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里，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口里虽然不说，心里却都想起了《赤月的罗赛》，被这夜风一吹，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赛尔塔虽然一直都说不怕，此时见到这月亮如此诡异，心中不由涌起了一股寒意，下意识地去抓丽萨的手，却发现丽萨比她还不镇定，正抖成一团麻。

杜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奇观，他仔细地看着天空中的那轮红月，评价道：“细细地看，这月亮的颜色，明明是紫红色嘛，叫什么赤月，叫紫月才对。”

他又看了两眼，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不对呀，今天明明是新年，怎么月亮会是圆的呢？”

赛尔塔强作镇定，解释道：“教科书上讲过，由于冬季大四角星座的反光，把月亮的阴影位置照亮，红月只要出现，一直都会保持满月的形状，直到星座之间的角度偏移到正常。”

虽然塞尔塔做了科普，对提振士气却没有什么帮助，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歌德发现自己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大力拍着胸脯，高声说道：“大家放心吧，有我呢，红月期间，就由我负责护送大家回去，就算路上真跳出来个鬼怪，我也能将它一刀两段。”

艾玛顿时喜出望外，只觉这里现在，只有他才是最可靠的人。

虽然杜尚和古德随后也紧跟着拍胸脯，但艾玛还是坚定地选了歌德作为护花使者，满心欢喜地让歌德蹬着她的脚踏车，坐在后座回去了。

红月出现时，虽然在城里形成了暂时的骚乱，但领主府随即就贴出通告，宣布在红日期间，增派领邦军在城里日夜值守巡逻，逐渐安定了民心。又过了两日，这城里并没有出现什么被吸干的女尸，人们渐渐也就熟视无睹，绿叶家电在广场上的烹饪大赛摊点又渐渐热闹起来。

女商人的精神力果然是惊人的，受了那么大的挫折，居然没过两天就恢复了。一月四日一大早，就备齐了文件，来申领绿叶民用导力事务所的股份。

杜尚之前已经和众人商量过股份调整，杜尚占27%的股份，路从第一大股东降到占25%的股份，赛尔塔占23%的股份，活生生给伊莉娜腾出25%的股份比例来。虽然这么商量定了，还是要看能从女商人这里掏出什么样的好处。

“500万米拉的投资，莱恩福特社的所有销售渠道开放代销，莱恩福特社内部制造成本核算的生产渠道。”伊莉娜抱着手，一脸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杜尚微笑着说道：“现金投资和莱恩福特社的销售渠道开放固然是好事，可是是否享受莱恩福特社内部的生产渠道，还有待考虑。毕竟赛尔塔的父亲也是掌管生产企业的，而且他们家的有些工厂刚刚为我们的产品改造过生产线，就先不忙着换生产厂了。再说，既然绿叶是一个单独核算的公司，无论找哪家工厂代加工，都公开竞标，给出一个市场价格，只有这样才能健康发展。”

赛尔塔听了杜尚的话，松了一口气，投以感激的目光。

在转让股权书上签字后，杜尚提出一个要求：“既然您现在已经是公司排名第二的股东了，是否给本公司贡献一些人才出来，让众股东能够稍微喘口气。”

伊莉娜皱着眉头纠正：“是并列第二的股东。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杜尚指着自己和古德说道：“再过两个月，本事务所的主任和技术部主任都要到鲁雷工科大学上学去了，您又忙于莱恩福特社的事务，事务所的事务全压到赛尔塔一个人身上，怎么能行。”

伊莉娜奇道：“什么，上学？”

杜尚仍然是那懒洋洋的腔调：“本小爷今年才17岁的青葱年纪，去上学有什么奇怪的。”

伊莉娜无言地呆滞了半晌，盘算道：“就算上学，学校就在城内，周末也能回导力事务所来打理事务，平常需要一个能代理事务的助理，还需要重新聘任一名技术部主管，以及增加一名销售主管。”

“关于技术主管，赛尔塔的父亲倒是推荐了一个人过来，听说还是鲁雷工科大学的师兄。销售主管，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人才，至于主任助理，最好聘请一位美女来担任。以上就请多费心了。”

说罢，杜尚晃悠悠地往楼上走去。

伊莉娜在身后问道：“你去哪里？”

“明天就是入学考试了，虽然确定内部保送，总得做做面子，今天抓紧时间复习一下。”

杜尚上楼去，和古德两人，就着那一整套复习资料，研究明日究竟会出些什么题目，如何对答才能考得高分，俗称“捉题”，乃是地球上所有学生的一门必修技艺。参加过残酷高考的杜尚对此轻车熟路，参照着去年的考题和答案，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考试范围，预先试考了一场。

第二日，天还没亮，杜尚竟然提前醒了过来，恍惚中，他觉得自己是被一阵钟声惊醒的。醒过来后仔细倾听，却又听不到了。

“没想到哥还有考前综合症！”杜尚觉得不可思议，摇摇晃晃地去厨房里做早饭。

过了一会儿，古德听到了动静，也赶紧穿衣起来。两人收拾停当，一起出门。

鲁雷工科大学每年一月举行入学招生考试，在全国设有四个考点，但按照惯例，前来本部报考的人，总是最多的。

出门后，杜尚惊讶地发现，今天城中的气氛，竟然很不一样。

街道上多出来许多警察。

在各个路口还设有告示：今日为鲁雷工科大学入学考试日，东门前路段封闭警戒，非考生敬请绕行。

鲁雷工科大学的面子竟然这么大！

杜尚和古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感叹号。

越往东门，就越是热闹，一路上熙熙攘攘，尽是求学学子。接近东门，各种车辆禁止通行，所有人都只能步行前往考场。

考生当中，像杜尚和古德这样的极少，多数都有爹妈或侍从陪同，一路上，家长未免唠唠叨叨地吩咐些好好考的话。

杜尚看着这场景，突然想起来，前辈子，自己也曾这样被人送过一回，那高考与面前这景象，何其相似。

等走到东门下，路边除了警察，竟然还有一群罕见的人：几位七耀教会的神父修女，正列做一队，手持圣典，一本正经地为即将进考场的考生赐福。

“这场面，真是倍儿有面子！不枉那么远来赶考。”考生们一边啧啧赞叹着鲁雷工科大学的面子排场，一边脱离了随从和家长，拿着文具和准考证，老老实实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