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已是落幕黄昏，明德门前，夏商问阿雅将去往何处。

说好一起回京，但阿雅此刻有些犹豫，下车之后左右看了看，眼中流露出的是没有方向。

阿雅咬着唇，目光扫过夏商，低下头：“公子，我……我能不能跟着你？”

“跟着我？姑娘，你没搞错吧？我不过好心救你，你不能就这么赖上我啊。”

“公子，我……我不能回去。”

“你不早说。你一言不发跟着我，莫不是早就想好赖上我了？”

阿雅不说话，表示已经默认了。夏商头大了，扯了扯衣裳：“你这……你这……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晓，怎么可能让你跟着我？”

阿雅大喜：“公子是说如果知晓阿雅的身份就愿意收留？”

“停！我可没说这样的话。”

长安城门口人来人往，三人驻足在此有些扎眼，徐媛提议移步到街角小巷中再作商议。

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四下无人，阿雅忽的跪在地上。

夏商大惊，忙起身去扶：“你这是干嘛？”

阿雅躲开夏商的手，声泪俱下：“公子，我不告诉你身份是有苦衷的，我怕公子知我身份后便将阿雅看轻了。故有所隐瞒，如果公子要知道阿雅身份后才放心的话，阿雅愿意一五一十地交代。”

阿雅是什么人？夏商也很好奇，看了眼徐媛，点点头。徐媛会意，上前将其搀扶：“起来慢慢说。”

阿雅擦了擦眼角泪水：“我乃永安渠边丽春院的风尘女子。”

夏商吃惊地瞪着眼，徐媛也不例外，僵持了好一会儿徐媛才悄悄对夏商说：“难怪听着她的名字感觉耳熟，原来是丽春院的人，丽春院的姑娘我多少都有耳闻，这个阿雅身份应该不会有问题。”

夏商点了点头，又问：“你既然是丽春院的姑娘，又是在离开的时候忽然被掳走的，那你为何不回去？大可回去讲述自己遭遇，丽春院的老|鸨该不会视而不见吧？”

“这……”阿雅面露难色，“公子有所不知，阿雅这次是摊上了大大的祸事，想害我的人断不会那么容易放过阿雅的。如若阿雅回去，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阿雅能躲一时却不能躲一世。就算妈妈愿意护着我，那些恶人也可以将阿雅买下，到时候阿雅就插翅难飞了。”

“事情竟有这么严重？你究竟干了什么才会遭人如此惦记？”

“这……这尽是因阿雅一时贪念而起。”话说至此，阿雅一脸悔恨，“不久前，有人曾出重金让阿雅接近赛家少爷，以美色获其信任，目的是为了得到赛家少爷口中关于花锦子的秘方。”

“什么？！”夏商实在忍不住了，惊叫打断：“是你……”

阿雅全身绷紧，从夏商的反应已经看出了他跟赛康有关联，脸色瞬间白了，呆在原地不敢再说。

夏商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心道怎会因此查到关于赛康的消息？眉头皱起，语气也低沉下来：“还有什么事，你快快说来。”

阿雅不敢说，抓着徐媛的衣襟瑟瑟发抖。

夏商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控制情绪好言道：“莫要担心，我不过跟赛康有交情，不过有些关心罢了。你如实说来便是，我不会为难你的。”

阿雅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犹豫之后终是开口：“我本以为赛家少爷已对我痴心一片，便借口让他说出花锦子的秘密。赛家少爷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花锦子的秘方，我满心欢喜用秘方换了两万两白银，可谁知道那秘方根本是假的。因为那个秘方，害得与我银两的家族亏损巨大，他们便将这笔账记载了我的头上。如今赛家少爷死了，我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真是冤不冤呐？！”

说到痛处，阿雅恨得捶胸顿足：“现在丽春院是不敢回了，可怜我房中的两万两银子不知会不会被人偷走。”

之前阿雅一言不发，夏商对其还有两分好感，可知晓她竟用那般手段害人，心中生起意思鄙夷。后听她如此境地还惦记房中银两又觉得好笑，实实在在的小人形象也不知是悲是恨？

“公子，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求您收留我吧！昨夜你仅凭一柄小刀就将钢刀斩断，定是了不起的能人，求您收下我吧。阿雅愿为奴为妾，终身供公子驱使。”

“不行！”夏商毫不犹豫地拒绝，心想这种女人跟在身边还了得？还为奴为妾？自己怎么不行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公子！”

阿雅不肯放弃，死死地抓住夏商衣袖：“公子这是要把阿雅往绝路上逼啊！求求您行行好，救阿雅一次吧！”

夏商大怒一甩衣袖：“你坑害他人之时怎没想过也行行好？”

此话一出，阿雅无言以对，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若非一时贪念，又怎会面临如此困境？

阿雅哭得伤心，一边徐媛心有不忍，叹气一声走上前来：“小师父，你看她似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夏商拧眉：“你没听她说怎么害人的？赛康之死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哎！小师父有所不知，这青楼女子一生无所眷恋，只有银子能让她们心有安稳。贪钱是她们的通病，我常听朋友说，所以比你更了解。她为钱害人固然不对，但她也不知会因此害了他人性命。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徐媛来劝，夏商不好严词拒绝，况且徐媛说的不无道理。回头看一眼阿雅，此女眼中的恐慌和懊悔也不是说装就能装出来的。这一次，夏商真动了恻隐之心。

回转身，朝阿雅道：“我可以答应暂时收留你。”

闻言，阿雅眼中闪出希冀，夏商忙道：“不过！只是暂时收留，如果在这期间我发现你有任何不善之举，我会毫不犹豫将你撵走，你可清楚了？”

“明白明白！日后阿雅一定好生伺候公子，绝对规规矩矩。”

“打住！我不要你伺候，我有心上人的。你只要好好跟着我，本本分分做点儿杂活就行。明白吗？”

“小师父，你说你有心上人了？”

“恩？”夏商略显疑惑，回头一看，只见徐媛表情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