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无暇顾及许多纷扰,正在威海卫赵家大宅中恭恭敬敬的跪着给老妈敬茶请安,老妈赵秦氏终于甩开一直板着的面容露出笑容,端起茶杯轻泯一口,
“起来吧,要记住,家中自有规矩。”
赵烈无奈起身,一旁恭立,心中却是不断腹诽,老爹惧内惧的不敢纳小,家中的规矩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听谁的指挥,当然是无敌太上老妈大人。
“记住,以后有此出征大事,一定让我知晓。”赵秦氏斜眼看看赵烈。
赵烈急忙拱手应答:“谨遵母亲大人谕令。”
赵秦氏笑呵呵的应了。
赵烈急忙抹了把暴汗。
一旁的大哥赵猛咧了咧嘴,一旁偷笑的还有三弟赵锋,以及小妹赵娥。
在家中庄院打理事物的母亲和大哥,听闻威海水师出征辽东,忙留下叔叔家的婶婶以及侄儿赵宏看护庄院,急忙赶来威海卫,不过还是晚来一步,威海水师大队出征,只留下一些沙船、鸟船留守。
赵秦氏大怒,大骂赵海明胆大包天,竟敢带刚成年的二儿子出阵辽东,赵秦氏对辽东可是深深恐惧,登莱今年来死在辽东的官军不在少数,自家小叔也是在辽东战死,留下孤寡度日。
自家二儿毕竟年幼,一旦有散失,赵秦氏一想到这,心中惊惧不已。愈发迁怒赵海明不已。就在威海卫家中苦苦等候,迟迟没有信息,赵秦氏派人乘船去登州水师探听,也是没有准确消息。
当听说王佥先回,聪慧的赵秦氏大怒,家中大骂王佥,她明白,威海水师被当了替罪羊。直到赵烈先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赵秦氏本着毛病不能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罚赵烈跪了半晌,最后在赵猛、赵锋、赵娥的不断劝说下勉为其难的饶了赵烈。
气氛一松,赵烈向大哥见礼,弟妹向二哥见礼,一时好不热闹。
“二哥,听说咱们威海水师大杀建奴,是近年来少有大胜,是真的吗。”只比赵烈矮上少许的小上两岁的赵锋双眼放光的看着赵烈。
赵烈看着赵锋那粗壮的身材,微黑的面容,微微一笑,这老赵家的男丁都像一个模子出来的。
“三弟,我们确实大胜,杀伤建奴四五百,”赵烈看着赵锋咧嘴憨笑,决定还是告诉他现实,毕竟家中是军户,将来总有一天赵锋得面对建奴,“不过,我们是用密林放火,杀建奴一个措手不及,如是面对面接阵,我等必不能免。”
赵锋一愣,不过马上笑开了,“不管怎样,杀伤建奴几百,宏哥该高兴了。”赵宏是叔叔的儿子,比赵烈还大一岁,早就想随伯父上阵杀敌报仇,不过,赵海明因其是弟弟留下的独子,迟迟没有同意其入军伍,所以赵宏常常闷闷不乐。
“是啊,是啊,宏哥一定乐坏了。”十岁的赵娥眨着大眼睛看着一身戎装的二哥,心下为二哥骄傲,自家二哥是杀奴的英雄。
赵烈溺爱的摸了摸老赵家唯一的女孩,赵娥皮肤微黑,眉毛有点粗,不过面容长得像母亲,很是清秀。
赵秦氏、赵猛微笑地看着几个小的说笑,
“大哥,操劳家中辛苦了,”赵烈看向大哥,赵猛身材和赵烈相差无几,比赵烈大三岁,许是经历因伤致残,心性不像十九岁的人,举止沉稳,只可惜右臂僵直,令人感叹。
“大哥,日后望助我一臂之力,”
“二弟是说城外聚集的难民,”赵猛探询的问道。
“正是,今后数月间几万辽民来威海,都是嗷嗷待补,父亲在登州向武大人讨要接济,估摸武大人能够拨发一些钱粮,不过,日后这些人的生计就落在我家身上。”赵烈回道。
“烈儿,我看难民也是极为凄惨,不过,我赵家也是力不能及啊。”赵秦氏极为不满,毕竟家业再大,也架不住数万难民的嚼谷。“烈儿,你们父子如何想的,一旦我家接济不上,辽民惹出祸事,就是大事,倒是如何收尾。”
几年来逃到山东的辽民无数,由于没有田亩,缺衣少穿,大多成了流民,偷鸡摸狗,卖儿卖女,山东人对辽民的印象大坏,冲突时有。自家是军将,倒不是太怕,不过,一旦接济不上,几万辽民聚在一起作乱,甚为可堪。
“母亲,我家是军将,此次大功封赏下来,孩儿可能职掌一地,我家可仿效辽东李成梁。”赵烈多了不谈,只挑个头,以母亲的精明必会明白。
“哦。”赵秦氏果然停下深思,半晌,“然,粮饷何来。”果然,赵烈一挑大拇指。
“母亲大人目光卓著,一眼看到要害。“赵烈笑嘻嘻的马屁奉上。
“小混蛋,少来,快讲。”赵秦氏笑骂。
“遵命,”赵烈正容回道。变脸之快,让弟妹一旁偷笑,赵猛也是无奈莞尔。“从海上来,我等水师坚兵利甲保护东海之商路,劳苦功高,日本,朝鲜等国商人应自愿捐献,以慰劳我等上**民。”
赵秦氏,赵猛立时瞠目结舌,旋即,赵秦氏又抓住要点。
“这不是擅起边衅,这可是大罪。”
“单起一支舰队,专司其职。”赵烈胸有成竹。
“这。”赵秦氏似明非明。
“母亲,我此次登州之行,遇到一个弗朗机传教士,其言,泰西英格兰国组成一个舰队,组成都是官军,出外则变身海盗,专门抢劫敌国弗朗机的商船。获利丰厚,而弗朗机损失惨重。”赵烈开始忽悠。
“真的?”赵秦氏很是疑惑,“烈儿,不要哄骗你妈,这可是关乎全家的大事。”
“是啊,毕竟是一**伍,变身海盗,国中文武能如此厚颜。”赵猛也是惊诧,怀疑。
“这是真的,我又询问了一艘弗朗机商船的几个水手,此言俱实。”赵烈不以为然,变身海盗,英法就是这么干的,日后还以**贸易为借口打开中国大门呢,现在的无耻只是小菜。
“泰西诸国以商立国,言必称利,拥有庞大舰队,到处抢夺他国金银,扩充自己实力舰队,掠夺他国人口,成为自己奴隶,为自己耕种田亩,只给口粮而已。”赵烈接着忽悠。“英格兰国王还授予海盗头子勋爵,世袭罔替,海盗头子还随从海军与弗朗机舰队大战。”
赵秦氏、赵猛嘴巴大张,眼睛圆睁,惊诧无比。
“这,这,确是属实吗。”赵秦氏磕绊着。
“母亲,我多番询问多人,一是弗朗机商船水手,一是泰西另一国尼德兰帆船水手,应答皆是,千真万确。”
“太,太无耻了。”作为老大帝国儒家学说熏陶成长出的大明妇女真是无语了。
赵猛也是惊呆了,做为千年儒家立国的明人想象不出全**民不要颜面,疯狂扩张的局面。
这也就是一般无耻,更无耻的是我们的东邻,寻找失踪人员的借口百用不厌,那才是不要面到了无敌的程度。和这一比,英法荷还是有点下限的,虽说不多。
“当下,泰西弗朗机、尼德兰、英格兰、法兰西沿着郑和郑爷下西洋的航路已到我大明南部,起先向我大明纳贡的很多南洋小国已是被灭国。财富被掠一空。”赵烈接着加料。“前年,去年尼德兰人还与我大明福建水师接战,两败俱伤。”
“是,父亲说过,福建水师前年同泰西舰队接战,”赵猛想起赵海明说过,大明内陆几乎没人知晓,不过,作为大明水师还是知晓一些海上的消息。“原来就是这几个国家。”
“哦,”既然有沉稳的大儿子作证,看来,这还是真的。赵秦氏无奈接受了这个让人想象不出的事实。
“不过,这船也是朝鲜商人,日本商人辛苦得来的,这,怪不落忍的。”
“母亲,这朝鲜可是给辽东建奴上贡称臣,倭奴范我海疆百余年,这是敌国啊,取敌之资充我实力,大善啊。”赵烈继续加码。
“还有这事,我忘了,这倭奴着实可恨。戚爷就是打倭奴的,”赵秦氏恍然大悟,终于想通了。“那,这事可行?”掌舵的终于松了口。
赵猛也是点头称是。
赵烈长出一口气,毕竟自己以后会极为繁忙,家中事务有老妈,大哥帮忙还是极为必要的,眼下难民诸事就非老妈不可。所以说服老妈,大哥全心投入,就是必须的。
“二哥,能不能带我看看缴获建奴的兵甲。”赵锋两眼放光。
“好吧,我正好要到匠作坊有事,走吧。”赵烈也是心系水营,应了下来。
妹妹赵娥不依,也要跟来,赵烈也允了。
一家兄妹四口在水师校场上看着几十付支架支着的建奴的盔甲,下方摆放着不少大枪,狼牙棒,大刀,顺刀,盔甲上还有暗黑的血迹,也有刀砍斧劈的痕迹,还有烟熏火燎的灰黑点缀其上,几十付盔甲衬托出战场的痕迹。
赵猛,赵锋无言的端详,连赵娥也禁了声,扬起小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烈拿起一把锋上有几个缺口的顺刀,阳光下,缝隙中还有不少黑红的血点,赵烈看看赵猛,赵锋,二人当然明白这意味这是一把饱饮汉人鲜血的凶器。
赵锋拿起一柄狼牙棒,棒头上还有风干的些许皮肉,不禁有点反胃,脸色变得很难看。
赵烈看着眼里,叹了一口气,不过没有干预,这就是赵烈摆了这个京观的目的,让威海卫水师全部官兵看看这种战场的残酷。
ps尼德兰就是荷兰,应当是尼德兰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