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你也不懂。”李毓高高在上地说。
将士摸了摸头,想着可能是机密之事,自己这样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确实不懂。
李毓却心情很不错,反问道:“有未婚妻了吗?”
“啊?”将士不明白世子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但是他忍不住满脸的开心,“未婚妻倒是没有,不过属下已经成亲两年了,拙荆上个月刚给属下生了个漂亮的女娃娃,哈哈哈哈。”
李毓嘴角的笑意略收,瞥了一眼属下。
做过斥候的将士可能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爽朗的笑声顿时一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李毓已经大步朝自己的马走去,将属下甩开了。
李毓奔赴骁骑营,而宫中,一个时辰过去后,皇后再次在天极殿召集了群臣,讨论立新帝之事。
七皇子一脸志得意满,胜券在握。
二皇子愁眉苦脸,时而看看群臣,时而看看皇后,时而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道:“想必诸位心里对立哪位皇子为帝都有了决断,那便用廷推票选之法吧。五品以上大臣,一人当一推,三品以上大臣,一人当两推,本宫与内阁几位大臣一人当五推,诸位可有异议?”
三品以上大臣对廷推票选之法都不陌生,之前朝廷有许多不好决断,吵架也吵不出个所以然的事,都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少数人服从多数人,公平公正。
“臣等无异议!”重臣齐声道。
这时,穆如松却站出来说:“臣有异议。”
众人都看向慕阁老,心想难道他嫌内阁所掌握的票数少了?
七皇子也看向慕阁老,有些担忧。
他略算了一下,刚刚皇后的安排对他有益,除了内阁几位大臣之外,他已经能确定支持自己的人比支持二皇子的人要多。而内阁自从范允、薛元澄几位阁老相继出事,后面上来的宁江伯也称病不来上朝许久了,现如今内阁虽不能说是穆如松一手遮天,也是他一家独大,无人能争锋。可慕家与太子是姻亲,会支持他的可能性不大。
这时却听穆如松道:“历来廷议,最后做决断的还是君王。议立新帝若是绕过大行皇帝乃是大不敬,大行皇帝已然崩逝,自该由皇后娘娘持大行皇帝十推,再加上娘娘自己的五推,娘娘当占十五推。”
其他大臣闻言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虽然觉得给皇后这么大的决定权对他们没有好处,但是穆如松所言有理有据,他们若是提出反驳,便会被认为是对大行皇帝不敬。
就连七皇子自己都不敢说既然父皇都已经死了,就不必来搀和活人的事了,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所以最后大家面面相觑了片刻,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便开始表决吧。”穆如松身为首辅,理所应当地站了出来主持这次的廷推票选。
宫人们依序进殿,给殿中每位大臣都送上纸笔,让大臣们将自己认定的新帝人选写下来,然后依次放到穆如松身后的托盘中,最后再由内阁公布出结果。
七皇子的视线不停地在大臣们手中的纸笔上穿梭,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二皇子看了看身边的七皇子,一脸心如死灰。
他从来都没有肖想过上方那个位置,现在却不得不站在这里与七皇子竞争。之前那一个时辰里,他在犹豫再三之后去找了母后,想告诉母后自己无心帝位,七皇弟愿意坐那个位置,便让七皇弟去吧,他不争了。
可是他没有见到母后,母后身边的沈嬷嬷告诉她皇后正在与慕阁老议事,无法见他。
二皇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这个一直都待自己很和蔼的老嬷嬷,想要她帮自己转告给母后。
沈嬷嬷听完了之后却温和地问他;“殿下读过史书吗?”
二皇子有些不明白沈嬷嬷为何有此问,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读过的。”
沈嬷嬷又问:“那殿下应该知道历朝历代那些与新君争过储位,最后却争败了的皇子们的下场?”
二皇子呆住了。
他当然知道,所以他从来不争。现如今也不是他想去争,而是被人架了上去,不得不争。
可是七皇弟会听他讲道理吗?
二皇子回顾了一下自己读过的史书,悲哀地发现,极大的可能不会。
因为七皇弟就算登上了皇位,之后也会担心这次支持他的这些人,以后会继续支持他。这不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他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旗帜。可是一个傀儡,一个旗帜也会给新帝带来无穷尽的麻烦。解决这个麻烦的唯一办法就是除掉这个麻烦。
二皇子眼中露出一抹哀色。
沈嬷嬷怜悯地看着他,低声问:“殿下想明白了?”
二皇子失魂落魄,忍不住喃喃道:“可是那个人人想要的位置,若是归了我,我便如同身怀至宝招摇过市的幼童,从今而后怕是再没有安生日子了。”
二皇子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有真正属于他的势力,他连自保都难。可若是当了皇帝,他除了要努力保住自己的命,还得努力保住皇位,否则他只会死得更惨。
他做不到啊!
二皇子真想学他父皇,丢下一切,离开这皇宫。
可是他也没有放弃一切的勇气。
“嬷嬷,我该如何是好?我是不是左右都是个死?”二皇子忍不住问。
沈嬷嬷看着他,忍不住叹气,虽然她觉得二皇子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孩子,但这怂样与那昏君如出一辙,甚至比那昏君还不如,也确实不适合当君王。
他若是登上皇位,这朝廷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她家娘娘怕是又要操碎了心了。
可若是让七皇子那样心胸狭隘的人登上皇位,那就更不行了。
“若是登上那个位置的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有仁义之德的,殿下就不必担心了。”沈嬷嬷忍不住说。
心胸宽广?仁义之德?
二皇子将自己的几个兄弟一一在脑中过了一遍,悲哀地发现,自己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