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冯媛的这种气质,徐宝是不行的,因为徐宝手下没有企业,他更不带学生。
妇人们一听,面露难色,却不敢反驳,她们总觉得这个少女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好像听她说话就愿意按照她说的去做似的。
但还有一个妇人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徐家小娘,不行啊,那都是下水货,怎能给娃子们吃,那个……那个宝郎会说的。”
“哦,也对,这样,你们先把肝煮一下,我去与宝郎商量,他答应你们再照着做。”冯媛松口。
她其实可以强硬地说徐宝来了也得照我说的做,但那样会影响徐宝的权威,她不能给徐宝拆台。
见她不再强硬,妇人们松口气,有人说道:“那豆子我们就泡上了啊。”
“泡。”冯媛说道。
随后送完东西的徐宝也赶过来,一进来就问:“猪肝还有没有?有的话就煮一下,然后我给娃子们酱了,哎呀,宝宝们有的烂嘴丫子了,得吃肝和豆子,最好是生出豆芽,等着出芽前,你们把豆子先泡上,明天用瘦肉炒,一个不小心,就没照顾到。”
妇人们听着徐宝的话,看看徐宝,又瞧瞧冯媛,确定了,这是一家人,说出来的话竟然一样。
冯媛抿嘴笑。
有个妇人羡慕地说道:“我家那口子就不行,总和我想不到一起去,看人家宝郎,夫妻一条心呢,宝郎,为啥要酱,炒着不行吗?”
“为什么要酱?”徐宝猜出来一些事情,面对妇人的问题,笑了,说道:“因为炒的肝凉了腥,我用酱油酱,凉了一样能当零嘴吃。”
冯媛跟着说道:“酱油是豆子发酵后做出来的,正好也能帮忙补充下娃娃们需要的东西。”
这里的酱油没有用乱七八糟东西勾兑的,豆子要发酵,是纯粹的酿造酱油,当然,里面没有后添加的谷氨酸钠,但味道还是鲜,豆子发酵过程中会产生。
村里的酱油以前只能买,因为它属于秘方,会的人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只是徐宝一来,有做干豆腐剩下的豆渣,他就很自然地让村里的人给做成酱油了,村里的酱油已经出现半个多月。
徐宝没觉得做酱油技术含量有多大,到现在他也没在乎,只不过村里参与做酱油的人全被里正给警告过了,谁敢说出去就打断腿,扔到外面喂野狗,家里的人也赶出村,一辈子不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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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不少孩子的嘴角是黑的,喷完西瓜霜就这样。
嘴角黑的小孩子不说话,嘴微微张开,咽口水都非常小心,但一个个却显得很开心,别的孩子不时地往他们嘴上看。
然后别的孩子洗手,他们不洗。
“洗手吃饭。”徐宝招呼。
小孩子不动,阿莠主动站出来:“徐宝哥哥,他们说不吃了,吃完还要喷一次,舍不得,说饿一顿也没事。”
徐宝叹口气,对冯媛说道:“看咱们的宝宝们,多懂事。”
“懂事也要吃饭呀。”冯媛说道,越是懂事的孩子越遭人疼,她拍拍手,一改之前企业领导人的样子,瞬间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样子,笑着问道:“是不是上了药害怕吃东西时药就蹭掉了呀?”
“是~~”有几个孩子一起回答,其他的点头。
“那么你们知道吗?这个药啊,我们有好多好多呢,怎么用也用不完,还有啊,药抹上,过一会儿呢,就没用了,你们不吃饭,一会儿还是要再喷一次,可是你们不吃饭呢,嘴上的口子会更~大,我们只能再用别的更贵的要给你们,那样是不是不好呀?”
冯媛一边比画着一边说,她此刻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幼儿园的阿姨。
“是~~”更多的小孩子齐声回答。
“那就去快去洗洗,今天嘴破的人有一大块肝吃,没破的一小片,要让破了嘴的伙伴先好起来,好不好~~?”
“好~~”小孩子们匆匆跑去洗手,把嘴上的药也洗下去。
开饭,肉沫炒茄条、韭菜鸡蛋、萝卜猪肚汤,还有一点肝,嘴角烂了的酱的肝就大点,没问题的就小点,主食是葱油饼。
就这饭菜,在徐宝和冯媛那边也挑不出任何问题,当然,那边冬天的蔬菜多,不像这里,变和花做,最后也要重复。
孩子们吃饭的时候依旧有大人过来看,大人们晚上是黄米饭,咸菜疙瘩,猪肉炖白菜,白菜全是菜帮,因为嫩的地方中午给孩子们做了。
大人们对此没有任何不满,哪怕只吃黄米饭和咸菜,只要娃子们能吃好,他们就愿意。
现在过来看是习惯,他们每天生活中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便是看一眼家中孩子吃的饭菜。
他们把这当成幸福的源泉,当成自己干活的动力。
每个人心中都有杆称,他们知道孩子一个月交出的一贯钱是买不来孩子所享受到的,一贯钱不仅仅是吃,还包含了念书的钱,笔墨纸或是石膏,以及玩具、睡觉的被褥、衣服。
今天过来的时候还听说有人家中的娃子烂嘴丫子,徐宝和他那没过门的媳妇拿出了药,一喷后疼一小会儿,然后就不疼了。
什么药能这么快?自然是值钱的了,听人说,喷那一下,最少要三十文。
所以都过来瞧瞧,看着自家孩子吃得香,发现自己吃的饭菜也香。
“爹,给你吃,酱的肝呢,可好吃啦。”一个八岁的丫头看到父亲端着竹碗过来,夹起一块肝跑过去,仰着脸说道。
“爹不吃的,我看着肝就烦,我家的宜宜吃。”这人眼圈红了,笑着拒绝,让女儿宜宜吃。
他听说了,孩子有的烂嘴角,宝郎专门想到办法,给做了肝,说是吃这个肝就能治好,他哪能去吃呀。
“吃了吧,不差这一块。”徐宝见父女二人在那里推来送去的,出声。
“吃,我家宜宜真懂事。”当父亲的这才张嘴吃下去,小丫头也美滋滋地晃着脑袋跑回去。
这一下子可了不得了,其他孩子也开始学着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给父母吃。
冯媛看了,笑着对徐宝说:“这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比咱那边学校组织做样子给什么家长洗脚强多了。”
“可不是么,洗一次又能如何?赚一堆眼泪,回家孩子还能给家长洗吗?那样的学校就不干人事儿,折腾大人,折腾小孩儿,一个个校长收择校费的时候捞到多少好处?把那钱拿出来给孩子们用上,少让家长操点心,比做样子强多了。”
徐宝顺着冯媛的话说。
这时老周和小周医生,还有关郎中也过来了,他们吃的跟大人一样,就是黄米饭、肉炖白菜帮和咸菜,包括里正都吃这个。
整个村里唯一享受特殊待遇的‘大人’就是徐宝和教书的老师,当然,徐宝待遇更多,他可以单独让人给做出他喜欢吃的东西,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小周医生一看孩子们吃的东西,终于不嫌上岗村穷了,那可是四百多个孩子,数遍天下,有哪个村能如此供应?
莫说是村子,即便是太学也不可能,然,上岗村做了,真有钱啊。
小周后悔,当初要是不那么傲气,现在还是医生,若是没有最后看到单独的院落非要去强占就好了。
是的,只是错在最后,之前村里所有事情皆答应,偏偏自己父子二人看上了徐宝的房子,想来也对,自己父子二人再重要,也比不上徐宝,医生没有可以再找,徐宝上哪找第二个去?
错了,不该呀。
老周则没去考虑旁的,他是听说娃娃烂嘴丫,徐宝拿出种药,轻轻一喷,孩子嘴就不那么疼了。
随后又听说徐宝和他那个媳妇专门让人做肝,还有生豆芽,为了烂嘴丫。
烂嘴丫和吃肝、豆牙有什么关系?那药是什么药?见效如此快?
他看了一眼孩子们吃的东西,也谗,他喜欢吃面食,但今天的是黄米饭,孩子们可以选择葱油饼,那带着葱花焦黄的饼,真想吃呀。
一想到那药,他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凑到徐宝旁边,讨教似的问道:“徐郎可否告知,烂嘴丫所用之药何物?”
“西瓜霜。”徐宝顺嘴说道。
“西瓜霜是何物?”老周又问。
“就是……”
“嗯哼!”冯媛咳嗽一声。
“就是个秘方,很珍贵,不能与你说,制作起来十分不易,然药效却好,像嘴角破了,最里面起泡破了,咽喉肿痛了,皆可很快见效。”
徐宝随着冯媛的咳嗽,话锋一转,只介绍治疗什么,却不说如何做的。
他也不怕对方知道西瓜的名字,因为现在没有,现在叫寒瓜,别看只差一个字,差一个字的瓜多了。
老周现在想杀了冯媛的心都有了,你咳嗽啥呀,眼看就说出来了。
思忖一下,他对徐宝说:“宫中有多人又次患,不若把方子……”
“我们把药直接送给官家,方子不能轻易给出去,虽说对我们来说一个西瓜霜的方子无所谓,然随便许人却不成。”
冯媛出声,拒绝,但话没说死,不能轻易给不代表不能给,而且方子是无所谓的,只是不能‘随便’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