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的新政,最先“受益”的当然是临安府的百姓们。他们开始的时候还持有观望的心态,可是慢慢的就发现,原来见官不用跪了,可以跟当官的大声说话了,甚至可以随意进出衙门了?!
难道真的变天了?
于是,让赵天赐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发生了……
沉醉于太子行营中训练人马,演练八阵图的小皇帝赵天赐,终于感觉到累了,接连几天的持续高强度运动,让他这具娃娃身体提出了抗议,他病了。
新皇生病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外传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杨自在满面忧色,坐在公馆中看着李纲一语不发。
“杨兄弟,现在该怎么办,我也没了主意,你和皇上走得近,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李纲愁眉不展地说道。
杨自在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皇上的想法都是我们闻所未闻的,成与不成那还都得试过才知道,如今……他还病了,再说武官们还在观望,这个时候不能乱啊!”
“城防司的人呢?让他们去弹压一下如何?”李纲是真的没了主意。
“万万不可!”杨自在道,“新政初立,百姓们所作所为都是有所依据的,城防司的人一出面,就会立即违了国法,那样会让皇上更加难做。”
“那可怎么办?万一真的乱了起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李纲急道。
杨自在想了想,“实在不行,还是找八位贵妃娘娘吧,她们或许有办法。”
“好!也只能如此了!”李纲点头道。
“八位贵妃”当然就是赵天赐的那八个老婆,虽然没有正式策封。但是任谁都知道,她们八人的地位,绝非小小的贵妃所能比拟的。
赵天赐这一病,当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了,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怪梦。梦中的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前行,永远也停不下来,直到他精疲力竭,再也迈不动脚步为止。
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三天。
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唤声,他费力地睁开双眼,八张焦虑的如花美颜映入眼帘。
“你们都在这里?”他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王珀端过一碗水送到他嘴边,他抿了一口问道。“什么时候了?”
“相公,你睡了三天。”红绫眉头微皱道,“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沈明珠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便闭口不言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天赐感觉到她们有事瞒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临安的百姓们对新政接受的有点快。”沈明珠顾左右而言它。
“接受得有点快?”赵天赐目光在众人脸上滑过,梅香玉温声道,“相公,你不要想那么多。先吃点东西吧。”说着端了一碗面过来。
赵天赐的确是饿了,接过面来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精光。他把被子一掀道,“三天,这么长的时间?行营的兵马练得怎么样了?”
红绫道,“相公,行营那边一切正常,只是那些武官们得知你生了病。都吵着要过来看你呢。”
“看我?”赵天赐笑了笑,“他们是想看我还活着没有吧?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我很好!”
女子们见他摆臂扭腰,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红绫道。“相公,如果你真的没问题了,还是抽空上街走走吧。”
“好!”赵天赐点了点头。
赵天赐拒绝了八人相陪的要求,只带了朱常远和春喜两人“偷偷”地跑了出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人们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怪异,面色赤红,目光呆滞,仿佛得了什么怪病一般。
“他们怎么了?”赵天赐奇怪地问道。
朱常远有点担心,“皇上,我们要不要再叫点人过来,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两个人保护不了皇上。”
赵天赐摇了摇头,“能有什么意外啊?这些人除了表情在点怪异,其它倒也没什么。”
忽然前面一阵骚乱,一个声音传来,“当官的出来了!”然后原本无序的人流便顺着那声音拥了过去。
赵天赐愣了一下,“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三人跟了上去,在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两个身着官衣的人被人群堵在那里,进退不得。
“姓王的,你终于肯出来了!”一个歪嘴斜眼的大汉抓住其中一个瘦弱的官员恶狠狠地叫道。
“胡老三,你想干什么?”那人惊慌失措地问道。
“想干什么?”胡老三嘿嘿干笑了两声,“现在不同以往了,皇上发布了新政,你们这些当官的再也不能骑到我们老百姓头上拉屎了。以前的帐咱们是不是得算一算了?”
另一人大声道,“胡老三,你不要胡来,我们要到差馆应差,你挡了我们的去路,耽搁了皇差,你吃罪得起吗?”
“是吗?”胡老三歪着脑袋看了那人一眼,“姓丁的,你也不用来吓唬老子,现在皇上看不上你们这些人,你还敢跟老子耍横,信不信老子立即就去太子公馆举告你们?”
那两人闻言面色大变,“你凭什么举告我们?”
胡老三哈哈大笑,“凭什么?就凭老子心情不爽!”
此时人群中又跳出一人,指着二人骂道,“你们两个狗杂碎,当年老子就顺手拿了两只鸡,也被你们捉去打了二十板子,今天终于轮到我们扬眉吐气了,你们两个现在就跪下给我们磕二十个响头,那样的话还可以考虑放你们两个过去。”
那两人面色灰白,“你们这些刁民,皇上的新政可不是让你们来胡闹的。”
“哈!敢说我们是刁民?”胡老三瞪圆了眼睛吼道,“皮痒了吧?大家一起上,打死他们!”说着便挥拳冲了上去。
“打死他们!”百姓们一拥而上,那两人见势不妙,忙抱头蹲了下去。
一阵拳脚相加之后,那两人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忽然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声,“那边又有当官的出来了,我们快去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转眼间围在这里的人便跑得一干二净。
赵天赐看得目瞪口呆,见躺在地上的二人满脸是血,忙上前扶起他们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呼吸,低头问道,“你们怎么样?”
那两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从地上跳了起来,“老王,他们走了?”那姓丁的人叹了口气,“不知道又是谁倒霉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赵天赐皱眉问道,“你们究竟是哪个衙门的人,为什么会被百姓们追打?”
那姓王的人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位小兄弟,你不是也要找我们的晦气吧?”
朱常远喝道,“不要胡说,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是。”
“好!回答,我回答!”王姓之人躬身道,“现在你们是爷,我们是奴才,惹不起你们。要问为什么,那还不如去问当今皇上,他老人家发布了民举官的新政,以前被我们管的人现在都起来造我们的反了,但凡见到有穿官衣的经过,不管有理没理,先打一顿再说。”
那姓丁的人目光闪烁道,“如果真是良民百姓也就算了,可是他们大多都是些地痞无赖,无事生非之辈。昨天户部的人被堵在前面的路口,硬生生给打残了一个。”
赵天赐心头一颤,“城防司的人呢?他们不管吗?”
丁姓之人说道,“城防司才有多少人呢?哪里管得过来,再说了,这些人只要说到太子公馆举告,城防司的人也没办法。这官哪……”他叹了口气说道,“没法当了!”
赵天赐握紧了拳头,牙关咬得紧紧的,那两人见他表情有异,王姓之人试探着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千万不要想着去为我们打报不平,昨天有一个姓范人,据说还是皇上身边的人呢,替户部的人说了两句话,结果……”
赵天赐一惊,“姓范?他怎么了?”
那人说道,“被两个流氓打了两拳,当场就晕了,要不是跟着来了很多人把他救走,恐怕一条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赵天赐气往上冲,心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远处传来无数人兴高采烈的叫喊声,“打死他!打死他!别让他跑了!”然后便见两个衣衫不整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那丁姓和王姓之人一见,慌忙道,“我们还是快走吧!”说完转身就跑。
赵天赐双目赤红,眼前这些“群情激奋”的百姓俨然变成了失去理智的野兽,手中拿着棍棒石块疯狂追打前面奔跑的人。“春喜,你回去叫红帅带人过来!”
春喜犹豫了一下,“皇上,您一个人……”
赵天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去!”
春喜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跑掉了。
眼见那两人跑到近前了,后背被两块石块击中,身子踉跄了一下便扑倒在地,百姓们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
赵天赐跨前两步挡在二人面前大吼道,“住手!”
为首之人正是那个胡老三,他斜着眼睛看了赵天赐一眼,“小崽子,你毛还没长齐呢吧?这么小点就敢跳出来挡事儿?”
赵天赐怒道,“果然是一群刁民!”
“耶呵?你个不长眼的小崽子,竟然敢骂我们是刁民,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啊?信不信爷这就抄了你的家?”胡老三说着把手中的木棍在赵天赐头上晃了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