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押送人把若水带的远些。
如今再纠结其他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将她远远的带离这是非之地,将刚才的划伤加紧包扎简单治疗一下,等此间事了,找些机会将彼此之间的裂痕修复一下才是正事。
“你不怕我是骗你的么?”
叶枫天苦笑了一下,随口说道。
“我觉得你更怕我折磨萧若水。”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之后,洛凉生的态度也与刚才有了明显的不同。他已经不再刻意掩盖眼神中的疲惫,只因叶枫天现在已经丧失了唯一的精神支柱,想来也已经不在乎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洛凉生,大凌王朝有你,真是福兮啊~不过,你并没有赢我,我是输给了我自己。也许我今生都会遗憾,但是我相信你的良心也从未安稳过。”
“大家彼此彼此,何必多说,立场不同罢了~看不开的人总要苦一些,叶枫天,其实抛开我们两人的身份不说,换一个场景相遇,也许我会将你当作朋友。”
“免了,做你大将军王的朋友,保不齐有一天会成为筹码,要知道,被出卖的感觉,比出卖别人的感觉更糟。我该高兴,你再也得不到若水的心了~”
话题兜来转去,一落到若水的身上,洛凉生就不由得觉得气闷非常,他挥了挥手,示意人把叶枫天的嘴堵上。然后安排了较为精明谨慎的几个人去了叶枫天口中的“老庙口”,便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了。
香里拉区的大夫已经饿死的差不多了,有人从香里拉区的南门出去。回军营去召军医入阿克苏城,剩下的人便带着重伤疲惫至极的洛凉生,以及被控制了行动的叶枫天和若水一同前往库查区。
若水知道,为何洛凉生会选择划她的那一半边已经有了伤疤的脸,是怕即便有了新的伤疤,恐怕也难以改变毁容的事实,只是想让事情变得不是那么糟才是。但是。那个伤疤是若水与他最初的嫌隙所在,如今又以这种方式突出了这一嫌隙,即便是早已知道事情原委的若水。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了她与洛凉生的这一段感情。
当叶枫天说出最后的秘密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与洛凉生把那个无望的恋爱谈下去了。都说被动的感情是无奈的,甚至招人厌烦的。但是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道被一个人用生命去爱恋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她能体会到叶枫天那种绝望而又孤注一掷的强烈感情,她承受不起,却又不得不承受。最终的结果便是,她已经没办法再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了,那个胁迫自己,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感情来达到目的的洛凉生,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陌生与冷酷。好似在炽热的感情上浇上了一盆冰水,让她在盲目之中寻回了一丝理智。
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不爱,而是在对比之下才知道,不够爱。
被人押着,她没有再闹,没有朝着要去找洛凉生,也没有要去找叶枫天,甚至没有再提指路的事,只是茫然的跟随着蒋副将的脚步,两眼无神,到了最后蒋副将都看得有些心揪,便也不再堵着她的嘴,试探着开始与她搭话起来。
自从在塔密区内城墙下与若水并肩作战之后,他就一直被她的勇气与智慧折服,如今看洛凉生竟然那样对她,尽管看上去好像两人之间似乎有过什么协定,但是作为一个外人,他觉得洛凉生其实是有些对不起若水的。所以,当他看见若水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头人,无知无觉的样子,同情心就泛滥了起来。
“这个……大将军王其实是个好人。”
他本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更何况男女之事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真没怎么经历过,只是凭着直觉觉得若水如今这副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想劝,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所以支吾了这么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了一张“好人卡”。
……没有任何反应,这是意料之中的。
“他身上肩负着大凌王朝的责任,如此做法也能理解不是?其实萧姑娘大可不必往心里去,这事过去,我保证大将军王会对你宝贝的含嘴里怕化了,捧手心里怕掉了……”
找准了立意所在,蒋副将开始像个媒婆似的喋喋不休,最后还是若水轻声咳嗽了一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觉得,叶枫天的肩上有没有责任?”
“那怎么能一样!他是奸细!是蛮夷人的奸细!”
“可是,蒋副将,如果你不是大凌人,而是蛮夷人,叶枫天会不会是你们的英雄,就像大凌王朝的洛凉生一般?”
蒋副将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他憋了半天,脸都红了,最后才憋出了那么一句
“……可是他最后还是出卖了他所庇护的蛮夷人,我瞧不起他!”
“可他是为了我才放弃的,你觉得,我应该怎样?”
“萧姑娘!这种没有立场的人,不管是蛮夷人还是大凌人,都不能算是个英雄好汉!像萧姑娘这样的人,应该配的是我们的大英雄大将军王才对!”
“叶枫天不是没有立场,恰恰相反,他的立场,便只是我一个人。为我一个人,他可以负尽天下人,而你的大英雄大将军王,他为了天下人,可是负了我,你说,我该选谁?”
“选谁!萧姑娘,叶枫天可是个奸细!你怎么说也是大凌人……”
“大凌人?嗤……我是什么人,重要么?”
若水两眼直视前方,却模模糊糊的仿佛没有焦距一般。
“人活一世,最痛苦的不是想要的没有得到,而是束缚。想要的,想做的,想得到的,能够无所顾忌的去追寻,那才是无悔的一生。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蒋副将,我不想跟着你们的大将军王了,你放我走吧~”
若水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嘴角浅浅扬起,竟是露出了一个微笑,带着放手之后的松快明朗。这笑容看在蒋副将的眼里,警铃大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