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罗信需要一场胜利,只有一场大的胜利,才能够彻底驱除将士心中的那最后一丝恐惧。
而一场大的胜利就在不远,据斥候回报,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将会到达第一座山寨。只要摧毁第一座山寨,便会驱除将士心中的那最后一丝恐惧。
京城。
嘉靖帝看着手中的信,那是罗信给他的。嘉靖帝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山民竟然斩杀了大明的信使,而且将脑袋送了回来。
这简直是对大明**裸的羞辱,是对他嘉靖帝**裸的羞辱。
“你们看看吧。”嘉靖帝将书信放在了御书案上。黄锦走了过来,将那封信拿了起来,递给了徐阶。
徐阶和高拱两个人凑到一起,开始阅读那封罗信的信。
而此时,吏部郎中张洵也在看罗信的信,当他看完信之后,便将信件收了起来,然后起身离开了办公房间,向着门外走去。
“张大人,你这是去哪儿?”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官员含笑问道,张洵神色如常道:“去解手。”
对面的这个人,张洵很清楚他是徐阶的人,所以只是应付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出去。坐在张洵对面的那个人,想了想,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外,伸手招来了一个书吏问道:
“刚才是什么地方给张洵来的信?”
“不知道。”那个书吏摇头道:“是张大人的家人送来的。”
“嗯,你去吧。”
那个官员站在门外思索了片刻,便摇了摇头,回到了房间内。既然是张洵家人送来的信,他就没有办法得知信件的来源,而且很可能是张洵老家的来信,所以也就将此事放在了一边,不在放在心里。
而此事的张洵正在吩咐自己的书童:“你现在回府,去书房拿着我的拜帖去见兵部的刘文秀,告诉他,今晚我在太白楼请客,让他通知其他人,他知道通知谁。”
而此事在茂盛胡同内的一户人家内,王翠翘也在看罗信送来的信。放下信之后,微微垂着眼帘思索了片刻道:
“来人!”
“小姐!”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让吴奎来见我。”
“是!”
皇宫。
徐阶看完信,猛然抬头道:“陛下,不可。”
“怎么不可?”嘉靖帝声音淡淡,不含丝毫感情。
“罗信要屠杀十八寨,这非仁君所为。”
“难道朕就看着那些山民和反贼杀我大明将士,羞辱我这个大明帝王?”
“陛下,那些山民只是受到反贼的蛊惑,他们也是陛下的子民,只要教化得法,他们也会成为安分良民。”
“你去教化吗?”嘉靖帝冷冷地说道。
徐阶将牙一咬道:“如果陛下需要臣去教化,臣鞠躬尽瘁。”
嘉靖帝闭上了眼睛,高拱在一旁神色变换,他也接受不了罗信要屠杀十八寨的这个结果,便开口道:
“陛下,信中说,罗信已经带兵进入到老林,陛下要赶紧下旨,让他撤回来。”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连续不停地向嘉靖帝进言。在这一点上,包括徐阶在内,还真是没有什么私心。虽然徐阶心中也有着阻止罗信之后,江西和广东就会变成一片泥潭,将罗信和胡宗宪拖在那里,随后就可以将无数的罪名安在他们两个头上,将罗信和胡宗宪一起收拾了。
但是,更多的却是他从小到如今的理念,那就是教化!
别说山民只是杀了大明将士十二万人,当初北方草原何止杀了大明十二万人?多年累计下来,百万都有了。
更何况……
北方草原杀的大明百姓!
那都近千万人了。
儒家不是依旧嚷嚷着要教化?
所以,这件事上,绝大部分都是他们的理念,与私心无关。
嘉靖帝听着高拱和徐阶两个人喋喋不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目光有些阴沉。
嘉靖帝可不是一个儒家的信徒,从他修道上就能够看出,他是一个道家信徒,和儒家不挨边。只是觉得儒家思想对帝王掌控国家有好处,才支持儒家。
实际上,不管什么家,只要威胁到老朱家的江山,老朱家的人就什么都不信,对老朱家的江山有好处,就信。对老朱家的江山没有好处,就弃之如敝履。
他此时的心中很有感触,罗信的信中内容,作为大明皇帝,只是看了一遍就完全理解了。
首先,罗信的主意非常坚定。
想要保江西和广东安定,仅仅靠安抚和教化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在这些山民的面前展示朝廷的威严,也就是要把他们给打痛了,打得他们印象深刻,打得他们对朝廷心生畏惧。
但是,仅仅靠打,也是无法长治久安的,反而会越打越多,让大明军队深陷泥潭。所以,将山民打痛了之后,便是安抚和教化。
也就是恩威并重!
这个计划原本没有什么。嘉靖帝会同意,内阁的徐阶和高拱也不会反对。
但是,这次罗信的计划非常特殊,他要屠光十八寨,近三十万山民。这在内阁的徐阶和高拱看来,这简直就是入魔了。
打,可以,但是不能屠。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够屠,这个头一开,以后如果都如此,朝野上下都在未来接受了这个观点,哪里还有儒家的立足之地?
这便是道学的根本之争了!
但是,嘉靖帝站的立场和内阁不同,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为了老朱家的江山,别说的山民,就是儒家都能够杀,而且老朱家也杀了不少的儒家。
山民在江西和广东两地,杀了大明士兵十二万人,如果不使劲儿地屠他们一次,根本就无法让他们认识到朝廷的威严,无法让他们对朝廷心生畏惧,仅是靠教化……
教化个屁!
嘉靖帝感触的是,他从信中已经看出来,罗信是要把屠杀的罪名,一个人承担了下来,把他这个皇帝彻底摘出来。如此,江西和广东之乱平息了,罗信军神的名字恐怕会变成军魔。而他这个皇帝不会有一丝名声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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