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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县百姓,尚未从劫后余生的惊恐中恢复过来。
这场战斗,对他们而言,是突如其来的浩劫。
他们不欢迎上党张杨,但对这个新任的年轻的太原太守刘芒,祁县百姓一样感到陌生和恐惧。
天下最难之事,莫过于争取民心。
天下最简单的事,也莫过于取得百姓的信任。
百姓本性质朴,想收服百姓之心,只要做一件事:真心真意对他们好!
太原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刘芒没有时间坐下来,和祁县百姓说话谈心,争取他们的理解和信任。
还是来点简单直接的吧。
“乔兄,我还得找你借粮啊。”
乔致庸理解地笑笑。“原本已准备一把火烧了,现在保住了,少主随意支配吧,何来借用一说。”
刘芒很郑重地握着乔致庸的手。“此番已让乔兄蒙受太大的损失,这笔账,必须要还。回头,我让人与乔兄一一核对,乔兄和祁县百姓的所有损失,全部又太原郡府承担。”
命人立刻书写告示,告知祁县百姓,各家各户,到县衙登记,按人口数,由郡府无偿发放口粮;同时,登记房屋受损情况,过冬前,由郡府组织修缮。
安抚了祁县百姓,勉励了坚守城池的满桂等人,刘芒匆匆来看斛律光。
斛律光腿伤虽重,却无生命危险。挣扎着要坐起身,被刘芒一把按住。
“少主,属下违了军令,甘愿受罚。”
“明月将军,你不仅没罪!而且立了大功!”刘芒转头问旁边的医匠,“明月将军的腿伤如何?”
“性命无碍。但腿骨已断,属下医术浅薄,只能保证接上断骨,却难保不留残疾。”
“这怎么行?!”刘芒急了。
斛律光却硬撑着笑道:“少主不必在意,属下惯于骑马,坡一条腿,不碍事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刘芒虽如此说,但这个医匠,是军中医术最好的,他都没有把握,刘芒也只有干着急。
“明月将军,你先安心养伤,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腿。”
……
榆次意外,耽搁了时间。安抚祁县百姓及众属下虽然重要,但重中之重,还是要立刻解决败退的张杨部。
已经派出多路斥候,打探上党军的动向。刘芒让李鸿章暂管祁县,做好各项安抚工作,刘芒和刘伯温苏定方,抓紧研究下一步行动。
虽然耽搁了两天多时间,但太原攻略的总体进展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刘伯温判断得没错,可能影响太原攻略的三股势力中,冀州袁绍的反应最为迟缓。到目前,袁绍的队伍尚未穿越井陉,进入太原郡。
榆次意外,除了耽搁了时间,引起的后果,主要反映在祁县争夺战上。
按之间拟定的攻略,斛律光部应该迂回至昭余泽南部,阻住上党军从南面通过河东郡回撤的通道,逼迫张杨通过太岳山小路退回上党。
刘伯温原定的计划,是在太岳山小路设伏,重创张杨。
可是,因为主力受阻榆次,斛律光为救援祁县,无法迂回,导致张杨南撤的通道畅通无阻。
张杨从河东郡退回上党,不是问题的关键。
祁县以南,还有界休、邬县、中都、京陵四座县城。如果张杨部占据其中一两座城,固守城池,配合冀州袁绍的队伍,刘芒就不得不两面用兵,如此分散兵力,即使完全控制了太原,也很难守住。
经过简单的讨论,三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仍按之前的筹划,用最快速度,将张杨部驱赶回上党,然后驰援盂县,集中精锐兵力,对抗袁绍的队伍。
张杨部粮草耗尽,又在祁县遭到重创。击退张杨部,并不难,难的还是时间。
反复推算时间,结论是,冀州军三日内,就将穿越井陉,对盂县等地发起进攻。而击溃张杨部,最少要用三天时间,北上驰援,路上还需要至少两天。
冀州袁绍的队伍,绝非上党张杨部可比,可以说是各路诸侯中,战斗力最强的军队。
驻守盂县的李秀成,将面临比祁县还严峻的形势。
盂县,危险!
“少主,必须动用阴馆的队伍了。”
刘芒紧紧咬着下唇。
六郎杨延嗣的队伍,是刘芒最后一张牌。雁门关,是抵御匈奴的重要屏障,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用阴馆的队伍。
刘芒沉思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写信吧,把希文先生从葰人调回,代延昭驻守雁门关,命延昭率雁门大部,支援盂县,限三日内赶到。命平城傅友德,密切留意匈奴动向。”
刘芒接过写好的信,塞进竹管,仔细捆扎在信鸽身上。
手捧信鸽,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白鸽冲天而起,向雁门关飞去……
……
张杨率部南逃三十里,确认再无追兵,张杨才勒住坐骑,下令各部整顿队伍,收拢残兵。
好惨!
原本胜利在望,结果竟然是己方队伍损失近三成。
张杨郁闷到几欲吐血。
他既感慨天不佑己,让自己功败垂成。又痛恨刘芒,强取豪夺太原郡。
张杨还在心底暗暗大骂袁绍。如果袁绍能早两日出兵井陉,自己何至于在祁县遭此大败?
最令张杨羞愧的,是败在了刘芒这个乳臭味干的毛孩子手里。如果就这样灰溜溜退回上党,自己不仅将成为天下诸侯的笑柄,而且,以后再无可能染指太原。
想挽回颜面,想争取插足太原的机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坚守在昭余泽一带,等待慢吞吞的冀州袁绍发兵井陉。
张杨努力说服自己,祁县之败,只是一次意外。
只要冀州军穿越井陉,自己的队伍在昭余泽同时发起反攻,刘芒手下那几千兵马,绝对抵挡不住两面夹攻。
“太守,京陵县到了。”
“京陵……”张杨又犹豫了。
京陵离祁县太近了,刚刚惨败,不仅是上党兵卒,便是张杨本人,也心有余悸。“去中都吧……”
中都县,在京陵西偏南不足二十里处,稍稍远离祁县一点,张杨的心也能稍稍安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