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等,等张柽下班,结果张广先回来,回来的张广闷闷不乐的样子。
“宝郎,收我税了,一百二十钱。”张广心疼,他四百斤卖了四千钱,算‘住税’,被收去百分之三。
一百二十钱对最近上岗村的收入来说不多,但换成已往,是村里三个寻常人一天的收入。
“交税是应该的,明天村里人去东市送干豆腐,要主动缴税,我今天卖时收税的人忙着市场里的事情,没顾上我,明天不主动去给钱,会让他们找借口拉走更多的货。”
徐宝愿意缴税,在开封城里与官府对抗是件很傻的事情。
缴税还有个好处,因干豆腐价格浮动大,收税的人会从中贪墨一些,没人会专门找上岗村的人问究竟交了多少钱。
如此一来,上岗村的干豆腐买卖在东市就好做了,从税中得到利益的人会尽量保护这只下蛋的金鸡。
安抚一番张广,张广卖干豆腐的钱便被徐宝留下,之前赚的钱已经随着六辆车回村,只留下张勇这个拎包的人。
张广自然也留下,是驾驶员,徐宝需要一辆专车,需要一个司机和一个秘书,不然很多事情他一个人处理起来麻烦。
外面的雨小了,却不见停下的样子,有从河边过来吃饭的人谈起水位上涨的事情,还对周围种田的人表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看他们聊天时候的样子,似乎别人的粮食收不上来,对他们来说是件愉快的事情。
徐宝则担忧,怕水继续上涨,洧水沟哪个地方出了口子把村子给冲了,也担心京城这个到处是河的地方发水灾。
灾一起,人心就乱,不好的事情便多,物价动荡,会干扰正常交易。
听着别人高兴地聊着雨,徐宝则想着市场上的事情,雨天耽误事儿,希望自己的安排能够实施下去。
他叫张勇去童蒙书院那边询问,问孩子的家里有没有用来做东西的好竹子,他还画了张图,又在店里叫人用竹子做出来一个,张勇扛着过去。
“有,能做,东西留下,他们说按那个做,保证做出来的差不多。”两刻钟之后张勇回来‘汇报’。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张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身上早已湿透,衣服上也全是泥水,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
店里的伙计连忙找来干衣服给张柽换上,又送上一碗拿干豆腐丝做的素烩汤,挂了芡、多放了姜丝的。
如今的于家店简直成了徐宝等人的落脚地。
掌柜的于栋侯甚至叫人在房顶上搭了遮雨棚子,然后把库房里的东西送到房顶,库房腾出来专门给徐宝等人用。
他的螃蟹卖没了,几天的时间赚了以前一年的钱,现在的店里主打食品是干豆腐系列,他要维护好这种关系。
“大哥清理好西市了?”徐宝则坐在张柽的对面,等张柽喝就口汤之后,问道。
张柽舒服地呼出口气,点下头:“唉~~下雨天活不好干啊,算上我七个人,整个西市你又不是不知有多大,他们看不见我们干活,什么东西都往地上扔。”
徐宝看张柽的样子,不但没跟着一起愁,反而笑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张柽瞪他一眼:“小宝你还有心笑,七个人,有一个腿瘸的,两个年岁大的,干不动活,卖东西的人不知道心疼心疼。”
“大哥今晚回村,我与大哥一同回去,娘送来的鸡我在店里做了,回去给小石和芽儿吃,顺便找村里人商议事情。”
徐宝要回家,他确实不着急,因为他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坚持两天,往后的日子会好起来。
张柽眉头皱皱,说道:“娘给你带的鸡,你又给拿回去,你呀,娘该说我了。”
“说就说呗,谁让你是大哥呢,喝完汤就走,我也看不出这天究竟啥时候能放晴,路上别耽误太多时候。”
徐宝说着起身来到门口,外面的小雨稀稀拉拉地下,天是昏暗的,偶尔有阵小风吹来,让人感到凉飕飕的。
最主要的是潮湿,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粘粘的,很不舒服,呼吸起来似乎也比天好的时候费劲。
张柽一听回家,用最快的速度喝掉汤,与徐宝三人带着吃食,赶车往家走。
依旧是乘船,然后改陆路,坐船的时候优惠没了,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因为张柽离开西水门了,徐宝直夸摆船的人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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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一到家,张氏很高兴,等看到带回来的干锅鸡、葱油鸡片和鸡架汤及卤鸡爪、鸡翅、鸡头、鸡脖子,训了张柽几句后,又对徐宝一顿数落。
然后看看做出来的菜,问:“于家店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听她那意思好像她以前经常在于家店吃饭一般。
张勇连忙吹嘘:“是宝郎做的,他们不会做干锅鸡和葱油鸡片,他们是想直接把鸡给熏了,宝郎亲自操刀,噹噹噹就把鸡肉给削成了片,给于家店后厨的人看傻眼了。”
徐宝有些傻眼,自己的技术有那么差吗?削个肉片我能削‘噹噹噹’的动静?那人家专业的厨子确实应该傻眼。
张氏不考虑细节问题,一听是徐宝做的,立即夸道:“我儿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打小的时候比起别人就强,村里其他的孩子全不行。”
“是是是。”张勇和张广连忙附和。
“娘,鸡汤里有山药,热热才能吃,不然肚子难受。”徐宝看小石要喝汤,连忙把罐子端起来。
张氏笑着说:“我儿说得对,要热,小石你别伸手,听你叔的。”
边说她边把东西拿去热。
徐宝扭头对张柽说:“让村里人晚上干活,明天再出几辆车,把东西拉到西市。”
“成。”张柽出去喊人,不少人家都睡了,天黑、下雨,没事情做,只好睡觉、生娃。
被张柽一吆喝又都起来,找家里的竹子,不管是干的,还是湿的,听说有钱拿,挑着灯笼做。
翌日一早,十辆大车拉着东西上路。
徐宝说好的,钱得以后给,暂时拿不出来,让村里人别急,村里人确实不怕不给钱,他们知道张柽又找了个官方的事情做,比以前的身份更体面,至于说具体的扫大街,那不重要。
十辆大车不走水路,直接从东边的新宋门进。
进城的时候居然有人过来要收税,收‘过税’,百分之二,张柽极力解释,没用。
徐宝站出来,对收税的人说自己的上岗村的,东西是给卖干豆腐的送去。
对方立即放行,去吧,上岗村干豆腐好。
确实好,徐宝过来时看到张屹等人正在挨家挨户送卖,联想到刚才收税的人的态度,便知道他们交过税了。
张屹看到徐宝过来,跟做贼似的凑到近前,小声说道:“宝郎,两千斤干豆腐,我先给的税钱,一斤按二十文给的,八百文,算‘过税’。”
徐宝诧异,盯着张屹看,意思是你解释解释。
“宝郎我把赠送的素鸡也算上钱了,卖二斤送一个,我说素鸡一个二十文,但是我不卖钱,我当钱退给卖干豆腐的人,这样合着一斤干豆腐就是二十文,收税的人同意了。”张屹略显忐忑地说道。
徐宝眼睛直了,这……这张屹屈才了呀,都会玩成本抵扣避税了,是偷摸跟着自己一起穿越的吧?是吧?
徐宝又问:“那他们是怎么同意的呢?”
“我跟他们说,我上岗村的干豆腐按昨日干豆腐的价格计便可,就是十文一斤,我愿意拿这个字据,不给字据,别人问我我也这样说,他们就干了。”张屹又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
徐宝拍拍张屹的肩膀:“行,等我抽出空来,好好教你,你不错。”
徐宝知道张屹的意思,两千斤干豆腐,一斤十文钱,合计两万文,那税是四百文,他实际上给了对方八百文,对方可以向上报四百文,剩下的……
怪不得自己过来说话那么好用,对方还等着明天继续拿钱呢。
张屹兴奋得满脸通红:“宝郎,我会努力跟你学的,这都是平日里随在你身边琢磨出来的。”
“成,你继续卖,回村我与里正说你做的事情,好啊,等卖完东西,你们几个自己买身新衣服,东市的人富裕,穿得太寒酸卖东西让人瞧着不好。”
徐宝做主给予奖励,他觉得张屹实在是他让自己省心了。
队伍继续往西边走,雨一直下,难受都已经难受习惯了。
到达童蒙书院的巷子时,张勇进去喊人,里面出来一群人,或扛或用小车推,带出来昨天做的东西。
两边汇合后到达西市。
如想象中的一样,西市乱啊,脚踩在地上总觉得有东西粘鞋底,摆出来的摊子依旧是跟耍龙似的,来回扭。
市场上的人该吐痰的吐痰,该找角落方便的就方便,杀猪摊子下面的血水、油水混合着雨水,载着菜叶荡漾,别有一番风情。
只不过今天的张柽跟昨日不同了,他底气十足,叫来另外六个打扫卫生的,先不干了,东西放下,从车上往下搬家伙,一排排摆,所有的摊子全给我暂时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