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顶。
南宫烈面对着悬崖,双手负后,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衫,衣角猎猎作响。
月光较近,映照着他的脸,让他的脸看上去显得苍白。
一阵劲风袭来,却让周遭的温度升高了些。
一个身着铠甲带着圣火面具的人出现在南宫烈的身后。
那人的铠甲上,有一个‘贰’字。
南宫烈没有回头,望着夜色茫茫的山下说道:“有线索吗?”
贰手握弯刀刀柄,另一只手规规矩矩的贴在大腿外侧,说道:“那座山下没有特殊的地方。”
没等南宫烈回应,贰又说道:“但那座山很高很高。”
南宫烈明白下属的意思,说道:“如果是你摔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
贰直言道:“就算是朝堂主摔下去,也会死无全尸。”
南宫烈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下属说:“右护法的极乐圣手藏有世间剧毒,中毒后没有谁还能好好的活着。那座山又很高很高,谁摔下去都不会有全尸。除非有神仙相助,不然他不可能还活着。”
南宫烈的声音越说越小,但语气越来越肯定,像是在说服自己。
“但……”他微微顿了一下,忽然说道:“他是一个总能创造出奇迹的家伙,或许他真的没有粉身碎骨,还留着一口气,直到遇见了风月。”
他轻叹道:“除了这样的解释,我实在想不出朝夕剑还会有什么理由出现在风月手中。”
山道:“那边都准备妥当了吗?”
贰果断的说道:“朝堂主让我转告你,这一次他插翅难飞。”
“很好。”南宫烈忽然转过身,认真的说道:“告诉朝堂主,让他把我的话转告少主。圣宗对灵剑势在必得,但我要朝夕剑。”
贰的语气有些疑虑,道:“头使,你真的爱上剑道了?”
南宫烈说道:“不是我要,是登徒需要。把朝夕剑留在登徒,我会觉得他还活着。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些。”
……
……回……到……登……徒……的……分……割……线……
……
顾长风回到登徒,转眼已过去半个多月。最开始的时候,卫生间还有些清冷,许多人只是止步在院子外,远远地朝顾长风看一眼。毕竟顾长风对景清交代过,见客可以,但不能太频繁,他也要自己的独处空间不是?这样的场景和在京城岳家很像,顾长风总觉得自己是个猴子类的稀有品种。
不过从内心的感受来说,这里和岳家有天壤之别。因为对顾长风而言,这里有家的感觉。
二世为人,顾长风对杨柳府顾家只有生养之恩,却没有家的归宿感。但在登徒的这间小院,他才有家的感受。哪怕他现在的身份是客,但只要在这间院子里,他就把自己当成是主人。
景清和霍芸也觉得很自然,顾长风明面上没有登徒的任何身份,充其量只能算作是一介客卿,景清霍芸身为内门弟子,完全没必要听从顾长风的差遣,但是她们愿意。一是她们信服顾长风的为人,二是顾长风对她们敬重的师兄有恩,三是顾长风即将代表登徒队去参加赏剑大会。这三个理由中的任何一个,都值得她们辛劳付出。
其实她们也没有付出什么,也就打扫打扫院子里的卫生,做做饭,洗洗衣,暖暖床……额,还没到这一步。
最开始的几天清冷过后,因为当夏和王奇这对师徒的频繁骚扰,卫生间渐渐热闹起来,顾长风也因此‘认识’了高冲和张威,大家非常投机,于是火锅炖的越来越频繁。当夏甚至感叹:“仿佛顾师兄又活了过来!”
如今的登徒,海名扬和秦柯那一辈老的弟子不说,年轻一代弟子中,除了南宫烈,便是以当夏、高冲、张威三人为核心,好比当年的海名扬、秦柯、杨必琴三人组。事实上,现在的登徒也的确掌握在了这批年轻人手中,不仅掌门年轻,坐在门派重要职位上的人也都年轻。顾长风甚至意外的知道,秦柯将要把执法长老的职位传给高冲,让高冲成为最年轻的一代执法。
登徒一派,执剑讲究实力,是门派的拳头。执法和掌门却是门派内部最重要的角色。高冲若成为执法,那他和南宫烈便是登徒派的首要领导人。意外过后,便是兴叹,顾长风只觉得世事变迁太快,沧海桑田。想着若是没有灵剑的事,登徒自然变化,那他将会是登徒掌门,南宫烈会成为执法,唐一萍估计会成为新一代的执剑。也或许他被会师父们带走,那么唐一萍当上女掌门,南宫烈依然是执法,执剑估计会落到高冲的手中。当然,若是没有灵剑的事,又怎会知道天门恭居然已经坏到了那么远,那么天门恭也会成为登徒下一代的领导人,总之就没有当夏他们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顾长风忽然想起了自己特别喜欢的四个字。
剩者为王。
剩下的剩。
无论在哪,能一直坚持着直到剩下来,那肯定就能爬到最高。
譬如人生,努力活得更久,总会出现一些不可思议。
卫生间除了有年轻弟子窜门以外,有些年到三四十的弟子们也来了一些。对于这一批弟子,顾长风并不熟悉。当年在登徒与天门恭争锋的时候,年纪稍长的弟子大多都支持在登徒土生土长的天门恭,所以和顾长风的交际不多。若不是因为后来的那场血战,他们甚至都不会踏进卫生间一步。在他们的眼里,顾长风就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爱热闹的小孩,哪里能和稳重踏实的天门恭相比。直到那年冬天的那场雪,以及雪中发生的那些事,他们才对顾长风的印象产生变化。风月的名气大,又是为了顾长风而来,他们也就借着这个由头来结交。
但让顾长风很开心的是,杨必琴和秦柯也来了。
再次看见这两位长老,顾长风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