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作为新科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位,加上李昂早在考前就已名满长安,是以他的风头隐隐盖过了年过半百的状元羊袭吉。
人们不仅送了李昂一个“李探花”的美称,而且坊间对和他有关的事情总是热议不休,使他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也不知怎么回事,坊间就流传出一条消息:左相李适之欲招李昂为婿,被李昂婉拒。
这个小道消息被传得有板有眼,甚至有人说左相爱才心切,甚至让女儿上堂陪酒,但李探花却不为所动。
谣言沸沸扬扬,让李适之面子上很不好看,什么让女儿上堂陪酒,这让他情何以堪?李适之恼怒之下,甚至派长子李霅登门诘问李昂。
李昂敢对天发誓,虽然他正在寻求摘掉李适之一派的标签,但这事真不是他干的。
然而事到如今,却又如何解释得清?
李霅就不太相信他的解释,长叹了一声离开了。
李昂目送李霅远去后,立即回院询问李侠子:“先生,你实话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李侠子淡然笑道:“不瞒恩主,卑下确实想这么做,但还没来得及,谣言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李昂紧紧盯着李侠子的眼睛,从中他看不出李侠子说谎的样子。如果不是李侠子,那会是谁呢?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当初李适之确实有招自己为婿之意,但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己托掉了,这事就连当日一同赴宴的唐宇等人都不知道,现在怎么会传得有板有眼的呢?
嘶……。。好吧,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位快成精了的好媳妇儿!
进士及第之前。杨男就曾劝自己早做准备,及第之后另寻靠山,并为此去求寿安公主帮忙牵线搭桥。
这个消息传出的时机如此凑巧,极有可能是这丫头在背后捣的鬼啊!
李昂让人准备了些礼物,就直奔杨家而去。
进门之后,杨氏一脸喜悦地接见了他。
说实话。李昂觉得自己这位丈母娘真的很美,虽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看上去就像三十出头的美妇,和杨男站在一起的话,不像母女,倒更像一对姐妹花。
喀,老实点,可千万别露出什么歪心思。否则被自家那快成精的媳妇儿瞧见,不被治死才怪。李昂赶紧收慑心神,上前施礼。
“小婿拜见丈母!”
“贤婿快快免礼,请上座。”杨夫人现在看李昂哪儿哪儿都好,很是热情地把他请进正堂。
如果按《礼记?昏义》所规定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男方欲与女方结亲,必请媒妁往女方提亲,得到应允后。再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也就是俗话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婚约定下。
李昂与杨男之间,虽然有寿安公主为媒,交换了定亲信物,但实际上只走完了六礼中的“纳采”这第一个程序。
要想正式把媳妇接进门,还有好几道程序要走。李昂刚刚进士及第,这段时间每天忙于应酬。抽不开身来准备其它,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杨夫人也表示了谅解,她含着笑问道:“不知贤婿今日所谓何来?”
李昂直言道:“丈母,小婿有些事情想问问小男,您看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杨夫人脸上的笑意收起。好奇地问道:“贤婿何事要问雁奴?你们现在见面,于礼不合。这样吧,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来帮你问问她好了。”
“这……丈母,实不相瞒,小婿现在遇到一些问题,想和小男商议一下,若是不便相见,那就算了。小婿再自己寻思对策吧。”
见他这么说,杨夫人倒不好追问了,又暗暗有些担心,李昂刚刚进士及第,还没有放官,想必是为这事而来。如今婚约已经定下,李昂将来的前程如何,将会对杨家产生直接的影响。
自已女儿的聪明才智,杨夫人比谁都清楚,若是拘于常礼,误了李昂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些,杨夫人还是同意了让女儿出来与李昂见上一面。
杨男来到前堂,见李昂盯着她看,因已经有婚约,李昂是她未来的夫君了,她在心里没法像以前那样坦然面对李昂,表情多少有些窘迫。
她那明丽的眸子瞪了李昂一下,然后才敛祍一福,这大概是这丫头第一次向自己行礼了,李昂大为开心,起来还了她一礼。
接着他就看到,杨男乖乖到他下首坐下,嘶,她不坐主位,而坐到自己下首,这也暗含着她以俺为主的意思啊!
哈哈哈………这丫头不错,虽然平时刁蛮古怪,不过到底是大家闺秀,名份一定,基本的礼节却能恪守。
“呵呵,丫头,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李昂脱口说出这话,堂中侍立的侍女无不掩嘴偷笑,杨男脸色大红,明艳欲滴,她气鼓鼓地道:“你这登徒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胡说八道。”
李昂无辜地答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让我讳心地说不喜欢你,那才好吗?现在咱们的婚约已经定下,你就是我的媳妇儿了,你虽然没有过门,但又怎么能说我是登徒子呢?这岂是为人妻者所应说的话?”
“你………。。谁是你媳妇了……”杨男被他反过来诘问得哑口无言,反正,自从定下婚约之后,她在李昂面前,就越来越处于弱势了。
堂中的几个侍女,见自家一向精灵古怪的小娘子,竟也有吃瘪的时候,大感有趣,一个个偷瞄着,强忍着笑。
杨男瞧见了,又羞又气地指着那些侍女道:“你们笑什么,都下去,通通下去!”
“小娘子,夫人说了,不能留你和姑父单独相处,那于礼不合。”一个侍女弱弱地答道。
这下杨男更难堪了,香腮气鼓鼓的,活脱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李昂看了,心中大乐,哈哈,小丫头片子,你也有今天啊!
“丫头,好了,好了,别气了,咱们说正事。”
“除了胡说八道,你还会有什么正事?”杨男到底是个聪明人,很快恢复了正常状态,看李昂的眼神也不再那么躲闪了。
李昂问道:“丫头,坊间有关我拒绝了左相招婿的传言,是你的杰作吧?”
杨男满眼笑意地答道:“不是。”
李昂凶相毕露地唬道:“你敢当着我的面说谎,看我以后家法伺候。”
“好吧,是我又怎么样?你就算要怪我坏了你的好事,那也来不及了。”
“就知道是你这丫头片子干的好事。”李昂也笑了。
“你不是说了吗,以后好人你来当,恶人我来当,我这么做,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好了,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还不行吗?”李昂收起笑容,正色地说道,“丫头,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有种预感,朝中又将有险恶的风波到来。我想谋求外放,暂时躲开朝中的漩涡,对此,你怎么看?”
“你想谋求外放?”很显然,杨男对此也感觉有些突然,她那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想了想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外放地方为官,也未必能真的躲开朝中这大漩涡,反而容易因消息传递滞后,一旦被波及,而无法自救。”
杨男的话,很有道理,李昂一下子陷入了深思之中。这些天他一直在积极谋求外放,但杨男一番话却也并非危言耸听啊。
“丫头,我想谋求外放,倒也不完全是想躲避朝中的漩涡。你是知道的,要是留在京城,我这样的新科进士,所能得到的往往只是些闲职,难有作为。
如果外放地方,则相应的容易取得实权,这样我才能放开手脚做事。我有信心在两三年内,作出一番政绩来,这能为以后的晋升打下一个更为有利的基础。”
杨男相信他不是瞎吹,火井县就是最好的例证。在他的策划推动下,原本死气沉沉的火井县,迅速焕发出勃勃生机,百废俱兴。真要给他一个县,杨男相信他也能很快做出政绩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现在谋求外放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唯一要担心的,只是避免被朝中的大漩涡涉及。
“你真的想谋求外放吗?”杨男看着他,那明丽的眸子中所显露出来的情绪有些复杂。
“丫头,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这不是先来找你商量,思虑周全再做决定嘛。”
杨男低下螓首,轻声说道:“我爹已外放幽州,娘亲只怕不会同意你的想法。”
听到杨男这话,李昂不是诧异,而是感觉一缕温暖,至少杨男是把自己当作一家人了,不自觉间已经把自己与她父亲相提并论。
“你呢,同意我谋求外放吗?”李昂很认真地征求着她的意见。
“我……。”杨男抬头看了看他,有些不舍地说道,“我还没有想好,你要是决定了,我会劝娘亲,不拦着你,可你要提前安排好一切,免得到了地方仍被波及。”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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