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高远为难的时候,身后周仓看不下袁绍推诿的嘴脸,站了出来,不满的大声道:“袁公,你这个人太不仗义了。我家主公帮了你这么多,你只是站着说废话。若我是你,早就出手相助了!”
周仓愈加不满,又道:“还什么朝廷驱除鞑辱,朝廷早是曹操的了。我家主公帮你打曹操,曹操会帮我家主公?”
这大实话说得到位,河北众人错愕,一时间鸦雀无声。
而站在台子上的袁绍,面色阴晴不定。
高远心里一惊,随后一喜。有周仓这样直肠子的人替他说出来,最好不过。袁绍是一个要争夺天下的枭雄,他若是因此翻脸,就可以回村里当个恶霸了。
果然如他所想,袁绍气的牙根痒痒,但不敢接周仓的话。他看出高远的目的是借兵,他不愿意借,然而若是不借,人情就掉地上了,名声上就有大大的污点了。
至此入主中原的最佳时机,袁绍决不允许自己头上有这样的污点,他也开始为难了。
高远不能眼看着冷场,他便向淳于琼望去。他帮着淳于琼抬轿,如今,也到了淳于琼下来抬他的时候了。
淳于琼惊出了一声冷汗,他从高远眼神中读懂了含义。若是不帮忙,估摸着喝酒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如今袁绍正处于不高兴的阶段,若是这件事情捅出去,估摸着淳于琼小命不保。他急忙起身,神情严肃,感叹道:“天下人皆说孟严千里送父回乡,某十分钦佩……。”他是个粗人,对于此事不知如何呼应,焦急中就向郭图望去。
郭图和淳于琼是一系的,一人是军师,一人是主要的大将,文武合璧,河北无敌。淳于琼早就将喝酒的事情告诉了郭图,显然,若是高远走不成,就会抖出淳于琼的事情。郭图暗骂高远奸诈,暗道:“我就知道,高孟严没那么好心送功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还人情呢!”
他不能因为一个高远就放弃了自己的派系盟友,于是起身,先是来了一个“进场”的叹息,随后才说道:“似孟严这般至孝之人,天下已经少之又少。这让我想起了主公当年。”
袁绍发现麾下文武帮助高远说话了,脸色更加阴沉了。
郭图来到席中间,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庄重道:“孟严不提,我竟然已经忘记,五原等郡乃是我大汉国土,如今却是落入了异族之首。想昔年卫青、霍去病二位将军,北击匈奴何等英雄了得。若能驱除鞑辱,复我河山,必为天下人称颂。”
袁绍闻言,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发现,原来郭图是为自己着想。若真能效仿卫青、霍去病,这光复河山的功绩,对于他未来接掌天下十分有利。并且有高远在前面挡着,他也不会得罪了匈奴、鲜卑。
郭图是颍川派,这时候另一位颍川派辛评起身助言。
而南阳许攸叛变后,南阳逢纪如今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未免郭图等人落井下石,他只能主动靠拢过去,于是起身助言。
郭图见到后心中窃喜,便感到自己为首的颍川在河北内部已经是一统的姿态。
紧跟着,与高远意气相投的河北四庭柱也是起身助言。
刘备看穿了高远的谋划,这就跟昔日的孙策一般无二呀。当年出了个江东小霸王,或许如今会出一个并州小霸王。但刘备没有为袁绍考虑的打算,于是也是起身助言。
众人都是跟着郭图的言词来说,并没有明着请求袁绍出兵,而是推崇高远的至孝,和对异族占我河山的愤怒。
袁绍好谋无断,他琢磨出高远想要从自己这里借兵,但他没有立刻决断。如今见到众人都如此说,又见高远面露悲凉之色,不免就想起自己的一些事情。同时他也颇为赞同众人的话,帮助千里送父的高远,收服失去的国土,对他的声望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于是袁绍听众人的劝,有了决断,说道:“昔日,我为父母守孝,今日孟严为父亲,岳父守孝。我岂能不相助,今借你三千兵马,望你送父回乡后再来相助。你职位太低,难掌大权,我再表你为荡寇将军。”
高远大松一口气,道:“袁公为国为民,此去定扬袁公威名与域外。”
张辽等人欣喜,他们眼看着淳于琼带头,随后是郭图,随后是辛评等人。他们这才知道,高远为何主动帮助淳于琼掩盖醉酒之事。对于高远的深谋远虑,张辽等人钦佩不已。
“主公!”自家大帐中,张辽、周仓、廖化、裴元绍、高雅五将拜倒在地。
多时的艰辛,终于得到了圆满的结局,高远终于拥有了足够建立基业的力量。从无到有,得之于他环环相扣的计划。
白马救颜良、白马败曹操、乌巢败曹操、送功淳于琼,到此刻借兵成功。张辽等人回想起来,这才发现,竟然是从许都就开始,一切都在主公的掌握之中。这对众人的震撼无法相信,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才能够谋划的如此周详。
“便是如曹孟德,袁本初,论谋略也不及我家主公!”张辽不禁想到。
高远的未卜先知,运筹帷幄,为众人带来了信心,他们也更加坚定追随高远的心。
然而高远保持了相当的冷静,虽然他现在内心激动无法用言语表达,他还是说道:“小心谨慎,进入五原郡的那一天,才是我们真正展翅高飞的时候!”
“誓死追随主公!”
第二日。
袁绍亲自相送。
刘备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然而皇叔就是宽厚,走到哪里都是知人待士。他摸着高远的手,叹息道:“真舍不得与贤弟分离,祝愿贤弟此去,能够顺利安葬父辈。”
高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容打开刘备的手,对袁绍拱手一礼,“某将去了。”
袁绍面皮一颤,心里一抖,却是大气挥手道:“去吧,等待孟严的捷报。”
轰隆隆~,大军离去。袁绍扇了扇面前的尘风,也不搭理刘备,转身回大帐。这边一坐下来,就后悔了,眼睛就打量郭图等人。
郭图被看的一头汗,这都是淳于琼惹的祸,若是他不喝酒,郭图绝对不会为高远背着黑锅。他能够猜出高远此去是回不来了,但他不会明说。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起渺小的高远,他认为高远面对铁骑数万的匈奴绝不可能成事。所以,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高远,就放弃自己在军中最大的盟友。
郭图说道:“主公,淳于琼将军消灭了曹操所有的机动力量。曹操只剩下一万余人,今日正是我军大举进攻的良机!”
袁绍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不禁想到,高远帮助他消灭了曹操万八千人,借给高远三千兵马,他还是赚了得。他立刻起身,凛然道:“传我命令,兵发曹孟德官渡大营!”
又一日,高远来到了黎阳城。而早已经收到消息的貂蝉、吕慕绮二人,早已经在城外等待。
貂蝉在吕慕绮搀扶下站在马车旁,望着到来的赤兔马上,手持方天画戟的身影,与脑海中那个身影重叠,不禁流下了眼泪。而吕慕绮望着自己的丈夫,面露喜悦。她跑了过去,扑在了高远怀中。
貂蝉望着,仿佛看到了昔日自己迎接吕布时的情景。
高远手中画戟遥指三千步兵,五百骑兵,“太夫人,有了这些兵马,一定赶走占我故土的匈奴人。护送岳父、父亲的遗骨回乡。这一生,不再让太夫人和慕绮受苦!”
“愿为主公效以死力!”张辽率本部众人拜道。
袁绍的部众,也知高远的威名,追随这样一位将军,也是他们心中所愿,一起拜道:“愿为将军效力!”
此刻的高远,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他会继续拼搏下去,直到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基业。
威武雄壮的士兵,忠心耿耿的将领,手拿方天画戟的汉子。貂蝉忍不住抚上高远刀削的面庞,“好,好孩子……。你父亲,你岳父,一定会为你骄傲。”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留下了眼泪。
高远送太夫人和吕慕绮上车,他手中方天画戟遥指的方向,必定是他建立基业的地方。
即将又有一位诸侯登上争霸天下的舞台,虽然稍显稚嫩,但充满了希望。
三日后,高远的兵马刚刚进入邺城范围内。
一队兵马疾驰而来,为首是袁尚部将苏由,高呼道:“高将军止步!我家主公有令,高将军的兵马暂缓进入并州。”
高远心中一沉,难道袁绍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