轮到李毓沉默了,半响,他笑叹:“知我者晚晚。”
“我也要去。”贺林晚没有理会李毓的调侃,直接要求道。
“不行!”李毓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贺林晚盯着他,李毓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后退了两步。
贺林晚一愣,却听李毓低声哄道:“美人计下回再用,这次真的不行。”
贺林晚气极反笑:“李毓,你真不是个男人!”
李毓:“……”
“算了,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不去就是了。”贺林晚忽然微微一笑,“不过我也不回去,我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李毓还想再劝,贺林晚已经不耐烦了,“就算你强送我走,我也能自己回来。”
“好吧,那你不要离开这里。”最终,李毓还是妥协了。
见贺林晚应了,李毓又去安排了人手在这里保护贺林晚,等他安排好,准备从井口下去的吕子峰等人已经准备好,在一旁等着了。
贺林晚看着李毓带着吕子峰等人一起下了井,没过多久,高枫就来了,原来李毓不放心贺林晚留在这里,让高枫亲自带人来保护她。
高枫一看到贺林晚就忍不住吐槽道:“你说我家世子他非要下去凑什么热闹?我说我去都不行!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啊呸,算了!当我没说!”
贺林晚又回了那间禅室里,高枫则守在了院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不多会儿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贺林晚坐在禅室的蒲团上默念心经,听见高枫在外头骂老天。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贺林晚感觉大地似乎颤了颤,惊得她从蒲团上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