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看法？”

高朗丝毫不畏惧老教师们指责的话语，高声道：“二中年久失修，全都是危房，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在那样的危房里上课学习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难道你们想看到房子坍塌砸死人的事情吗？”

面对高朗的质问，老教师一点也不含糊。

陈东的父亲陈启功道：“请问高局长，照你这么说，故宫是不是该拆了？紫禁城是不是该消失了？我中华大地，数千年的名胜古迹多不可数，按照你的话来说，那些名胜古迹是不是全都是危房，是不是全都该拆了？”

高朗哑口无言，无话反驳，他还没有狂妄到敢说故宫应该拆的地步。

“亏你们还都是有学问的人，咱们的校舍能跟皇家的东西比吗？人家是什么质量？”

高朗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这句话。

陈启功又道：“怕是咱们的校舍的质量还要更好。当年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的炮弹落在了现在四教楼的前面，把四教楼门前的几棵大树全都给炸飞了，四教楼却只是门窗破了，主体一点损害都没有。这些咱们山城的县志当中都有记载，高局长你要不要回家查查县志啊？”

“是啊，后来为了记载当年学校被炮击，让学生们铭记历史，不忘屈辱，那个炮弹坑到现在还存在，在炮弹坑的旁边就是一块石碑，记载了当年被炮击的事件。”

高朗作为教育局的一把手，对当年二中遭到炮击的事情当然是清楚的。他知道陈启功所言属实。

高朗道：“我说各位老教师啊，你们图什么啊？你们安安稳稳在家里安享晚年不好吗？学校拆不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拆不拆，你们的退休金都不会少的！”

黄世友道：“高局长，那是我们这帮老家伙挥洒了几十年汗水的地方，我们人生当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在那里度过了，你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学校不能拆！你作为相关部门的领导，应该与我们一起抗议政府只注重经济发展的这种错误行为！”

高朗心想除非我脑袋被驴踢了才跟你们一起闹事，他可不想丢掉乌纱帽。他不但不想丢掉乌纱帽，还绞尽脑汁地想着往上再升升。

“城市规划就是这样，历史总是要向前走的，咱们不要做阻挡历史前进的人。诸位前辈，我奉劝你们一句，这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们再在这里闹也没用。听我的没错，都回家去吧。”

“高朗！你还会说人话吗？”

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师，名叫“钱学敏”，是曾经教过高朗的人。

“哟，钱老师，你也来啦，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你。我说您都七十多了，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天那么热，赶紧回家去，别中暑了。”

钱学敏是高朗的老师，高朗对他不敢抬放肆。

钱学敏道：“高朗，你要是还认我这个老师的话，那就请你进去把说话管用的领导给我们叫出来！”

高朗面露难色，“老师，您这不是逼我吗？我算个什么东西啊，里面的大领导会理我？”

钱学敏道：“那好，我不为人所难，请你也别在这里妨碍我们，你现在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高朗一下自己就来了火气，指着钱学敏的鼻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滚？我告诉你们，我来算是客气的，要不是我拦着，防暴警擦早就来了，就你们这帮老家伙，一棍子打死一个，几分钟都不要，全把你们送上西天！”

“你说什么？”

钱学敏气得血压飙升，上前一步，瞪着高朗。

高朗道：“老家伙，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我读书的时候，你就看我不顺眼，处罚了我不知道多少次。今天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咋咋呼呼的，小心我揍你！”

尊师重道，这是一个民族的优良传统，这个传统在高朗的身上没有得到继承。他唯利是图，媚上欺下，在他的眼里，完全没有“道义”二字。

“混账东西！”

钱学敏忍不住了，甩给高朗一个巴掌，但高朗毕竟是年轻，一下子就躲过去了，抬起一脚，把钱学敏给踹得倒在了地上。

“打死这个混账！”

高朗对自己的老师动手，犯了众怒，一群老教师一哄而上，拳打脚踢。高朗双拳难敌四手，想跑都跑不掉，被一群老教师打得鼻青脸肿，身上的白衬衫都被撕成了碎步，肉都露了出来，最后落荒而逃。

“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

……

高朗跑了，钱学敏的高血压犯了，罗旭赶紧把他弄到车上去，还好他们提前准备了降压药。给钱学敏吃了降压药，血压是降了下来，但身体状况却不太乐观。虽然钱学敏不愿意回去，罗旭还是把他给送了回去。

一晃就到了中午，太阳变得越来越毒辣，白晃晃的日头就悬在头顶的正上方，晒得人直往外冒汗。

罗旭和黄丽蓉忙个不停，用毛巾裹住碎冰，让老教师们用来降温祛暑。

这样毕竟治标不治本，还有有人中暑了。中暑的人急需要一个清凉的环境，而离他们最近的符合条件的地方就是市政府的门卫室。

罗旭一脚踹开了门卫室的门，将中暑的老教师弄了进去。门卫室的保安当然不同意了，想要把他们赶出去，却被罗旭给收拾了，一队人都没能制得住罗旭一个，反而被罗旭赶了出去。

事情发展到了市政府不得不出面的地步，中午十二点，市长办公室的秘书长辛永出现了，他代表市长来和老教师们谈话。

所有人都挤在门卫室里，辛永被一群盛怒的老教师围在了中间。

“诸位请克制好你们的情绪，诸位的心情我们是能够理解的。城市要发展，就需要建设，这是大势所趋。咱们对过去的人或物多多少少都会有所留恋，我也是这样的人，家里至今还收藏着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