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传一事,李白很上心,夜里挑灯奋笔。他才思敏捷,绚丽的诗篇都能一挥而就,何况是写点个人经历,根本不用太多想象;
巴山楚水,吴越风情,齐鲁慨歌,京华烟云,随着他曾经的脚步,一幅幅无比壮丽的盛唐景象不断展开,其间穿插着他一首首惊才绝艳的诗赋。
李白写完一页,李昂便看一页,看得他情怀激荡。
没有李白的盛唐,将会失色很多。在后世人的心中,每每想起盛唐,最先浮现脑海的,往往不是帝王将相,而是诗仙李白。
李白就是盛唐最耀眼的星辰,他的名字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在他的笔下,李昂看到了一个鲜活的李白,他仙风道骨、他激情澎湃,他洒脱风流。
他10岁,读诸子百家,通诗书。
15岁,观奇书,学剑术,好神仙。
24岁,辞亲远游;出三峡,至江陵,遇司马承祯,作《大鹏遇希有鸟赋》。
27岁,沿江西上,观云梦,寓安州北寿山;北游汝海、襄州,结识孟浩然;回安陆,与故宰相许圉师的孙女结婚。
32岁,在长安穷途失路,作《蜀道难》;二上终南山,欲结识玉真公主未果,再次云游天下。
36岁,春由太原经洛阳回安陆。岑勋千里寻访李白至嵩山,元丹丘请李白再至嵩山相会。著名乐府诗《将进酒》有“岑夫子,丹丘生”语,便作于此时。
40岁。其妻许夫人卒,李白再娶刘氏。刘诀;带子女离安陆至东鲁,另娶东鲁一女子。
42岁。元丹丘将李白多年前撰写的《玉真仙人词》呈给玉真公主,成功地将李白推荐给了玉真公主;秋,李白自南陵奉诏入京,皇帝召见于金銮殿,命待诏翰林。
44岁,郁郁不得志的李白上疏请还山,皇帝赐金放还;在洛阳结识杜甫。
到今年,也就是天宝四年,李白已经45岁了。从24岁出蜀开始。他几乎一直在路上,走遍了大江南北,名山大川。
毫无疑问,他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他创作了那么绚丽的诗篇,和他足迹遍天下的生活有很大的关系。
但另一方面,他算不上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结婚这么多年,直到许夫人卒。他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出游在外期间,李白也经常“携昭阳、金陵之妓,迹类谢康乐,世号为李东山。骏马美妾。所适二千石郊迎,饮数斗,醉则奴丹砂抚青海波。”
在李白写到许夫人时。李昂发现他停笔疑思许久,不像之前那样挥毫泼墨如行云流水。或许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发妻也有许多歉意吧。
他把曾经寄给许氏的诗。一首一首的录下:
阳台隔楚水,春草生黄河。
相思无日夜,浩荡若流波。
流波向海去,欲见终无因。
遥将一点泪,远寄如花人。
长短春草绿,缘阶如有情。
卷施心独苦,抽却死还生。
睹物知妾意,希君种后庭。
闲时当采掇,念此莫相轻。
李白曾寄给许氏的诗,多达十来首,首首情深意切,从这些写给许氏的诗中,可以看出李白是很想念妻子的;
这让李昂有些奇怪,李白长年远游在外,入京求仕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是在寻访名山大川,那是什么让他在“抽却死还生”的相思折磨下,只能含泪叹息“欲见终无因”呢?是什么样的“因”让他总不回家呢?
这件事李昂不敢问李白,只能暗中猜测。唐承六朝习俗,世族以娶名家为荣,门第婚姻观念仍占主地位;
李白虽有才名,但仍是一介布衣。而许家虽然已经逐渐没落,但仍称得上是名门大族。从世俗的角度来说,李白等于是高攀了许家。
更重要的是,李白与许氏成婚后,并没有带许氏返回自家,而是寓居安陆,这实际上就是倒插门。
上门女婿最容易遭人白眼,李白或许不是不想念许氏,只是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受不了许家人的白眼,因此才长年远游在外。
后来许氏一死,李白便扔子女往东鲁,这也或许也能间接说明李白在许家的尴尬处境。
当然,这都是李昂自己的猜测,这种事,是没法向李白询问的。每个人心中总会有些伤痕是别人碰触不得的,李白也不例外吧。
李白用了十天时间,把自己前半生的经历写了出来。在他的笔下,华夏山川秀丽,人物风流,大量壮丽的诗篇穿插其间,浩浩泱泱。
这十日间,李昂一直在旁帮着校对。两人在灯下常讨论一些人文、逸事。其中颇为有趣的是,李白崇道,因此在交谈间不时会提到一些道家的“仙术”;
李昂也不点破,偶尔还会在李白面前表演一下这些所谓的“仙术”,唬得李白一愣一愣的,对他刮目相看。
十天时间,不算长,但却让二人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校对完之后,李昂立即将《李白自传》上册付印。李白在序言中,提到出自传的前因后果,并隆重感谢了李昂,言辞颇多称赞。同时征得李昂同意后,附录了李昂的几首诗,以及自己的唱和之作。
这期间,前来拜访的读书人更是络绎不绝。以前光是李昂一个人,已经很轰动了,现在加上李白,那可不得了,大批的文人闻风赶来,求见“二李”。
李昂索性在上溪村村口贴出了一封公开信,大意是现在李翰林在潜心写自传,自己在帮忙校对,没有时间会客,请大家原谅。
如果大家真想见李翰林,请于九月重阳再来,到时李翰林将在浣花溪上以文会友,酬答大家。
靠这个办法,总算暂时挡下了大批满怀热切的读书人,而重阳诗会的消息也被他们迅速传开,让更多的人赶来成都,准备在重阳诗会上一睹“二李”的风采。
对于普通读书人来说,如果能得到李白一声称赞,立即能让自己的身份倍增,这是毫无疑问的。
就算不能得到李白的夸赞,能来参加这样的文坛盛会,也绝对是有百利无一害。这年头,消息闭塞,读书人想要扬名很困难。
而来参加重阳诗会的人一定不会少,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平台,如果能抓住机会,把自己平生的得意之作拿出来,就能迅速传播出去。
除此之外,由“二李”主持的重阳诗会,来日必成一段佳话,就像东晋时期的兰亭会,一直为人所津津乐道。
这样的文雅之事,作为读书人能参与其中,何其荣幸?
李昂不管外面的读书人在想什么,一切就绪之后,他便下令印刷作坊日夜赶工,《李白自传》首印五千册。
李白以为付印之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结果李昂却把他拉到印刷作坊,给他准备了一张大桌,一本本刚印出来的自传往桌上一堆…..
李白不明所以,愕然问道:“日之,你这是做甚?”
李昂磨好墨,然后把笔往他手里一塞,再翻开一本《李白自传》,指序言下面的空白处说道:“大学士,很简单,你只要在这儿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哦,对了,你的私印呢,给我,我来帮你加盖私印。”
李白还是不明白:“日之,为何要在此处签名?”
李昂当然不能说是为了钱,他笑道:“这书将来是远销各地的,那怎么能让人相信这自传是出自李大学士之手呢?万一有人怀疑,到时只怕会生出许多是非。现在,李大学士您只要在每本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快签,快签!”
李昂不由分说,更是让李白在每本书上签上的自己的大名。李昂拿着他的私印,李白签完了本,他就啪的一声,盖上一个私盖,盖了几十个,他就感觉手有点累了,于是把高澄叫过来,把印私印的光荣任务交给了高澄。
高澄紧张的,每个印都盖得小心翼翼的。
李昂算是解脱出来了,李白可就惨了,签名签到吐血。
没办法,咱已经很地道了,这书除去印刷成本,八成的利润可是你拿,你不吐血谁吐血?
不行,签这么多名,要费不少墨呢,这个也得算在成本里。这叫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李昂定下的零售价是每册两缗八十文,总的来说稍稍偏贵一点,但这可是有李白亲笔签名的自传,亲笔签名知道吗?这是可以作为传家宝世代流传下去的。
李昂开始期待起九月的重阳诗会来了,他让人在黄四娘家旁边搭起了一个高台,然后让人在台下树了一块大石头。
杨男看了,忍不住问道:“你树这大石头干嘛?”
“让大家题名,以后上溪村不光有印刷作坊,更有一处名胜古迹。”
自从李昂那天把她从浣花溪捞上来后,杨男一直躲着他,难得她这回主动凑上来,李昂下意识是呡了呡嘴巴。
这个动作落在杨男眼里,让她那张俏脸顿时红了,虽说当时是事急从权,可她毕竟是被李昂吻了。
这几天,每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乱糟糟的,不知怎么面对李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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