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位李少爷,还跟老爷您有些关系呢,”杏儿说道,夜色下,也瞧不清陈默的面色,只听他轻轻一哼,紧着又道:“您忘了,当初要不是您要养信鸽,九姑娘跟这李少爷八杆子打不着,又怎么会认识呢?”
“可会驯养信鸽的那人不是叫席晓磊么?”陈默诧异问道。『≤,
“是啊,不过,那个李少爷就住在席先生家,后来为了方便,霍将军派人从后街这边买了处宅子,席先生便搬了过来,那李少爷也跟了来,九姑娘偶尔过去,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九姑娘眼光颇高,那李少爷定有过人之处吧?”陈默终是忍不住问道。
杏儿点点头说道:“李少爷的长相自然是不用说了,博古通今学富五车,难得颇通音律,箫吹的十分高明……”
“如此说来,九姑娘这是伯牙遇到子期了?”陈默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酸溜溜语气说道,说罢一笑,又道:“佳人才子,千古佳话……回头告诉你家九姑娘,等她大婚之日,咱家必送她一封大礼……不早了,咱家告辞!”
“等一等!”杏儿眼见陈默要走,忍不住出声唤住了他,欲言又止,直到陈默有些不耐烦时,才终于吞吞吐吐说道:“姑娘陷的太快了,奴家有些担心……”
陈默奇怪的问道:“担心什么?”
“担心姑娘受了李少爷的骗,据那李少爷说,他本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籍贯浙江绍兴,祖上是盐商。还是浙江会试第九名,若非弄污了考卷一小处。会元都有可能……真可谓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出口成章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奴家就是觉得这个李少爷靠不住。老爷您是九姑娘的朋友,奴家便寻思着,您能不能说说姑娘,让她稍微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陈默听着话头不对。急忙打断杏儿:“什么意思?”
杏儿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陈默耳朵旁边轻声说道:“有一次,奴家偷听到姑娘跟李少爷说话,言语间,露出了要跟他私奔的意思……”
杏儿吐气如兰,陈默忍不住心中一荡,待听到“私奔”二字,这才回过神来,大惊失色:“什么?这才几天啊?”
“老爷您小点声成么?”杏儿轻声埋怨道。
陈默醒悟过来。急忙放低了音量,问道:“不是说那李少爷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么?对了,你说他是会试第九,可今年是癸未年。去年才是大比之年啊?”
“别提了,据那李少爷说,去年殿试之时。他吃坏了东西拉肚子,直接就没进的了考场!”
“哦。”陈默点点头,又问:“那他还不好好回家复习功课。流连在这京师做什么?”
“谁知道呢?”
“可就算如此,十年寒窗,就为一朝金榜题名,九姑娘不鼓励这李少爷重头再来,又怎么会想着……”
“老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姑娘幼时叠逢大难,可谓都与朝廷有关,是以对入朝为官之事并不如何看重,相反,隐隐还有些排斥,总觉得无论再好的人,一入官场就变了味道,所以,有此想法并不奇怪。”
“原来如此!”陈默点点头,他早就知道李九妹跟这杏儿都是有故事的人,不过一直也没问过,眼见话题说到了这里,忍不住问道:“你俩很早就认识么?一个师傅?”
“你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杏儿心中暗道,说道:“其实奴家早就知道老爷有此一问,不过老爷您也真沉得住气,一直憋到现在。而且连咱每的底细都不问清楚,便将那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咱每,您就真的不怕咱每害你么?”
“你每会么?”陈默不答反问。
“当然不会,”杏儿快语说道:“老爷是奴家这辈子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人,奴家知道,老爷是做大事的人,能帮上老爷,奴家跟表姐都很开心……”
“表姐?”陈默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九姑娘是你表姐?”
“正是,她是奴家姑妈的孩子,两家人,都是在嘉靖年被朝廷弄的家破人亡,就剩咱每姐儿俩了,后来,机缘巧合,进了月仙楼,便一直以主仆相称。”杏儿说到此处,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因为此,奴家才不能眼睁睁的看她上当受骗,求老爷看在咱每尽心尽责帮您的份儿上,想个法子吧?”
“家破人亡?”陈默比较留心这里,揣摩一下,索性直接问道:“你每姐儿俩之所以这么帮助咱家,可是有什么冤屈,希望有朝一日,沉冤得雪不成?”
杏儿坦白说道:“是的!”心里紧接着又追加了一句:“开头是的,现在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了。
“你每究竟有什么冤屈?九姑娘不是跟徐文壁和朱希孝关系都不错么?在咱每大明朝,有什么人是他俩不敢动的?”
杏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片晌,才终于说道:“一言难尽啊,老爷您就别问了,现在告诉您,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还是说李少爷吧,您得想个法子啊?”
“恋爱的人都是盲目的,听你那意思,你表姐已经跟那个李少爷一见钟情了,咱家能有什么好法子可想?”陈默说道,听杏儿重重一叹,心生不忍,便又道:“算了,抽空咱家见见那个李少爷吧,替九姑娘把把关,真如你说的那般,咱每再想法子,行吧?”
杏儿说道:“也只能这样了……老爷这次回来多久?”
“说不准,”陈默一笑:“你也别着急,明日,明日咱家一定起早过来,这总行吧?”
杏儿一笑,敛身一福:“老爷慢走,奴家就不送了!”
回到陈府,陈默问了问,听说陈矩不在,倒是陈友没进宫,一直在他房里等着,连忙将马缰绳丢给那小火者,快步往他的住处走去。
屋里亮着灯,陈默推门一看,陈友正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椅子上品茶,不禁一笑:“咱每的贴身大宦官,今日怎么有暇,跑咱屋里偷茶水喝了?”
“呸,咱还用偷么?喝你是给你面子好不好?”陈友笑骂一句,将手中茶盏一举说道:“不过这大红袍可是上品,从哪儿弄的,给咱也弄几斤!”
“滚!”陈默笑骂一句,问道:“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咱家有何要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