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这位是……”
打发了李万机家的下去后,白荷看着钱娥宁问道。
贾环道:“这位姐姐是咱家故旧之后,她父祖皆对咱家有大恩……荷儿你唤她宁儿姑娘就是。”
白荷闻言,与钱娥宁点点头,见她肤色虽然有些深,但五官出落的极好。
虽是布衣木钗,却不掩其秀色。
生性看起来似有些柔弱自卑,但自有一股精气神在中,虽气短却并不羡媚。
一双大眼睛清澈可人,让人见而喜之。
不过再看向贾环,眼神就有些不大对了……
这不正是眼前这位爷最好的那一口吗?
见白荷眼神闪烁,贾环好笑道:“这位姐姐和你一样,已有心上人,我又不是高衙内……
日后,必待之若亲姐。
好了,你手还没好,就好生休息吧。
我带宁儿姐姐去园子里,交给三姐,让她安排楼阁和婆子丫头……”
“不用不用,公子,我不用人服侍……”
其她的都罢了,可听到还要安排婆子和丫头,钱娥宁顿时连连摆手拒绝道。
她哪里受得了这个?
地主婆子一样……
贾环笑道:“也不只是服侍你的,还负责同你作伴。不然,那么大的屋子,你一个人住,难免寂寞……”
钱娥宁闻言,道:“我不怕……我想,我想养鸽子……”
一旁白荷闻言,修眉微微一扬。
她听贾环说过,养鸽子的女孩子,都很有故事……
贾环却哈哈一笑,对白荷道:“宁儿是我刚才给她改的名,宁儿姐姐在家里,家人都唤她鸽妹,因为她自幼喜欢养鸽子。”
白荷恍然……
就听贾环道:“没问题,家里也有两个喜欢养鸽子的,到时候,我跟她们讨几个好鸽子给你。”
钱娥宁轻轻点了点头,脸有些发红,倒不是因为羞涩于贾环的好意,而是,她觉得自己说谎了……
她怀里,揣着三枚鸽子卵……
让白荷自去休息,贾环又去西厢看过卧床休养的董明月,告知她已经无事后,就带着钱娥宁进了大观园。
……
钱娥宁是钱盛家唯一的血脉,又是第三代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
因此,自幼就被保护的极好,从未跟着大人们一起去杀过人……
但她的生活却也因此极为简单。
除了不断的搬家外,就是养鸽子。
所住之地,也多为破旧不堪之所。
何曾见过这等美轮美奂之景?
穿过翠障,就见羊肠小道两旁,有二楼直插云霄。
山涧上有一带清流飞流直下,与落日的余晖辉映中,原本如雪的水花,竟也染了一层晚霞之色。
站在石洞出口处,眺望着整座大观园。
那山、那水、那亭轩、那竹桥、那竹林、那花影……
半山间有仙鹤飞舞,小溪之畔有花鹿追逐。
花阴之侧,一恍若从画里出来的窈窕仙女儿,扛着一花锄,远远走来。
好美……
看着那个身着一身浅红色锦绣裙裳,脚踩一双月白绣鞋的奇美女子,面带似笑非笑之颜,眼波流转的走了过来,钱娥宁甚至都有些紧张起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细麻衣裳,和一双粗布纳的红布鞋,钱娥宁自惭形秽……
“环儿……”
好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连同为女儿身的钱娥宁闻言,都忍不住心里一跳,身子微酥……
贾环看着林黛玉遥遥走来,先打量了番他身边的钱娥宁,然后眼波中愈发有深意的看着他,贾环嘿嘿一笑,道:“林姐姐,这位姐姐叫钱娥宁,她的父祖是对我贾家有大功,甚至是有大恩之人。
现在又为了帮我,去了极远之地,短时期内回不来。所以,只能先将她托付给我。
我要以亲姐待之……
这不,就要去秋爽斋找三姐姐,安排一座小楼给她,再打发几个婆子丫鬟跟着。
对了,林姐姐,我不大懂女儿家的事,要穿什么戴什么……
我觉得这方面,再没人比林姐姐更懂得怎么穿戴更美丽了……
所以,想央你帮个忙,把宁儿姐姐也打扮一番。
她父亲祖父为我贾家出生入死几十年,宁儿姐姐是他们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薄待了她……”
此言一出,林黛玉是真的笑成了花儿,看着一身乡土气息打扮的钱娥宁,眼中满是亲切感,笑道:“宁儿姐姐好!”
贾环忙给钱娥宁介绍道:“宁儿姐姐,这位是我的姑表姐,也是我的夫人……咳!”
见钱娥宁看他的眼神极为怪异,贾环忙干咳了声,又道:“她姓林,闺名唤黛玉,宁儿姐姐叫她林姑娘就好。
我给你说,我林姐姐是正儿八经的天上仙女下凡尘,宁儿姐姐,你还见过比她更美丽的姑娘吗?”
钱娥宁老实的摇摇头……
她也没见过比贾环更不要脸的……
“呸!”
林黛玉俏脸微红,啐了贾环一口,然后看着钱娥宁笑道:“宁儿姐姐甭听他胡说,咱们走吧。
哦对了,三丫头现在不在秋爽斋,在稻香村呢。
她和大嫂子还有平儿在商议,如何整治家里那起子长舌婆子,老太太很不高兴哩,嘻嘻……
咦,环儿,你怎么了?”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没什么……要不,咱们先带宁儿姐姐去潇湘馆吧?
带她去换一身衣裳,再看看大熊猫儿!”
林黛玉何其聪慧,流转的眼波,狐疑的看着贾环,疑声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怕去稻香村呢?”
贾环哈哈一笑,道:“开什么玩笑,我怕去稻香村……”
说着,又靠近林黛玉,附耳道:“我是怕有些人太俗,见宁儿姐姐穿的破旧,就小瞧了她去。
她父亲和祖父在帮我出大力,我不能薄待了她去……”
暖暖的气息吐在林黛玉耳边,尤其是耳垂附近……
她的俏脸一瞬间晕红,眼波更如同醉了一般。
哪里还有心思管稻香村的事……
她的敏感点之一,就是耳垂……
于是,就晕晕乎乎的被贾环牵着手,带着用“奇异”目光看着贾环的钱娥宁,去了潇湘馆。
……
打发了紫鹃带着钱娥宁去换衣裳,林黛玉则和贾环进了里屋……
一炷香的功夫后,林黛玉倚靠在贾环怀里,一起靠在床榻上。
林黛玉一张俏脸如同喝醉了般晕红,原本就水雾蒙蒙的眼睛,如今愈发迷离晕然,眸中的水意如能滴出一般。
她气息微喘,恼道:“你又欺负我……”
贾环抱屈道:“哪里欺负了,分明只能亲耳垂……”
“呸!你再敢说?仔细你的嘴!”
林黛玉羞恼的啐了口,又在贾环嘴角边扯了下,威胁道。
贾环呵呵一笑,搂着林黛玉的娇躯,道:“林姐姐,刚才干嘛去了?我看你还扛着一个锄头,是种地去了吗?”
“噗!”
林黛玉失声一笑,胳膊撑着贾环胸膛靠起身来,看着他嗔道:“你才去种地了呢!我是拢了些花瓣,埋了起来……”
贾环呵呵一笑,撇撇嘴道:“种地有什么不可以?等我闲下来后,就带着你一起去种地!
我耕田来你插秧!
儿子牵牛,女儿扶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悠然自得,也是一种美事!”
似被贾环勾勒的画面所陶醉,林美人陷入了憧憬中。
直到一只大手穿过她衣襟间,扶在她细腻的腰上轻轻的摩挲着……
林黛玉身子一软,又落回了贾环怀里。
见她星眼微饧、香腮带赤,贾环心中一荡,就要低下头“大快朵颐”一番,却听见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欲求不满的贾环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眼神幽怨……
“噗嗤!”
林黛玉一边利落起身,往月儿窗洞里避去,一边喷笑出声。
眼眸里满满是得意之色。
如是家里只有紫鹃,她倒也无妨。
可还有生人,她怎能和贾环靠在一起……
待紫鹃先一步进来后,就见贾环一张脸阴沉着看着她,而林黛玉则远远的坐在窗洞里的摇椅上,笑颜如花的摇着……
再看看床榻上凌乱的锦被和床单,紫鹃俏脸一红,根本不怕贾环,反而瞪了他一眼。
贾环没法子,不理这放肆的丫鬟。
只看向后面……
咦!
待钱娥宁缓缓走进来后,贾环眼睛一亮。
她身上穿着紫鹃的一套衣裳。
因为她身量比林黛玉大一些,所以穿不了林黛玉的。
现在看来,她比紫鹃的身量也要大一些……
因为身上衣裳,有些贴紧在身上……
许是练武的缘故,钱娥宁的身量极为有型。
属于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该胖的地方极为有料,可腰间,却又极为苗条。
许是她不大习惯不合身的衣裳,再被贾环灯烛一样亮的眼睛一瞄,连路都不会走了。
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咳咳!”
林黛玉轻轻咳嗽了两声,小眼神瞄来。
三孙子,你就用这种眼神看你亲姐?
贾环讪讪一笑,解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是纯洁的欣赏……”
若是史湘云在这,一定会细细的观察一下中指的指甲……
林黛玉则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
她慵懒的对贾环道:“你领着宁儿姐姐自去寻三丫头吧,我有些乏了……”
而后又歉意的对钱娥宁一笑,道:“姐姐在这里就同家里一样,千万不要见外。姊妹们常在一起玩耍,姐姐有空就来这里坐坐,说说话也是好的。”
钱娥宁忙笑了笑,应了声。
她还从没和这样的女孩子打过交道,平日里玩耍的,都是一些习武的哥哥。
甫一和林黛玉这般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说话,钱娥宁有些紧张。
贾环见之有些不忍,说起来,这都是因为贾家的缘故……
他站起身,对林黛玉点了点头,让她好生休息后,就带着钱娥宁出了潇湘馆,往秋爽斋去了。
稻香村,暂时还是不去的好……
……
皇城,咸福宫。
寝宫内,赢历垫着一个锦靠,倚在床头,面色苍白,眼神深幽的看着房中站立之人……
站在那里的人,状况看起来要比赢历还差。
面色惨白,稀黄的头发,竟隐隐有了灰白色……
面容枯槁,细眼中的目光,是那样的灰沉。
她站在那里,似隐忍着极大的痛苦,极瘦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栗着……
赢历见之,细眉皱起,沉声道:“你如今这个样子,还要折腾着回家?”
方静目光没有聚焦,空洞的看着前方,缓缓道:“我想,最后再看父亲一眼。”
听她没有自称“妾身”,素来重规矩的赢历又皱了皱眉头。
再感受到她身上的死气,赢历就愈发不喜,有些不耐道:“这件事,孤也做不了主。呵,如今这咸福宫里的人想出去……”
方静闻言,点点头,没有纠缠,转身出去。
待她出去后,赢历看向身旁的高玉,沉声道:“御医怎么说?”
高玉道:“侧妃娘娘怕是真的不成了,体内生机断绝,也就这两天的时候了……”
赢历闻言,目光愈发阴沉,道:“为了拉拢方家,他竟将这样一个将死的丑物丢到我宫里……高玉,你去报上去,告诉那位,侧妃要归家省亲。孤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看着这个丑物死在我宫里……”
高玉闻言,犹豫了下,不过在赢历森然的目光下,还是应了声,出去了。
……
大明宫,紫宸书房。
听完朱正杰的禀报后,隆正帝将手中沾着朱砂的御笔往御案上一丢,冷哼一声,道:“一心想跟太上皇学,一心想跟太上皇比,却也只学了个形似神不似。
一点大气和担当都没学到……”
说罢,对苏培盛道:“去,告诉方冲,朕准他接其姊归家省亲,再派两名御医,好生照看,出了一点岔子,朕要他们的脑袋!”
“喏!”
苏培盛忙下去安排。
一旁处,赢祥也放下了手里的章程,捏了捏眉心,笑道:“皇上着实慈心仁厚,如此一来,方家一门就安排了四个御医,圣眷深厚。”
隆正帝轻轻哼了声,道:“总有人说朕不能保全功臣,说张廷玉必不得好死……朕就让他们看看,朕是如何对功臣的。
再者,方冲此子,心底缜密,颇有城府,是个好苗子。
朕打算好生栽培他,有此子在,日后总不会让贾环一枝独秀。
真论起来,方冲的资质,要比贾环还好。
只是,太深沉了些……
他对其胞姊之态,与贾环对其姊,是极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样也好……”
“呵呵!”
赢祥笑着点点头,道:“皇上说的是。”
……
ps:状态实在不好,调整一下……
构思都有,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低烧不退,胃又因为吃药吃坏了,也是醉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