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麦田里
作者:燕地小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34

五月的风景是美丽的,美在如洗的蓝天和洁白的云朵,美在叶片滴翠山川泛绿的沃野,柔和的阳光就像情人的手在爱抚着大地。那些绿的、红的、粉的,那些会飞的、会跳的、会游的,把这世界演绎的如此郁郁葱葱、姹紫嫣红、亮丽鲜活、生机盎然。发骚的文人墨客从中看到了诗意,萌动的驿动的心从中体味到的是春意。

然而,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之中,农田里到处都是咒骂声,诅咒着这该死的贼老天!从去冬的罕雪到今春的少雨,都严重的影响了冬小麦的生长,尤其是在五月冬小麦成长的最关键时期灌浆期依然无雨。冬小麦灌浆期是冬小麦生长的最后一个时期,也是决定冬小麦产量高低的关键时期和重要时期。这让无数的农民焦急,由于机井覆盖率太低,再不下雨,冬小麦减产怕以成为定局。

孟家坨在整个辛庄子镇来讲,算是机井多的村子,百分之六十的冬小麦都能得到灌溉。可这从抓阄决定浇水顺序,到头遍水、二遍水依次漫灌下来也会让人折腾的疲惫不堪。

“晚上浇水我去!”,吃着晚饭,听奶奶说自家麦地二遍水轮到后半夜,张小寒搭腔说。

“不中,你还得上校呢!”,赵如兰马上反驳说。

“就让小寒去吧,也是大小伙子咧,他愿意干就让他去。”,张树清对此另有观点。建广没在家,可不就得小寒去,还能让妇女或者自己这个半大老头子半夜浇水去!

吃完饭,把手电筒、雨靴、铁锹、化肥往自行车上一绑,跟爷爷奶奶说了声,就跑到了大发木作。

“哎呀,你可是稀客啊!”,孙大发打趣着张小寒说。

“嘿嘿!”,张小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从给了几份二十多年后的家具图样后,一个多月了自己都没上这儿来过。

“你说你当初非得瞎出主意弄这个课桌椅,现在坐蜡了吧!塔玛的一个教室的课桌椅,还不跟你画的那个沙发卖俩挣得多,接的课桌椅单子还没法不干,你说这得少挣多少钱!”,孙大发一想到这个都冒火。当初跑关系用的劲儿太大,这课桌椅单子接的有些多,还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活儿,现在厂子里的人工基本上都用在了课桌椅上;结果根据张小寒给的图样打的家具在帝都、津门都供不应求,厂子里却抽不出人手做,草塔马眼瞅着钱从身边飘过,不能装自己兜里,这心里真是王八进灶坑——既憋气又窝火啊!

“四哥,日子长着哩,大钱在后头呢!”,张小寒安慰着孙大发说。在平常吃饭的时候,他也听严建广当笑话说过孙大发的情况。

“原来咱们没干过这个,真没想到啊,这木头板子也能卖出天价来啊!还真不用说,你让申请的那个专利还真好使,有这个小铜牌,那价钱多个千八百都有人认!”,孙大发感慨着家具的暴利。

“课桌椅就是卖木头,家具那是卖样子卖手艺。”,说着,张小寒指着窗外一口口蒸木头的蒸锅说,“这蒸锅又多了啊,四哥这个可得把严喽啊!”

“你放心吧!孙明文天天盯着呢,现在你往外轰他都轰不走啊。哈哈,你没想到吧!”,孙大发得意的笑着说。

提到孙明文,张小寒早已没了尴尬,可他也借此说出来意,“四哥,明天早起你拉俩岁数大、手艺好的木匠上初中去一回,打点家具。”

“中,赶上课我肯定到!走,咱俩厂子转转去!”,孙大发答得爽快。

“四哥,不转了。,我走了家还有事!”,张小寒和孙大发推辞了几句,骑车就往家走。

到了夜间十一点多,张小寒把画稿们归置了一下之后,锁了门就骑着自行车往“四方”赶去。

出现于商朝,到西周已经发展的很成熟,最后随着商鞅一声令下而崩溃的井田制,虽早已烟消云散,但井田制这种以道路和沟渠纵横交错,把土地分割成方块的这种土地规划方式却一直绵延至今。也正因如此,在中国古代数学上称正方形及矩形为方田。北宋数学家李籍《九章算术音义》曰:“方田者,田之正也。诸田不等,以方为正,故曰方田。”,以此可见中华历史之绵长不绝。所谓“四方”,就是以据村子远近远近而划分的,从村子往外走路程距离第四近的方田。

张小寒早来,一是要把以前灌溉的沟垄重新整理一下;二来这也是约定俗成的村规,如果赶上夜里浇水,下家浇水的人家要帮上家浇水的人家看着点沟坝,别跑水。上家水是孟祥富家,孟祥富、孟令强爷儿俩都在也不用张小寒帮忙。约定好,等他们交完水喊自己一声,张小寒就去了自家地里。

夜色弥散,两三星光闪奕,农田深处,几个虫声啁啾,为这辽阔的平原平添了几分空旷通达之意。

在农田里劳作的张小寒精神极其的放松,即使碰到了漫灌最难缠的老鼠洞他也不急不躁,根据麦田边壕沟老鼠洞的出水速度、出水量来估算田里老鼠洞另一个洞口的位置,然后就像探宝一样,饶有兴趣的寻找。

闲暇之余,张小寒揪下一个麦穗,放在手中来回磋磨,轻轻吹去刺芒、青皮,饱满丰润还带有绿色的麦粒卧在手心,仰头放在口中咀嚼,淡淡的麦芽香盈溢口腔。现在是麦粒最好吃的时候,嫩了不行,因为麦粒的浆水还没有凝固,没有咀嚼的质感;老了也不行,因为麦粒熟透了太干,嚼起来费劲还会少一分清香。此时再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让烟气与麦香冲撞、融合,淡淡的麦香被浓郁的烟碱气一熏,嘴里弥漫的清香就会变成一股奇异的焦香味,余味悠长。

“小寒!浇完了吗,还差多少啊!”,张小寒循声望去,是孟祥宝。

“叔!”,张小寒打着招呼。

“你家去吧,再睡个囫囵觉,还得上学呢!”,孟祥宝走了过来,看了看麦地说。

“叔,不用!这都浇一半了,咱爷儿俩拉会嗑儿啊!”,张小寒掏出烟,抽出一根递给孟祥宝。

孟祥宝接过烟,又一把抓过整盒烟,说,“别墨迹了,赶紧走吧!上学就有个上学的样儿,别上课喽打盹睡觉的,跑学校丢人现眼去!”,说完,就像轰苍蝇一样像张小寒摆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