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的高原战马非常的优秀,如果换成了图尔曼的战马,可能已经需要休息了。但是这种高大的战马生活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拥有非常出色的体力和健壮的体魄,长途跋涉对它们而言并不是一件苦差事。在冰冻的高原上,为了保持身体的温度,这些高原战马经常会奔跑大半天的时间,到了晚上才会在一处背风的草窝里休息。
眼看着远处的马队已经肉眼可见,马库斯命令所有人给打开火枪的保险栓,检查子弹,清理枪镗。他估算了一下速度和时间,顶多三十分钟后就能进入火枪的有效射程之内。他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他要那这些人的脑袋去祭祀布莱恩的灵魂。
突然,他座下的战马在疾驰的过程中失去了平衡,他双眼瞪的老大,在摔下战马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两只隐藏在草丛里的标枪,标枪之间系着一根钢索。
人在快速奔跑的时候往往只要一丁点阻力,干扰了抬脚到落脚的过程,就会让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这种干扰不需要多么强大,也不需要有多高的强度,只要能干扰到一丁点就能建功。
绳索正好拉扯住战马的前蹄,重心已经随着奔跑而前移,可前蹄却迈不开,可想而知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失去重心,脚下踏空的战马直接倾覆之后甩了出去。
身后的战士为了避免马库斯被马蹄踩中,纷纷勒紧缰绳绕开那一处。可绳索不只有一两米长,也不仅仅只有一根。接连不断的战马在冲刺中摔倒在地上,骑士们被高高的抛起,被巨大的惯性掼了出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草丛突然晃动起来,马库斯头昏脑涨的嘶吼道:“敌袭!”
数十根标枪带着呜呜的风哨声从草丛里激射出来,那些还坐在站马上惊疑不定的骑士狼狈不堪的从战马上跌落下来。有人反应快,避开了这一轮标枪的袭击。可总有人反应慢,总有人脑子转不过来,被一两只标枪贯穿了身体,带飞出去。
圣殿骑士经过力量誓言的加成,一个个都化身大力士,他们的标枪投掷之后速度快若闪电,力大无比,根本没办法抵挡。即使格挡住了,也会被正面的撞下马。
紧跟着第二轮标枪在马库斯目眦欲裂中飞射过来,他一把按到身边的战士,扑在他身上。咄咄两声,两人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插着两根微微颤抖的标枪。马库斯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是标枪?为什么不是子弹?标枪这个东西早就被淘汰了多少年了?自从发明了火【和谐】药武器之后,标枪和弓箭就已经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当然并非是没有人继续用,可正规军里谁会用这种东西?这也和他暴怒之下没有问清情况有关,他只知道一群人为了得到爵位,围攻了布莱恩,然后一个叫罗西的小贵族抢走了布莱恩的脑袋。
如果他知道罗西是教会的人,如果他知道罗西带着的是圣殿骑士,也许他会犹豫。
教会的力量并非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弱,共和国也曾经饱受教会暗杀的侵袭。
可现在说这些都迟了。
晃动的草丛中第三轮标枪飞射出来,紧随其后的就是武装齐全穿着锁子甲的圣殿骑士。他们带着骑士盔,看不清面目,但是手中都握着双手剑,还有几人拿着单手重武器——战锤。
面对只着了棉布军装的共和**人,绝对抵挡不住这些武器的斩杀和伤害。
而相反的是,子弹对锁子甲的确有杀伤力,可这种杀伤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如果角度不适合,锁子甲会咬住这些子弹,除非是几把枪同时射击同一个目标,利用巨大的止停作用和冲击力让身穿锁子甲的骑士受到内伤。
马库斯一翻身将背上的火枪举起来,简单的瞄准之后扣动了扳机。子弹在一阵火光和极大的声响中飞射出去,旋转着钻入了一名骑士的锁子甲,那名正在冲锋的骑士步子还在前迈,可身体却向后一滞。马库斯还没来得及庆幸,那名骑士用强大的腰力生生将上半身搬了回来,继续冲锋。
见鬼,这是最精锐的骑士!
身体强壮,拥有强大的意志!
胸前挂着的灰色帷幔上绣着白色的十字架,这是圣光教会的圣殿骑士?
马库斯咬着牙,大声的咆哮着,“射击,射击!射冲的最快的,向后退!拉开距离!千万不要和他们肉搏!”
黄金军团在共和国内的排名很高,一直作为毕琉斯的主力军团,为毕琉斯的军阀道路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每次扩军时,最优秀的军人都会被送入黄金军团,这是一支名副其实的强军。
士兵们非常服从命令,马库斯一说,他们就开始后撤,一边后撤一边射击。总有几个运气好的,子弹穿透了锁子甲,可却挡不住圣殿骑士这边有罗西这样一个“圣子”,他的治愈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一旦有骑士负伤,他就会拿着匕首跑过去,粗暴的挖出子弹后施展治愈术,这些原本应该因为负伤而失去战斗力的骑士,再一次活蹦乱跳的爬了起来。
失去了最大的依仗,马库斯的人只能退。
当骑士冲到了马库斯之前所待的地方,他们又拔起了地上的标枪,又是一轮抛射。
一个个战友倒在了草原上,标枪的贯穿伤害一时间并不会让人立刻死亡,可迎接他们的却是被割去首级。
短短十来分钟,五十人的队伍只剩下十几人。
打成这样还怎么打?
当然这并非说圣殿骑士依然能作为战争的主角,实际上在两军对阵的时候,密集的火炮和火枪齐射足以在射程内就消灭这些圣殿骑士。可这里不是战场,没有成千上万的士兵举枪齐射,也没有火炮的肆虐,加上有罗西这样一个开挂的存在,才导致了一面倒的战斗。
亚历山大冲到马库斯身前的时候,他身后也只跟着十几人。不得不说马库斯和他麾下的士兵的确都是精锐,即使面对开挂的圣殿骑士,依然能做到冷静的射击,在大量伤亡之后也没有溃散。
亚历山大一脚踹翻了正在换子弹的马库斯,举起长剑猛地向下一扎,刺向了他的心脏。
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尖,马库斯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马库斯全身便都因为恐惧而麻痹,使不上力气。他平静的看着马库斯的身影,心中突然特别的宁静。
不知道布莱恩最后是不是和自己现在一样,没有喜乐,没有忧愁,只有平静。
太自大了,居然这么点人就深入敌境,没有情报,没有哨兵,盲目的被伏击,被打的措手不及。
如果再小心一点……,不,没办法小心,人手不够,对敌人不够了解,这场战斗其实从一开始就输了。
输在了意气用事上。
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一下呢?就像现在这样,冷静的思考问题,而不是盲目的作出决定?
一个年轻到可怕的年轻人走入到马库斯弥留的视野中,他手上握着一只充满了血渍的匕首,他冷漠的眼神让马库斯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自己也要向布莱恩一样死在异国他乡了吧?也许国内连名字都不会给自己留下,不遵号令的擅自行动,还害的这么多战士丢了性命,他们一定会不让自己成为烈士,也不会是英雄。记载自己一生的档案会被绞碎后冲进下水道,和臭水沟里的臭老鼠们为伴。
一瞬间很短,也很长,一个巨大的力量将他从地上抄起抛甩了出去,翻滚了几圈后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一名自己的兄弟被那巨剑穿透胸口,钉在地上。
“逃……,逃回去,报仇!”
马库斯头也不回的跑了,骑上了一匹战马,不敢回头的跑了,一直没有停下,直至他跑到了边境线上,越过了边境。
他满身是汗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迷茫的问着自己,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