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居中的一处岩洞之中,里同非常宽敞,十几只火把整个内室映照得比外面还要亮上几分,一排桌案一字排开,上面摆满了鸡鸭鱼肉,两侧早已坐了几十个人,显然他们正在喝酒,见陆公带人进来,纷纷起身相迎。△,
陆公大声道:“各位,今日我天王寨贵客连连,闻名大漠的弓神韩伯严驾临,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众人纷纷应和,陆公侧过身来对韩平说道:“伯严兄,这些人都是我山上兄弟!”他把手向左侧指了指,“那几位是大有身份的人物,稍后再为你引见,我们入席吧!”
众人落座,早有人为万灵根等四人添上碗筷,韩平被陆公拉着坐在身边,万灵根和他中间隔了韩书林,奢蕊夫人则紧挨着他下首坐下。
陆公的热情非常高,拉着韩平给在坐的人逐个介绍,万灵根一直心里不快,来到这里之后,虽然那股怪味淡了不少,但是阴冷之气更重了。他身边的奢蕊夫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反倒是年纪不大的韩书林东看看西瞧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万灵根目光不经意地在左右环顾了一圈,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山上的人,形状样貌都相差不多,靠下首有几个人明显不是这里的人,坐在最末端的竟然还有两个身着青衣的道士打扮的人,这让万灵根略感诧异,故而多看了两眼。jh
“相公,你看见那盘菜了吗?样子好怪啊!”奢蕊夫人望着桌子上一个大盘中盛放的东西轻声说道。
万灵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转了一圈回来重新坐好,陆公举起酒杯高声道:“今日敝寨高朋满座,当真是亘古未有之喜事啊,来,让我们满饮此杯!”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万灵根只是端起杯子在唇边碰了碰,韩书林和奢蕊夫人干脆连杯都没动,韩平却恭恭敬敬地陪着他把杯中酒喝了。
陆公眼角扫了一下三人,笑道:“伯严兄,你的这几位亲眷好象不擅饮酒啊?”
韩平忙道:“大寨主见笑了,他们从未饮过酒,还请大寨主不要见怪。”
陆公无所谓地一摆手,“没关系,不能喝酒那就吃菜,尝尝我们这山上的独特风味。”他指了指桌子中间那盘大菜说道:“这是我们王屋山有名的大菜,童子拜观音。”
韩书林拿起筷子就要去夹菜,被万灵根一把抓住,韩书林奇道:“不能吃吗?”
万灵根若有若无看了陆公一眼,轻声道:“你没听大寨主说吗,那道菜叫做‘童子拜观音’,你是想吃童子呢,还是想吃观音呢?”
韩书林一听啪的把筷子放下说道:“小爷我没那个胆子,哪个都不敢吃。”
众人闻听他此言,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那陆公笑罢说道:“这位兄弟说得对,童子是童子,观音却不是观音。我陆某人童子没少吃,这观音嘛,却还真没尝过是什么味道。”
众人又大笑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笑明显牵强了许多。
陆公摆了摆手收了笑容说道:“我陆某人干的是什么买卖,想必天下尽人皆知。那大同府的张大财主,仰仗着与鄙人有些香火交情,就想从我这里开个方便之门到河对岸去。我看他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就要了他五万两黄金,外加他的三房小妾在我这里驻上半年,可那老东西硬是不识抬举,舍不得钱也舍不得女人,没办法啊,这规矩不能破啊,迫于无奈,他那个刚出生尚未满月的儿子就做了这道菜的主料,哎哎,那味道,果然不一样啊!”说完他摇头晃脑地啧着嘴,一副大为享受的样子。
众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只有席中左首下的几个人表情极不自然,或侧目,或低头不语。
陆公扫了一眼那几个人说道:“没错,天下传言,过黄河好生活,那边的日子的确是好,可是这从地狱到天堂总得付出些代价吧?我只是代替那位雷神老爷预先收些份子钱,这也不算过份吧,几位大人?”
那几人都低头不语。
陆公冷了脸说道:“几位大人说起来那也是在朝廷中有头脸的人物,一旦过了河,将来位居人上,说不定我陆某人还要仰仗各位讨生活呢对不对?”
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抱拳苦笑道:“大寨主言重了,我等拼了身家性命不要,也只是想到对岸去做一个普通百姓,别无它求。”
陆公把脸一扭,闭口不语。
那人身边又站起一人说道:“大寨主,只要你肯放了我家小公子,我们……我们回去就是了。”
陆公啪的一拍桌案怒道:“赵清明,你当我天王寨是什么地方了?在太原府,你赵大人说一不二,可是到了我王屋山,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午时之前见不到五百万两黄金,你们家小公子就只能开下道菜了。这是山寨的规矩,我也没办法啊!”
赵清明面色数变,身子微微发抖,“好吧,大寨主,你能否让我见一见小公子,我再做定夺如何?”
陆公看也不看他一眼,摆了摆手说道:“去把那个小娃娃带上来。”
时候不大,一个衣衫破烂的孩童被两个大汉连推带提地带了上来。
“小公子!”赵清明见那孩子出现,转身就想跑过去,被旁边蹿出的两个人挡住了去路,“赵大人请回!”
那孩子两只大眼睛充满了惊恐之色,不停地向赵清明摇头点头,嘴里仿佛塞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看到了吧?”陆公瞟了一眼赵清明,摆了摆手说道:“带下去吧!”
“等一下!”赵清明挣脱了两个壮汉的束缚,快步来到那孩子身边,把他抱在怀里。那几个壮汉看了看陆公,见他没有反应,就站在一边,也不拦他们二人。
赵清明弯下腰把那孩子口中塞的东西掏了出来,那孩子哇的一声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陆公缓缓地站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一盘烤肉来到那孩子身边,蹲下身和声道:“小公子,饿了吧?这肉很好吃的,来,吃一块吧!”说着拿起一块肉送到那孩子嘴边。
那孩子看了一眼那块肉,忽然惊恐至极地大叫起来,“我不吃!我不吃!”慌乱中更是打翻了陆公手中的盘子。陆公寒着脸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赵清明不停地抚慰着怀中受了惊吓的孩子,可是那孩子仿佛失了心神一般,叫得嘶心裂肺,让人听了心神皆颤。
陆公不耐烦地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老子那五百万也不要了,直接上菜!”
那孩子根本不理他,依旧哭闹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