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贾彧的信誓旦旦,皇上没有立即表态,倒是对他的的表现有些好奇。
“贾彧,你在御膳房当值几十年,我可从未见过你为食物之外的事情奔波,这也是我为何一直纵容你的肆意妄为的缘故。如今你却为一个小厨子跪下来求朕,还拿自己项上人头作担保。究竟是这土豆真有那么神奇?还是说你别有用心?”
“陛下!臣……”贾彧正要说什么,被李世民抬手打断。
“你不用再说了,不管什么原因都不重要。因为那个小厨子此时怕早已没命。”
“啊?!”贾彧脸色大变,“陛下……”
话音未落,李世民身边的李洛忽的晕倒,场面瞬间失去了控制!
这一刻,李世民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没想到女儿会因为那个厨子的死当场晕倒,如果可以,就算那小厨子犯了比这严重千倍万倍的错误,也不会就这么杀了他。
“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混乱之际,四位皇子的结伴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李祐,三个哥哥在身后的拦都拦不住。
李世民正当心烦,忽见几人行色匆匆眉头皱得更紧:“有什么事等你妹妹醒来再说。”
李祐不予理会直接跪倒:“父皇,孩儿有罪,孩儿为救朋友派府兵将大理寺劫了。”
……
时间到了黄昏,落日余晖给皇城宫殿都镀了一层金。还是那个宫殿,李世民坐在当中,扫视面前儿子。太医在里屋紧张忙碌。
“李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大理寺都敢闯!”
“父皇,孩儿自知有罪,故特来请罪。只是父皇抓的厨子是儿臣好友,朋友有难,儿臣岂有不帮之理?”
“朋友?你跟一个厨子是朋友?”
“父皇曾教导儿臣不可以势压人,更不可居高自傲。天下人本无贵贱,小厨子也是人,而他厨艺更是难得,在赛家的宴席上,儿臣曾与之有过接触,发现其人不但厨艺不凡,而且为人气度皆为上等。儿臣便有了结交之心,父皇若是不信,可派人询问,那厨子店门口的门楹便是儿臣送上的。听闻那厨子的私售酒水给李洛妹妹,让妹妹醉倒院中惹得父皇大怒,便有了杀他之心。儿臣莽撞行事也是为此,儿臣知道那是父皇冲动所为,厨子之罪罪不至死,便想着先将人救下,然后再到父皇面前请罪。只要父皇怒气消退,相信父皇也会认同那厨子罪不至死的。”
李祐有条有理地说了一大段,李世民听了连连点头,但身后的三位兄长却皱起了眉头,相互看了眼,暗想原来还有一人。
给李世民冲击最大的不是李祐的这一番话,还是女儿刚才昏倒的一幕。如果可以,李世民很想重新给那厨子一个判罚,原以为没法挽回的时候,是儿子李祐及时送来了后悔药。
皇帝也是人,在判断对错的时候没法绝对公平,大部分抉择还是带着感**彩。正如此刻内心想要重来一次,而李祐正好满足了他的意愿,便在心中渐渐抹掉了儿子私闯大理寺的罪责,反倒对儿子的一番话颇为赞赏。
李世民点点头:“你的罪责暂且记下,日后若再敢肆意妄为,两罪并罚。”
李祐大喜:“谢父皇。”
本该是件很小的事情,却成了一场纠缠不清的闹剧,因为一个小厨子的死活,李世民的竟然有了一丝愧疚,一丝对女儿的愧疚。他渐渐明白女儿为何如此激动,恐怕是她不想给自己添罪孽,以此来感动上苍让她多活几年,但作为父亲,自己竟然不了解女儿的心思,反倒给女儿增添罪孽,想到此处,便愧从心来。
渐渐的,李洛终于又醒了,李世民再次第一个出现在她的眼中。但李洛没时间感动,想的却是那个小厨子因为自己枉死,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厨子或许是天下唯一一个能看懂自己内心的人。如果他死了,谁还能了解自己?又有来为自己酿制那只属于自己的酒?
一念至此,眼泪夺眶,无声更甚有声痛。
“洛儿……你莫要伤心,父皇没有杀他!那个厨子没有死!”
李洛愣了一会儿,忽的坐起身来,抓着父皇衣袖:“父皇,你说他没死?他真的没死?”
“没有,你五哥将之救了。”
“五哥!”
“没错,就在你昏迷前一刻,你五哥便来向父皇请罪。经此一事父皇已经明白,洛儿是不想自己身上沾上罪孽,是父皇不懂你,险些给洛儿加重了罪孽。你放心吧,父皇不会再杀他也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了。”
李洛还有些不放心:“父皇,我要去见见他。可以吗?”
“可以!那厨子现在正在李祐府上做客。”
得到这样的回答,李洛终于开怀地笑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翻身起床准备现在就出发。
这时,李世民又拉住了李洛:“先等等。咱们父女先要把话讲明。父皇不追究他的责任不代表就会放过他。”
“父皇,您这是何意?”
“你也听到了,贾彧说他带来的土豆可以造福大唐。父皇答应放过他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那土豆。不过土豆究竟有没有那么神奇还要时间验证。如果贾彧说的有假,那么新账旧账一起算,父皇绝不会这么的轻易饶恕的。”
李洛面露情急之色:“父皇……”
李世民忽的摸出一颗土豆:“洛儿不用多说,这里便是一颗土豆,你将之切成块,种在院中,且看他是否能生根发芽结果。如若不错,便该在三月之后收成,父皇三月之后再来找你要结果,如果得到的结果让父皇不满意,那个小厨子必定人头不保。”
说完,李世民将土豆塞到李洛手中,然后转身离开。
“土豆啊!希望你能茁壮成长,给我的女儿一丝希望,让她再多看看这大唐江山吧!”
李洛茫然的拿着土豆,她渐渐明白,自己手中的土豆关系着一个知心人的命运,这份担子很重,但她决不放弃!
“我李洛一定要让这院子都结出这样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