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圣旨来了,而且是吕颐浩他老人家亲自前来****颁旨的。
除了给韩世忠的封赏旨意之外,还有一封密旨,是单独颁给太子爷赵天赐的。
在太子爷的行辕大帐里,赵天赐和吕颐浩对面而坐。
“放了他?”赵天赐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这是谁的主意?”
吕颐浩摇了摇头,“这是皇上的意思,和我们枢密院没有关系。”
“皇上的意思也不行啊!”赵天赐急道,“姓金的可是我们哥儿几个冒着生命危险抓住的,凭什么放了他啊?再说了,他在这里看到的东西可不少,就这么把他放了,那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吕颐浩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太子殿下,这事儿……老臣等也作不了皇上的主啊!”
赵天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对赵构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一点好感,此时也荡然无存。
“圣命不能违,既然我父皇让放,那就放,不过得由我来放!”太子爷赵天赐恶狠狠地说道。
吕颐浩说道,“收到韩将军的战报后,皇上单独召见秦桧三次,想必放了金兀术这事,与他有关。”
“真是狗改不了****!”赵天赐恨恨地捶了一下桌案,“我就不明白了,放了金兀术,就能让金人回心转意,不再来骚扰我们吗?”
吕颐浩叹了口气说道,“皇上的意思是想议和。”
“议和?”赵天赐撇了撇嘴,“和平从来都是打出来的,哪里有议出来的道理?”
吕颐浩目光一亮,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太子殿下能够如此想。老臣等深感欣慰,我大宋中兴有望了。”
赵天赐看了他一眼问道,“老相爷,你们中枢既然不同意这么做,为什么不向我父皇进言呢?”
吕颐浩摇了摇头,“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老臣的话……皇上就不太听得进去了。”
赵天赐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赵天赐忽然问道,“老相爷,岳飞现在在哪里?”
吕颐浩道,“太子殿下所言可是岳鹏举吗?”
太子爷点了点头,“正是。”
吕颐浩道,“岳飞奉命辅助韩世忠,此时应在建康以南的牛头山驻扎。”
“好极了!”赵天赐说道,“既然要放。那就放到他那里去。我来放让岳飞来收吧!”
吕颐浩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此举不妥!”
赵天赐奇道,“有何不妥?”
吕颐浩正色道,“太子殿下心怀大志,不可做此等让人诟病之事。此事有一人最为合适,他便是镇江知府刘光世。”
“刘光世?”赵天赐从未听说此人,“他愿意做这种事情吗?”
吕颐浩面现不屑之色,“此人素来惧怕金人。由他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好!”赵天赐想了想说道,“那就让他去做吧。”
他又想了想不解地问道。“老相爷,他既然胆子这么小,我身为太子,到此地这么久了,怎么没见过他啊?”
吕颐浩笑道,“这个刘光世怕的只是金兵。对我们自己人却颇有‘风骨’,有时候连皇命都不怎么理。”
“竟然还有这种人?”赵天赐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还有人敢藐视皇权的。
吕颐浩眉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忧虑,“太子殿下,这正是老臣等心中最为忧虑之事,当今天下。大宋河山大部落于敌手,不愿意奉当今王命的人大有人在,而且民间到处都有打着抗金的幌子自立山头的反叛之人,内忧外患……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赵天赐没有说话。
现在他变了身份,原本是想好好的做个荣华富贵的太子爷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好象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他不敬我也就算了,总不至于反我吧?”赵天赐试探着问道。
“那他绝对是不敢的。”吕颐浩道,“至少他还受朝廷节制,领着皇家俸禄呢。”
“那就好办!”赵天赐道,“他不来见我,我就去见见他好了。”
吕颐浩只在镇江停留了一天,便返回京城去了。老头儿是愁眉苦脸来的,走的时候单独把韩世忠叫到一边,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便满面春风地乘船离开了。赵天赐特别想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能让他这么高兴,可是既然人家是背着他说的,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他也不好强问。
不过,自从吕颐浩走后,韩世忠对他的态度却有了极大的转变,由最开始的敷衍变成了真心诚意的侍奉,这让太子爷感觉有点不太习惯。
说起刘光世此人,韩世忠把嘴巴都快撇到耳朵后面去了,显然极为看不上此人,“太子殿下,这刘光世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贪财好色也就罢了,偏偏外软内硬,莫说和金人打仗,只要一听到金兵要来,他保证第一个跑掉。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皇上……哎!搞不好又是另一个杜充之辈!”
杜充是什么人,赵天赐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是身为一地长官,与镇守本地的武官互不往来,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现在有一件大事需要这个姓刘的人去做,他决定亲自去一趟,看看这人究竟是怎么样一尊大神。
镇江虽然不算太大,但是也是府的建制,知府衙门就设在城中心位置,非常显眼。
太子爷只带了洛云飞一同前来,其它人都留在了行辕里。知府衙门的气派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让他看着有点别扭。
谁家的守门石上会镶出两颗大金牙呢?
“云姐姐,这个姓刘的人你以前见过吗?”来到门口,让守门的下人进去通报了,赵天赐问身边的洛云飞。
洛云飞摇摇头,“只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没见过本人。”
不多时,知府衙门中门大开,一个身穿崭新官服的中年人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此人年约四旬,面白无须,双眼细长,体态略显臃肿。他上得前来,恭敬地跪倒在地,高声道,“臣知镇江府刘光世参见太子殿下!”
赵天赐对这个人的长相就有点讨厌,皱了皱眉头,“你是刚刚知道我是太子的吗?”
那刘光世愣了一下,迟疑道,“回太子殿下,您驾临镇江口阵前督军的朝廷邸报臣已经收到了,只是战时一切从简,未曾专门拜访,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赵天赐哼了一声,“我有事找你!”说着便大踏步向里面走去。
刘光世目光闪烁,忙起身跟了上去。
来到正堂,太子爷也不和他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眼角一瞥,发现这位刘大知府的眼睛不时地在洛云飞身上瞄来瞄去,心头怒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寒声道,“刘知府,百姓们都在为大败金兵而举家庆贺,怎么镇江府如此安静啊?”
的确是如此,他和洛云飞两人便衣而来,整个镇江府静悄悄的,好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刘光世躬身道,“回太子殿下,臣不知战况!”
“你不知道,你手下的人不知道?城里的百姓不知道?”太子爷眉头紧锁问道。
“前线战事吃紧,为免伤及无辜,臣对城中百姓下达了禁足令,他们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刘光世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赵天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我现在告诉你,镇江口大捷,生擒敌首金兀术及其手下金兵数万人,你知道了吗?”
“臣知道了!”刘光世始终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赵天赐心中冷笑,跟老子玩老油条这一套?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光世!”太子爷直呼其名,把刘光世吓了一跳。
“为臣在!”
赵天赐小声说道,“我今天便衣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去做。”
“请太子殿下吩咐!”刘光世表现得很“乖巧”。
“镇江口那屁大点儿的地方,收留不了那么多降兵,我把他们都交给你来看管,还有那个金兀术,你也给我看好了,不得怠慢!”
刘光世愣住了,这下他终于肯抬起头来看看太子爷的表情了。
“怎么了?做不到?”赵天赐眼里闪过厉色,刘光世缩了缩脖子,“臣……这里地方也不大……”
“今天午时之前,镇江口不能再有一名降卒!”赵天赐说完便起身向门外走去,洛云飞狠狠地瞪了刘光世一眼,跟了上去。
刘光世僵在那里没有动,赵天赐的话从门外传来,“老刘,你过得不错嘛,我太子行辕的人远离朝廷时日也不短了,这吃喝用度花销也很大,如果你手头宽裕,就给我送个十万二十万金的过来吧。”
“十万二十万?”刘光世喉头动了动,眼前飘过一朵黑云。
赵天赐和洛云飞离开了府衙,上马如飞而去。
“天赐,那个姓刘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他的钱的干什么?”洛云飞气鼓鼓地问道。
“云姐姐,他府上可绝对不止十万二十万这么多,我不要白不要!”赵天赐边策马飞奔边说道,“这老小子油滑得很,待我摸清了他的底细,再来收拾他!”
“一刀杀了就是,还摸什么底啊?”洛云飞对姓刘的那怪怪的注视非常反感。
“云姐姐你放心吧,我会让他乖乖地自己把脑袋送上来给我砍的。”赵天赐诡异地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