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孟家坨还有二十里西北,是安前县另一个大镇杨柳庄镇。○孟令正停了车从路边熟食店买些熟食,高会勇抢着给钱,让他一巴掌给打了回去。十点多到了孟家坨,还是赵连喜家。
在传统的中国文化中酒有其独特的地位,酒桌也就成为了这种特殊文化形式的载体。酒是粘合剂,几杯酒下肚,彼此陌生的人也能迅速拉近距离。酒水型火性,觥筹交错之后,刚刚见面的人感情也能急剧升温。
“闹半天你们俩等于白去了,蒜黄啥价你们也没弄清楚啊?”赵连喜对着孟祥宝说。
“咋儿白去咧,这不带回个大活人么!这小子卖喽好几年菜了,啥价他不清楚啊!”说着,孟令正又跟高会勇说:“二猛,你跟姑爷说说蒜黄都啥价!”
“我卖了三年菜,蒜黄最便宜的时候到过四毛钱一斤,最贵的时候一斤到过两块五。”高会勇侃侃而谈的说,“这是因为咱们本地不产蒜黄,基本上都得靠上山东拉去。从山东哪儿产地价就总变,到人家地头上,拉蒜黄的人多喽产地价就贵,少喽就便宜。虽说从山东到滨海道不算忒远,可跑长途总免不了车出毛病啊、道走不了、暴天啥的耽误时候,这么着滨海蒜黄就可能断顿,那蒜黄价肯定就高。咱们滨海的菜贩子们都是看着市场上缺啥就拉啥去,这要是都看着缺蒜黄都拉蒜黄去,道上再顺利,那就成蒜黄开会咧,价肯定就上不去。”高会勇顿了顿,看看大伙听得都挺认真,接着说:“平常里这蒜黄批发价,基本上就是五毛到八毛中间,天越冷离过年前后越贵。”
“那蒜黄卖的快呗?”孟祥宝问。
“快,蒜黄上市正是咱们本地菜少的时候。蒜黄跟别的外来菜比鲜嫩可口、还开胃,单独炒肉炒鸡蛋啥的都中;因为蒜黄颜色好,还是炒别菜的百搭俏头儿,饭店啊机关单位食堂啥的都愿意拿蒜黄配菜,这么着炒出菜来好看。反正,你们庄出的蒜黄,滨海一个地方就能都吃喽。这个,老叔你放心!”高会勇一边说着,一边狗腿的给孟祥宝斟酒。
“你一个小菜贩子抽冷子干批发,市场上你站住脚喽哇?”
高会勇一看是坐在孟祥宝和赵连喜中间,一直没说话的少年问的。这个少年前面虽然没说话,可能坐这个场合上的了这个桌子,肯定有他不简单的地方,倒也不敢轻视。笑着说:“小兄弟,你放心!今儿我回去就买个汽油三马子去,不管刮风下雨我准天天来。价儿你也放心,有令正哥在这儿,咱们随行就市只要能让我比摆摊挣得多点就中。”
张小寒也对着高会勇笑了笑,接着说:“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镇住场子喽不!别你刚卖喽几天,就让人家从市场里挤兑出来。”
俗语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靠着菜市场的就免不了,吃菜市场的“菜霸”。
“挤兑出来?”高会勇一时愕然,随即反应过来满不在乎的说:“你放心吧,小兄弟!滨海能挤兑我的还没生出来呢!说句大话,我不挤兑他们,他们就得烧高香!”
张小寒看了看孟令正。孟令正看张小寒看自己就说:“二猛在滨海市里那也是有名的人,不用发愁有人找衅他。有我盯着,他也不敢欺行霸市。你放心吧,小寒。”
“恩,咱们和气生财!”孟祥宝对高会勇说。
“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小子,你就踏踏实实做买卖,有敢呲牙地你上我们庄来,我们出头!”赵连喜也对高会勇说。
高会勇把自己放的位置很低,端菜布酒,叔叔爷爷叫的很是亲切;再有孟令正从中给他说和;孟家坨蒜黄销售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看着兴奋的高会勇连干三大海碗酒,赵连喜更是大手一挥说:“蒜黄你先拉去,卖完喽下趟过来再算账!”
高会勇顿时乐的眼都成了一条缝,这时张小寒悠悠地来了一句:“咱们这蒜刚种下去,还都没发芽呐!”
张小寒一说,不但高会勇一脸呆滞,酒桌上其他孟家坨的人都是一脸尴尬。好嘛,这媳妇都没娶呢因为生孩子先打起来了!众人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过,这也是好事!”张小寒话锋一转,接着说:“这么着二猛哥,你先在市里趟趟行市,算算一天你能卖多少;我们这边儿也好按你能卖多少安排产量。二十多天咱们也能磨合的差不多喽,事儿定下来,咱们就得把它办漂亮喽,是吧!”
赵连喜一听欢喜的摸着张小寒脑袋说:“你爷也就仗着他姓张,占个大便宜去咧!要不就冲他那个墨迹劲儿,哪儿轮到他喽啊!你小姑跟你岁数倒是合适,就是辈儿不对啊!哎,祥宝你中啊,这女婿得早早儿先占下。哈哈!”
“恩,俩闺女尽着小寒挑!”孟祥宝说的是一本正经。
众人是一哄而笑,都撺掇着张小寒立马叫丈人,弄得张小寒是满面通红。
酒足饭饱撤了桌子,也没什么水果,从院里拔了俩萝卜切了,大家边啃边聊。
“事定下来咧,咱们还得上山东再拉点蒜去吧!”张昌明想起来,这大伙真要撒开欢儿种,怕蒜种不够啊。
“大叔,这些蒜种应该够喽,咱们不拉去咧!”张小寒接过张昌明的话说,“蒜黄这事有把握咧,这下咱们脱坯盖暖棚,再整点高级的,嘿嘿!”
“盖暖棚?”大家一片惊异。
“恩。种点黄瓜、豆角、西红柿啥的细菜!”张小寒大气的说,“这要种出来,这大冬天不敢说卖个金子价儿,银子价儿那肯定是手拿把攥!”
“金子价儿都卖喽,没问题!”高会勇那是双眼贼亮啊!“尤其是黄瓜,过年那都抢疯喽!”
“小寒,这暖棚咱们干的了啊?”孟祥宝问。
“干喽!除去脱坯费劲费功夫,只要把棚立起来。都是种地出身,菜咱们还种不好?”张小寒故意往简单里说。千百年的自给自足,让农民有一种惰性,对新事物接受的很慢,他怕过犹不及。
“咳!脱坯费劲费事,那咱们使砖。今年咱们庄也没咋儿盖房的,镇里给咱们的红砖数应该还不少呢,是吧,祥宝?”张作良说。
“是!今年咱们庄的砖数额没咋儿动,还有将近三万块平价砖呢。”孟祥宝想了想说。
“那还说啥,今儿歇一天,从明儿开始把砖都先拉回来。找好地方,咱们就盖!”赵连喜说的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