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枫孤泊从昏迷中醒来,按着头也止不住睡了这么久的头痛。早知道下手轻点了。
他龇牙咧嘴的打量自己现在正处的环境,一个普通的木屋,简单到极致的装饰,仅有墙上挂着一个狰狞的山羊头骨。
他现在正躺在经过精心修剪的草床上,由破布乱拼凑起来的被子上还有一些血迹,应该是他流下的。
看来是混进部落了。枫孤泊重新运起真气,盘膝坐在床上修复自己的经脉。现在趁着蛮族人还没来,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实力。
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才到晚饭。他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估算着时间。
过了两个时辰,他通过静修已恢复了五成实力,就算被发现了自保还是足够。他慢慢起身,披好床边的兽皮大衣,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不是他不想好好走路,是之前自残时真的下手太狠了,脚上的经脉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了。
推开门,阳光刺眼,他有点头晕目眩。缓过神来已看到一群蛮人从四方跑了过来,把他围住。
“咳咳。”枫孤泊倚着门,裹着兽皮,显得格外憔悴。他适时捂住嘴咳了几声,咳的同时又用上真气,逼出几口血来。
蛮人们看到他这种样子,都吓得退了几步。一个小家伙躲在人堆里偷偷说道:“他是不是染病了啊。”
蛮人们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再退了几步,人群里也多了一些窃窃私语。
“胡说!”一个年长的蛮人杵着拐杖走了出来,对着小孩呵斥,说话的人闭嘴了,小孩撒腿就跑,他也没再去理会。
他一步步踱到枫孤泊面前,表情严肃的抬头与枫孤泊对视,苍老的脸上全是岁月的划痕,更谈不上是慈眉善目。
枫孤泊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忙又吐出几口血,看上去更加虚弱。
“你是哪个部落的?”老头开口了,声音像是风吹旧木门发出的吱呀声。
“我,咳,我是山石部落的蛮风。”这是枫孤泊找狩猎将士问出的讯息。“我们的部落,咳,被石罗关的华夏人屠了,我和几十个族人被俘虏。在他们回去途中,我袭击了一个华夏人,抢了他的马逃走。逃的过程中被他们里面的中等练气士重伤,晕死在马背上。”
“山石部落。”“又一个部落被屠了。”“竟然可以从中等练气士手里逃出。”“厉害。”……
枫孤泊所说的消息又让蛮族人讨论起来,当然更多还是怕华夏人来的恐惧。
唯有他面前的这个老头不为所动,连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仍是死死看着枫孤泊。他想要看出枫孤泊到底是不是说的实话。
“欢迎你,我是木风部落酋长蛮楼。”看了良久,蛮楼还是没得到结果,只能暂时接纳他。毕竟都是蛮族的同胞,蛮人就算再是好斗,也不会对伤者动手。
“多谢酋长。”枫孤泊只想微微躬身,谁料到脚上的伤又作怪了,弯腰时直接仆倒在地。
两个蛮族人在蛮楼的眼色指示下扶起了枫孤泊,枫孤泊感到尴尬,这可不是他装出来的。
“你好好休养,其他的我会安排的,等会儿会有人把饭送来。”蛮楼点点头,两个蛮人把他扶回了床上,还替他盖上了被子。
咚!等到那两个蛮人关上门,枫孤泊才松了口气,总算没暴露。那些普通的蛮人还好糊弄,不过那个蛮楼确实有点麻烦,虽然他只有中等练气士的水平,可一旦被他发现那就糟了。
说不定那时我也要屠村了。枫孤泊苦笑,然后马上终止了这种想法。他的任务是来斩杀蛮皇的,可不是来屠杀普通蛮人,这些人又不是战争的引导者。
不知道后面他会用什么方法来试探我。枫孤泊也有些的担忧,万一一时慈悲被发现了,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他还未痊愈的身体十分疲惫,养精蓄锐了再想办法。
木风部落,祭祀大殿内。
祭祀是蛮族最为重要的活动,每一个蛮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要被灌输许多蛮神的事,被教导此生效忠蛮皇。祭祀已经成了每一个蛮族人的信仰。
蛮族除了圣城,其他地方大多以部落为居,每个部落除了酋长外还设有祭司,负责每个部落的祭祀活动,权利几乎可以与酋长比肩。而圣城里祭司中最高人物大祭司,更是蛮族仅次于蛮皇的存在,据传其功力早在百年前就达到了半步登峰造极之境。
祭祀大殿是木风部落里最为雄伟的存在,往日都大开殿门迎接每一个前来祭祀的蛮族人,此时厚重的大门紧闭,门外还站着几个部落里最为勇猛的壮汉,其中就有扶枫孤泊的那两人。
大殿内,五个蛮族老头围在一起席地而坐,只在中间点了一盏火,微弱的火光把每个人的影子都在墙上拉得好长好长。
为首的竟然不是蛮楼,而是一个胡子垂到地上,比蛮楼更苍老的老头,他就是木风部落的祭司,论辈分是蛮楼父亲辈的人了,蛮楼只能坐在他的左手边。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祭司右手边那个和蛮楼差不多老的家伙问道。他是部落的医师,枫孤泊趴在马背上跑进部落被发现后,就是他出手救治的。
“他说他是山石的人,山石被石罗关灭了,他逃了出来。”蛮楼摇摇头,他从一开始就不支持救人,部落平白无故跑进来一个重伤的人,这件事绝对有蹊跷。
“看嘛,我说得对吧,若是华夏的奸细,怎么把自己伤得那么重,幸好遇到了我,不就没命了,亏你还想把他赶走。”医师一拍大腿,显得很开心。治病救人是医师本分,他更喜欢和蛮楼对着干。
没办法,蛮楼也奈何不了这家伙,因为医师的师傅在蛮族圣城可是一位大人物,医师只是出来历练的。
“祭司,您怎么看?”蛮楼不想理他,向祭司征询意见,只要祭司发话了,医师也不敢不从。
“留下吧,好好观察一下,我在楼话的样子气若游丝,幸好大殿安静。
“那好吧。”祭司开口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刚想进入下一个话题,大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火盏被风吹翻在地,火光熄灭,一个守门的蛮人冲进来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不,不好了,起火了,部落起火了。”
“什么!”除开祭司,其余四人猛地站起,蛮楼几步冲了过去。“怎么回事?”
“我们在这里守着,突然看到外乡人那间房子突然烧了起来,他们已经去救火了,我来禀告各位大人。”
蛮楼脸色阴沉,回望了一眼医师,医师满脸尴尬。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出事了。
“祭司。”蛮楼对着祭司行了一礼,马上带着人赶往火场。
医师坐下了,满脸不相信。“这么重的伤,怎么会呢?”
“放心吧,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祭司扶起火盏,右手打出一朵火苗,重新点燃。火映着他的脸,古井无波渐渐有融化的迹象。
当蛮楼赶到时,房屋外已经围了一圈人,每个人都从家里拿了水来,可一盆一桶水完全压不住火势,大火已经包裹了整个房子,若是不及时扑灭,整个部落都有可能被烧没了。
蛮楼施展出水咒术,依然无补于事。没办法,只有让人拿更多的水来。
这时,他无意间看到一个小孩在人群外大哭,心中甚疑,当即走了过去。“你在哭些什么,这火还未烧到你家。”
“呜呜,呜呜。”小孩不停拿袖子擦眼泪,可眼泪就像火势一样根本止不住。“我不是哭火,是小谷,小谷还在里面。”
“什么,蛮谷!他怎么在里面!”蛮楼的声音高了几度,蛮谷是他的孙子,就是白天那个说枫孤泊有病的小家伙。
“呜呜,小谷说外乡人有病,为了不让病传染给村里人,我们要把他烧死,那样怪病就不会传染了。结果他跑慢了,就被落在了里面,呜呜。”小孩还是老实,当即把事儿一五一十都说了。
“胡闹!”蛮楼骂道,气急攻心,头已经有点昏了。蛮谷是他家的独苗,他的父母很早就逝去了。要是小谷有什么,我该怎么去见他父母啊。
蛮楼想冲进去救人,可这火势太大了,连他在里面都不一定存活,更莫说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他只有下令让人加快速度运水,争取还有一线希望。
咔嚓!房屋的顶梁终于传来了破碎的声音,整个屋顶瞬间掉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里面的外乡人已经没救了。蛮楼更是在响声传来时就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敢去想看见孙儿尸骨时的反应。
总要面对的。他还是睁开眼,却看到房顶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被一根棍子支撑住了,一个大的身影夹着一个小的身影冲了出来,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只看见酋长蛮楼疯狂的冲了过去。
孩子,孩子居然没事。蛮楼感觉自己对枫孤泊这个外乡人的敌意瞬间没有了,眼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枫孤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看着后面冲天的火光,又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