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清进了张树生家的院门,没着急进屋,先站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刚要进屋,看见孙家沙坨的妇女主任李凤艳从厢屋走了出来。
张树清在辛庄子镇的村干部里是老资格,没事儿在厢屋里看杂志的李凤艳一看见他,就迎了出来。
“啊,凤艳是你来了啊。在厢屋干啥呢?”张树清看着走过来的李凤艳说。
“恩,叔也来了。我这也没事,就在你侄子这屋看会书。”李凤艳回答的很俏皮。
“没事你跑我们庄,干啥来了?还闲在的看会书?没事你家去不中,家你老爷们孩子谁给做饭呐!”张树清口气可有些倚老卖老。
“我真没想到你老来啊,我还琢磨妇女的事妇女办呢!德高望重老村长出头了,这也不对等啊,你老级别比我高啊!”李凤艳那也是场面人。心想,你装傻我就装糊涂,看你怎么办?
“那个凤艳,我说这个事咱们也没商量咋儿办呢!这院子弄得乱七八糟,猪啊鸡的都跑哪儿去啦?”张树清打算先逮个理再说别的。
“院子里乱七八糟?还有猪啊鸡的都跑哪儿去啦?这你得问这家人去,我们还真没看着!我还直寻思,这是家是啥人家啊连个猪都不养?是有那个资本啊,还是败家人家不会过啊?”李凤艳也开始念山音。
张树清一听就明白了嫂子的打算,这是铁了心要硬抗啊!可你就不琢磨琢磨你家儿子把人家闺女给睡了,这都有了孩子,你不打算娶人家,还不想出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
“凤艳啊,走。咱们上正屋坐会儿,让他们两家的人坐一块说道说道!”张树清招呼着李凤艳,往正屋里走。
张树清一进屋,在墙角缩着手里拿着笤帚疙瘩的薄秀芝,那是见到了亲人。“老二,你可得给我做主!这欺负人欺负家里来了啊,这还有王法吗?”
张树清看着披头撒发半边脸都肿了的嫂子,顿时来了火,有事说事,打人干啥。他看看了屋里挤挤插插的妇女们,厉声问:“谁打的,出来!”
“我打的,怎么着吧!”人群一闪,露出一个身形不亚于男子的妇女。
张树清一看这位也是披头撒发,脸上还几条血道子。可既说了就得接着往下说:“你岁数也比她小,体格也比她壮,你跟她动手干啥!”
“干啥?不说人话还揍她!”那个妇女对张树清的话毫不在乎。
张树清知道啥事跟妇女掰扯也掰扯不清,就往炕上看过去。恩,这丫头是黑点也瘦,不过凭良心说也不丑,一般人儿。昌海娶她也不委屈,那就说说嫂子,让他们结婚就中了。想到这儿,他跟李凤艳使了个眼色,就走出了屋门。
到了张树生家的北门口,张树清问李凤艳:“你们那边啥打算啊?”
李凤艳苦笑了一下说:“啥打算,让他们结婚呗。出这种事,咋儿说都是女的吃亏。谁让我们没看好人,到这地步,我们认倒霉。”
“中,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都左右庄咱们不能因为这事结仇。那我就从中说和说和,咱们把这事儿办圆满喽!还有,凤艳你要信的过叔,你就先把人带过去。我把这边说通了,我给你们信,你看中呗!”张树清说的非常诚恳。
“中,信的过。我这就把她们叫回去。不过叔,肚子孩子可不等人啊?”李凤艳怕这事儿再拖下去,传开了大丫头哪儿可是好说不好听,毕竟这没结婚就有了孩子可不是啥光彩事。
“两天!能说通了两天也就说通了,说不了几天都不管事。两天以后你们听信儿!”张树清也不想拖着,咋儿说都是昌海这儿理亏,不能留下啥话把儿。
孙家沙坨的人走了之后,张树清跟薄秀芝说:“嫂子,你先收拾收拾这屋里外头地,吃完后晌饭我在过来。那个让昌海也回来,躲着也不是个法儿!”
薄秀芝嘟囔着,“谁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啊?一时半会可找不着!”
张树清也懒得和薄秀芝磨叽,摆摆手就往外走,有啥事儿晚上再说吧!
赵如兰一见老伴回来,给他倒了碗水问:“说好了没?”
“先把孙家沙坨的人劝回去了。我看着那闺女也不大离的,说说昌海让他们结婚就中了。这么着大哥也能省一分心。”张树清并不认为这事有多大难度。
“恩,那你有把握说成了啊?嫂子那可不好说话?”赵如兰说。
“要不,爸你就别管了。小寒上午来着听说了这事,当时就说,你管肯定管不出好来。将来肯定有麻烦。”张昌芸插嘴说。
“让他们结婚过日子,有啥麻烦啊!”张树清是不以为然。
“昌海这是造孽啊,这都弄出孩子来咧,宁可跑路,也不娶人家闺女。今儿你压着结了婚,将来他们就过好喽,往后出点啥事都找你!原来还盼望着能指望上一点,现在我有孙子咧,可不跟他们再瞎打连连。再说小寒那天说的话你都忘了啊,你还往里搀和,将来你就等着落埋怨吧!小寒临走可说了,让你能不搀和就不搀和。能少搀和就少搀和!”赵如兰啰啰嗦嗦说一大堆就是不愿意张树清往里深摊。
张树清让赵如兰说的有些憋气,那是我亲哥我能不管?同着闺女、外甥女也不好闹,就问:“建广呢?”
“跟小寒还有辛庄子那个人出去咧!”张昌芸看出她爸生了气,就捅了捅她妈,娘俩去了堂屋。
李凤艳到了孙家沙坨,先去了婆婆家打了个卯看看了儿子,就来到了孙家沙坨大队书记孙建国的家。
“呵呵,这么快就回来了。张树清给打下啥包票啦!”孙建国等李凤艳坐下问。
“他给说和说和,两天之后给咱们信儿!”李凤艳说。
“听说张树生家那也是混不吝,就没打起来?”
“刚开始还装可怜,没两三句就现了原形。刚冒出个话头儿,就让贺明家摁拨哪儿凿了一顿!”李凤艳鄙夷地说。
“那就中了,咱们就等着张树清的信儿。跑哒喽一天,你也歇着去吧,我送送你,就势找明礼大哥也说说去。”孙建国说着,就下炕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