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见到七邪魔将之首的长夜老祖,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事。
蕲长寿掌柜并没有引荐秦玄拜见长夜老祖的意思,先问秦玄,“公子这枚莲子可是出自金刚莲?”
秦玄微微点头。
“这个价位,公子可否满意?”蕲长寿掌柜伸出五指,愿出五十万灵晶的高价。
秦玄只是一笑置之,将莲子收回,作辑辞行,“晚辈还是留着自用吧,告辞!”
“慢!”蕲长寿忽然抬手,似乎想要再出一个新价位,稍作权衡,却问道,“公子可曾听过鼍山迷宫的传闻?”
“哦?”秦玄并未听说过,看向身边的蕲青钩。
“兄长,鼍山迷宫是位于鼍州岛地下的一座上古遗迹,约有百里方圆,每隔十年的盛会,七邪魔将都会在前来参加法会的年轻真人中,挑选出四十位,进入迷宫探险。”蕲青钩稍作解答,又道,“往年的话,这种机会是可以花费灵晶购置的,差不多也就是一株小神品灵草的价位。不过,迷宫凶险叵测,历来四十人进,顶多三四人能出来。”
“原来是这样。”秦玄隐隐有了些兴趣。
“今年不同以往,你们这一批青海十代弟子是应劫诸子,正值三千年一纪的尾声,肯定会有一些上古时代的宝物,想要参加的人多不胜数,老朽这里还有两三个席位。”蕲长寿毕竟是位老掌柜,生意人,循循善诱,“只要公子愿意出售你手中这枚莲子,老朽愿意用两个席位加上五十万灵晶交换,公子若是看中本店的其他东西,也可纳入这笔交易,随意择选。”
“三个席位……外加元磁灵髓一份,再加一株神品玄天参。”秦玄想了数息时间,慢慢报出一个很离谱的价码,这当然也是一个试探,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元磁灵髓。
鼍州岛的蕲家有两大支系,东支一脉是嫡系,堪称是万载古族,源头更是上古玄蛇尊者的直系后裔,一位钩蛇之祖。
这等古族,底蕴深厚恐怖,绝非寻常,别人视之为珍宝的元磁灵髓,他们只怕收藏了不止十份,甚至更多。
“公子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呢!”蕲长寿真人盈盈浅笑,做生意嘛,不怕对方坐地喊价,就怕对方毫无兴趣,“三个席位,外加元磁灵髓一份。至于这神品的玄天参,青海之地颇为罕见,东支蕲家一脉,恐怕仅能为公子提供一株小神品。”
秦玄此前和萧天琴做过一笔交易,两枚千年金刚莲子换取一枚真蛟妖魄,外加两株小神品玄天参。
这笔买卖不算亏,唯有一点,星辰派有一位西海玄门万载史上,排号天下第二的灵药阵师,真正拿给他的两株小神品玄天参,都是潜力开发殆尽,根本不能提升为神品的等级。
若是没有那位菩提老祖的细心栽培,那两株玄天参,原本不过是五百年期的水准和极限。
“一株小神品的墨玉魂莲,一枚千年金刚莲子,价码还是我之前的说法。”秦玄也知道自己此前开出的价格太离谱,再加上一株小神品,此物提升神魂,对邪魔老祖和真人同样价值连城。
“好!”蕲长寿心中惊诧,总觉得眼前的年轻小修来历不凡,不敢再徒耗时间,多费口舌,免得因小失大,这便立即答应下来。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做了这笔买卖。
蕲长寿特意又取出一枚鼍州城的上宾令,赠予秦玄,此物一般只是玄蛇教一脉的贵客和玄魔两界的法相老祖,才能持有。
这位老掌柜眼力不凡,看出秦玄来头不小,特意赠给对方,因为这枚令牌要刻上名号,乘机问道,“敢问公子名讳?”
“姓木名俍。”
“哦,哦!”蕲长寿一阵惊诧,眼中放光,匆忙走出柜台躬身拜见,“老朽怠慢了,原来是名震蕲州的木公子,还请公子到顶楼一坐。”
“哦?”秦玄稍作思量,估测七邪魔将在蕲州岛仍有不少眼线,而且,位阶极高,连他的事情都能查探到。
这就说明,七邪魔将在蕲州岛眼线很可能是一位老祖,潜伏在虞秋寒的身边。
“好!”秦玄不用仔细权衡,在蕲长寿询问他姓名之前,顶楼中就有某位老祖的灵识扩散而下,轻轻拂过他的周身,想要窥探他的根底。
他估测,真正知道“木俍”情报的人,应该是那位老祖,刚才暗中传音给蕲长寿罢了。
他刚说好。
鼍天楼中的大阵就悄然一震。
周边光影变换,数息之间,秦玄便被大阵传入顶楼,看起来像是一座清修的静室,空空荡荡,木室中间有一尊墨玉石床。
一缕缕黑色魔气和天地灵气相互混合,沿着石床流动,被那位坐在床上的老者吸收入体。
这位黑袍邪魔老祖已是半老之躯,眉须花白,身形消瘦,喉骨宛若鸡嗉一般突出,像是吊在颚下,背部脊骨同样如此,异常突出扭曲。
邪魔,邪魔,半人半魔。
到了这一步,他们正面临着一种特殊的选择,再进一步,就将成为真正的魔王。
异妖也是一样,到了法相后期,证道纯阳的那一刻,他们也极度接近真正的妖修。
这一位就是七邪魔将之首的长夜老祖。
此前的蕲州蛇潮中,秦玄曾经远远的看见过,他倒是很沉稳,毕竟也算是见惯了法相老祖,上前数步作辑,“晚辈见过长夜老祖!”
“你真是蕲州的那个木俍公子,七品灵药阵师,鬼修夺舍转生?”长夜老祖睁开黝黑如墨的眼瞳,凝视秦玄,迸射出一股诡异的黑光。
“是的。”秦玄微微点头,续道,“晚辈倒不是鬼修转生,而是一位魔门老祖试图夺舍晚辈时,被我师祖破解,机缘巧合,让晚辈成为一名邪魔小修,又得了那位邪魔老祖的法相神魂和诸多记忆传承。”
“哦?难怪!”长夜老祖感觉秦玄的说法虽然离奇,却更接近真相,“听说你来自西海星辰派,西海之地,也有魔门老祖?”
“西海金蛇教是金蛇之祖的后裔所开辟,算起来,和玄蛇教是同源而出,教中据说是有邪魔老祖的,只是难得一见。晚辈遇到的邪魔老祖,其实是在一件魔门宝物里封印数千年的存在,晚辈无意中遇到,幸好是与师祖同行。”
“那又是何方来历?”
“南海万毒教一脉,当年曾与本派交手,被本派的中兴之祖击杀,岂料他临死之前藏了一手。”
“哦,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命数啊!”长夜老祖虽是青海修真界的法后老祖,八百年高寿,可毕竟没有去过其他九大修真界,知之甚少,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很多事情便是这样,既合理,又离奇的过程,往往更容易让人相信。
“你身上想必还有那种千年金刚莲子吧,以此物相赠,可是想让本尊证道之时,选择玄门纯阳之路?”长夜老祖忽然问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秦玄并未急于回答,仔细观摩长夜老祖的气数,思量片刻才道,“前辈渡劫的概率不高,寿元也将到了尾声,如今想必是要强行栽培出一位新的蕲家老祖,接掌七邪魔将的宝座。”
“你毕竟炼化过一位邪魔老祖的神魂,夺其魂念,不比寻常小修,这种好事,几百年里也难得一遇。”长夜老祖感叹一声,抬袖一挥,释放出一道团蒲法宝,置于秦玄面前,“木公子既是七品灵药阵师,又有老祖传承魂念,修为虽低,也有资格和本尊同坐。坐吧!”
“多谢前辈赐坐。”秦玄仪度稳重,这便在团蒲中坐下,登时感觉一股奇妙的灵气顺着整座鼍天楼的大阵,涌入体内。
这等灵气,半魔半玄,倒是很适合他。
“小友,本尊有心为蕲家招揽你,不知你是否愿意为蕲家效力?”长夜老祖确实是寿元不多,绝非蕲长寿所言的那样,根本没有冲击四劫的余地。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刻的长夜老祖,虽说不失一代七邪魔将首座的气度,但也不像当初雄扫蕲州岛的霸道,神情间算是颇为礼贤下士。
“晚辈无意中闯入青海,总要找一个可以安身百年的宝地,蕲州绝非善地,也不是晚辈的长久之地,当初在蛇祖洞中,我刻意留下蕲青钩一命,正是要为自己找一条后路。”秦玄并不隐瞒,续道,“只是恕晚辈直言,鼍州蕲家的情况,似乎也不是晚辈最初预料的那么安稳。”
“你说的没有错,很多事皆是一念之差,本尊昔年心高气傲,不惜损耗宗族底蕴,强冲鼍州七邪首座的法位,以至于这三百年里,蕲鄂两家暗斗,族里一直无人有足够的把握继承本尊的位置。”
长夜老祖叹一声。
东支蕲家再厉害,也比不上星辰派,每一代皆要维持一位法相后期老祖,谈何容易?
秦玄听着这番话的意思,估测真实情况是长夜老祖当年自负,恐怕是真觉得自己能冲击纯阳境界,结果损耗了太多宗族底蕴,以至于东支蕲家这一脉,这三百年有点走下坡路。
理论上,东支蕲家应该有八代老祖,只是实力有限,顶多是两三位法相初期境界的老祖,九代恐怕还没有老祖。
西支蕲家那一脉据说有三位老祖,实力最强的是蕲长幽,按照寿元推算,应该是八代老祖中较为年轻的一位,原本有不小的潜力,可惜,现在的情况同样不妙。
宗门宗族都是这样,爬的越高,往往摔的越惨。
“本尊大致还有六十年的寿元,六十年后,本尊圆寂之前,你大可离开鼍州,无需担忧。”长夜老祖对蕲家和自身的情况知之最深,这番话,这个条件也不算霸道。
“好。”秦玄答应下来,续道,“前辈多加小心吧,邪魔之类,岂有善辈,鄂家未必会继续等下去。晚辈有意相助,但也要以保命为上策。”
“自然。”长夜老祖并未反驳,他知道“木俍”这番话的意思,他若是被鄂家暗中袭杀,他今日死,这位木公子当也就会离开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