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唱一和,颇有指桑骂槐之意,事不关己的众人都是忍俊不禁,高堂上的方怀和方函脸色尴尬,却又不知如何解围。
这时候猛听得门外又有九华天弟子叫道:“三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五大高手到!”
方函和方怀爷孙俩都是同时一愣,厅上群豪听得这一句三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五大高手到,一时间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厅门,想知道这五大高手究竟是些什么人。
就在众人都是睁大眼睛看着门口时,却不料门帘掀处,进来的却是一高一矮两个男子。这两个男子高的精瘦,矮的肥胖,却都是穿着女人服饰,身上衣衫花里胡哨,甚是滑稽。
他们两人才一刚进厅门,厅上群豪便即有人笑了出来。
却见他们进门后,便立即闪在两旁,矮的肃手恭立,高的掀起门帘,两人的神态就像两个侍女一般。
一眨眼,门帘处又钻进来一个高壮的马脸大汉,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腮红更是涂得浓艳无比,比起青楼的老嬷嬷有过之而不及。
他一进得门来,便娇滴滴地向众人欠身行礼,好似娇羞的良家妇女一般。接着门帘处又出现了一个又矮又瘦,油光满面的男子,也是女儿家打扮,最后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跟着进来,同样是女衣在身,不伦不类的。
南宫雨儿见了,先自忍不住笑了出来。
厅上群豪更是发出哗然大笑。
有人识得这五人的,大声招呼道:“果真是三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五大高手,五位高手屈伸大驾九华天,我等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马脸周三金哈哈大笑,摆摆手说道:“小事小事,方少主的大喜之日我们兄弟五人要是不来,那就是太不给方家面子啦。这什么大驾么就不敢当啦,我们五个是骑驴过来的。”
群豪又是一阵哗然大笑,有**声问道:“五大高手,你们今天这身又是个什么讲究?”
周三金脸上立即浮现出为难之态,似乎是不知如何回答,转头对周三木道:“二弟,你说说我们今天的打扮有什么讲究?”
周三木说道:“鸟有羽毛,人穿衣服,又要什么讲究?”
周三水接道:“二哥,不要讲究我们何以要穿这身衣服而不穿别的?”
周三火说道:“穿这身衣服自有穿这身衣服的道理,算不得什么讲究。”
周三土说道:“四哥,有道理不就是有讲究么,那又有什么区别?”
周三金大声说道:“自然是有区别的了,怎么会没有区别,道理是道理,讲究是讲究,怎么能一样!”
周三土说道:“大哥,那你倒是说说这道理和讲究是怎么一个区别法?”
众人听得这五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胡扯了这么多,终于是点到了个问题,于是都认真倾听起来,想知道这滑稽的周三金能说出个什么大道理来。
周三金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拿这方少主娶亲之事来说,方夫人跟南宫世家有恩怨,因此南宫世家的人没来庆贺,就是来了,方夫人也不欢迎,更不会给好脸色看,这便是方夫人的讲究。”
周三土问道:“那道理又是什么?”
周三金说道:“这道理么……天下皆知方夫人曾是南宫世家的人,方家与南宫世家怎么说也算是亲家啦,所以小医仙现身在这厅堂之上,方夫人虽是肚里有气,但顾及方家颜面却要脸上含笑,客客气气的,这便是方夫人的道理。”
周三木抢了话说道:“大哥,你怎的说得不明不白的,怎么一个方夫人又有讲究又有道理,多麻烦啊。”
周三金喝道:“就你笨,谁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周三水说道:“大哥,何以见得谁都知道?”
周三金说道:“不信你问问方少主,他最是心知肚明的了。”
方函的脸涨得通红,正自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得周三火说道:“我看方少主也不一定知道,要不他怎么会粗脖子红脸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三土接道:“只怕是方少主取了一个老婆还不够,还想再娶,见了小医仙的美貌,光在那里打主意,却忘了说话也是有的。”
方函脸色又是一阵红一阵白,正欲发作,早有九华天的弟子按耐不住,向他兄弟五个冲了过去。
可是也不见他兄弟五人动作,但见人影一闪,那名九华天的弟子衣衫竟是被脱得精光,浑身赤.裸的便被兄弟五人从厅中扔了出去。
那名九华天的弟子发出凄厉的惨嚎,接着,那惨嚎之声便去得远了。显然那名九华天的弟子是因为惧怕,受了惊吓,才发出如此骇人的惨嚎之声。
忽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五位高人不得无礼。”
周氏五兄弟听了立即肃手分站两旁,神态谦恭已极,显得极是娇憨可爱。
这一下南宫雨儿又是“痴痴”地笑了起来,而厅上群豪却再也没有笑得出来。
方函本欲发作,见了兄弟五人的神态,竟是发作不出来,只是抬头看着大门口,想知道这说话的是个什么人。
只见一个年轻的苦行僧走了进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还有不少伤口,风干的血迹比比皆是。
众人都是疑惑,心里苦思着眼前这和尚是个什么来头,竟然一句话就能令疯疯癫癫的周氏服服帖帖。
南宫雨儿一惊之下竟是流了满脸的泪水,颤声说道:“井石师傅,怎么会是你呢?”
洛雪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惨然道:“女施主,原来你也在这里。”
听得洛雪叫自己“女施主”,南宫雨儿的脸色瞬即暗淡下来,说道:“今日是我表妹出嫁之日,我代表南宫世家前来道贺的。”
叶芷盈冷哼一声,说道:“南宫世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若是代表自己来,我便欢迎,你若是代表南宫世家,恕不相送!”
洛雪听得叶芷盈的话,沉默的片刻,走上前来,两眼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的光芒自是复杂无比。
叶芷盈被这样突如其来怪里怪气的和尚这么盯着看,自然是有些不自在,冷声道:“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洛雪又是看了一阵,忽而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尽是凄凉之意,包括叶芷盈和南宫雨儿在内的众人尚不知道什么怎么个回事,听得洛雪说道:“你便是叶芷盈,也便是南宫圣荣之女南宫仙儿了?”
众人心中似乎有一块悬着的石头缓缓落下了,本以为这邋遢的和尚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没想到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叶芷盈是南宫仙儿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叶芷盈答道:“我早已不是南宫仙儿了,什么南宫世家皆尽与我无关,你也休在我面前提这些事。你是什么人?”
洛雪的眼中竟闪烁出晶莹的光芒来,眼角已是湿润,说道:“我法号井石,现下在西碕山修行,座上的井光和尚是我师兄。”
叶芷盈下意识扭头看了井光和尚,见他仍是那般闲情雅致地和叫花子黄尚极喝酒吃肉,不答应也不反驳,自是明白眼前这个和尚的话不假。
她心下更是奇怪,问道:“师傅来参加小女婚礼,小女感激不尽,但看得出师傅似乎还有别的事情找我?”
洛雪不答,苦笑一阵,说道:“我姓洛。”
在场所有人皆是大惊,就连高堂上的方怀和方函也不例外,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将眼前这个和尚跟五年前那个少年联系到了一起。
邪童洛雪!
而叶芷盈和南宫雨儿在惊讶之意,竟是呆愣当场,她们所想的却又与其他人截然不同,她们想起的是另一个人。叶芷盈这时竟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些许惊慌之色。
洛雪接着说道:“我现在叫洛井石,但我还有一个名字。”
这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期待,有担忧,有惊恐……各自复杂的心情在各人的心里,不过每个人都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井石和尚接下来要说出口的名字。
洛雪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曾叫洛狗剩。”
听上群豪都是长吁一声,接着便有嬉笑出声,大感这个名字滑稽不已。
只有叶芷盈和南宫雨儿都是同时后退两步,吃惊至极地瞪大眼睛盯着洛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洛雪一脸苦涩,说道:“想起来了么?”
南宫雨儿先出声道:“你……你竟是狗剩小兄弟!”
洛雪只是点点头,目光仍是落在叶芷盈身上。
叶芷盈不知什么已经双手捂住了胸口,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娇喘了一阵。这一下众人又是静默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这怪异的画面,不知这方夫人接下来是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