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还没听过这样的话，一时听得有点迷糊，不过，越白衿和顾一城的意思，她都听懂了。越白衿觉得周家人是真难受，不敢去医院。顾一城觉得，周家人一点不在乎卫飞。小九回想起那时和卫飞短暂的相处，她一开始还以为卫飞是非人呢。因为他表现的和非人好像

非人喜欢她，会逗她，讨好她

“会为了讨好玩伴的孩子，应该不是被爱着的吧？”小九冒了一句话。

越白衿和顾一城都沉默了。

古灵心里笑出来，这话越人歌也说过。卫飞那孩子，是真的没被疼爱着的。

老师其实一直都在听着他们几个孩子说话，听到这里，想了想，就拍拍手，对所有小同学说，“今天老师给大家讲小红帽的故事，好不好？是不是有很多人听过啊？”

除了小九和古灵。这俩茫然的互相看了看，对着老师摇头，老师笑出来，“没关系，那知道的小朋友呢，就和老师一起讲，一起说给小九和古灵听，好不好？”

小同学都说好。然后小九和古灵就听到了这个特别有名的小红帽的故事。

这是小九第一次听童话故事，她虽然也看动画片，但从来没听过这种外国童话故事。不过，狼吃人什么的，她好像听水叔叔说过。

“现在，故事听完了，大家都有什么感情呢？也就是说，大家都从故事里知道了什么呢？故事里有什么对的地方。和不对的地方呢？”老师鼓励小同学畅所欲言。

有人第一个举手，“被狼吃掉了，就算用剪子剪开肚子，也是不能活的！”

另一个孩子说，“小红帽太笨了不应该和陌生人说话。会被拐卖的”

老师笑着点头，“小红帽不听妈妈的话，又轻信了狼的话，离开了大路，才会晚到了外婆家在现实之中，被狼吃掉。确实是不能活的。而普通的剪子也没办法剪开狼的肚子啊咱们来看看狼的器官图像”老师让小朋友都做到教室后面的垫子上。展开了一副略微卡通风格的图像给孩子们，把狼的器官一个个指给小朋友看，顺便说了说人类和狼的区别。

重点，就在狼的胃部。“这么大的胃部。是没办法装下两个人的。对不对？所以你，童话故事里的东西，部分是可以听的。部分，是不能听的。”老师最后总结。

小朋友们都说好。古灵有点发傻，她虽然没上过学，更没在人类学校呆过，但是她看过电视啊，知道孩子上课是个什么样子，都是教真善美这类东西，然后按照课本走，不可能像这个老师一样，教小孩子这些东西啊童话是为了让孩子们听得高兴，懂得善良美好，结果到了这老师这里，就成了教育小孩子的反面教材，老师在让孩子去质疑去推翻故事里的东西啊

“还有呢？”

典雅举手，“外婆生病了，应该去医院，吃蛋糕和葡萄酒不会好的。”

张维跟着说，“小红帽的妈妈不去照看外婆，不孝顺”

老师笑着点头，又看看小九这边，“还有吗？”

顾一城举手，“小红帽的妈妈不应该让小红帽一个人去看外婆，在明知道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这是不负责任。”

老师点点头，“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带领小朋友背诵了好几遍之后，老师解释，“危险就在大家身边，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呢，咱们要学习的，不是怎么处理危险面对危险，而是先一步，消灭危险，防范危险。知道了会有危险的可能，就要更加小心谨慎，聪明的孩子呢，不会去快要倒塌的墙下玩耍，而一切可能会有危险的事，都不能大意。要知道，大家的生命呢，都是只有一次的。谁都不是生活在被狼吃了还能活着的童话故事里”

看着大家都点了头，老师笑着继续说到，“孝顺父母，是每个人都必须做的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是为了让大家重视孝道。但是，有些时候，就算是父母说的话，也未必是正确的。大家要学习明辨是非，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去尊重父母。如果小红帽和妈妈说，天要黑了，现在去外婆家不安全，明天再去吧。小红帽的妈妈肯定会答应的”

叫余梦樊的男孩子举手，“如果不答应呢？小红帽的妈妈对自己的妈妈都不好，对自己的女儿，也未必好啊”

老师笑着摸摸余梦樊的头，“所以，大家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件事，就要学会珍惜自己。只有珍惜了自己，才能珍惜别人。”

“这不是自私吗？”越白衿举手，“只想到了自己”

老师想了想，“那你觉得，小红帽怎么做，才不是真的自私呢？”

越白衿皱了皱眉头，“小红帽的妈妈让小红帽那个时候去看外婆，一定就是有那个时候必须去的原因。外婆病了，吃蛋糕，并不一定会好，但会舒服高兴很多，小红帽因为担心自己会有危险，就不去，不但自私，还很不孝顺。”

老师点头，“对，很多事，都有一个必须去做的理由。如果因为害怕就什么都不去做，那警察叔叔谁去当呢？所以说，小红帽很勇敢啊”

古灵翻个白眼，合着这老师什么都不教，就顺着学生说。然后借助学生的话，教导他们，做一个正确的引导，却并不强迫孩子们接受某个固定的观念，也不灌输给孩子任何想法。

叹口气，古灵想，这个学校，确实很适合小九。看来妖怪们阻止小九上学的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老师最后，看向小九。“小九。喜欢故事里的谁呢？”

小九想了想，“狼先生~~~~”

“为什么？”

“很聪明。”小九回答。有人回答，“可是狼是坏东西，它最后还死了啊”

小九眨眨眼。“坏人怎么了？死了怎么了？”真是真实的疑问。

越白衿接口。“坏人都是坏的。不该被喜欢。活的越久越好，死了不好”

小九不懂了，“狼先生是坏人。和他很聪明，有关系吗？而且，他临死之前，吃了两个人，吃的饱饱的，睡得还很香，他很成功啊死了也是成功的啊”

老师点住小九，她已经明白小九的想法了。在小九的世界里，没有是非之分。

“在普罗大众，也就是大部分大人的心里，做一个好人，然后善良真诚的活到老，长命百岁，才是幸福的。你们看，童话里，最后活下来的人，也就是主角，都是美丽善良的，然后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这是很普遍的追求。”

老师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快速的组织语言，“但是，坏人的坏，只是相对于好人的好，才成立的。”说完，看着孩子们似懂非懂的样子，笑着进一步解释，“狼是肉食动物，要吃肉，在他本身来说，吃掉小红帽和外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站在小红帽的角度来说，被狼吃掉的话，就会死，会很可怜，所以狼对小红帽来说，就是坏人。而最后救了小红帽和外婆的猎人呢”

“对狼来说，猎人就是仇人，是杀了自己的坏人。可虽小红帽来说，猎人就是恩人，是救了自己的好人。”老师伸出两根手指，“猎人好坏的定义，就是根据小红帽和狼先生不同的立场来决定的。”

“那，狼先生是好人了？”典雅问。

老师摇头，“为什么一定要分出一个好坏呢？”说完想了想，“大家来做一个投票，想做小红帽的举手，不举手就是想做狼先生的。”

小同学们经过刚才老师那些话，犹豫了好一会，越白衿第一个举手了，随后，也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孩子举手了。老师轻点数目，想做小红帽的，七个小朋友全班十五个孩子，不到一半

果然啊，小孩子未曾被社会影响太多，还是很习惯于遵循自己的天性，或者说，遵循人类的天性。人类习惯于做主宰，做强者，相比于被吃掉的小红帽，还是吃饱好睡的狼先生更好啊至于之后是生是死，小孩子又哪里会想那么多呢

“越白衿，你想做小红帽，是为什么呢？”

越白衿说，“小红帽勇敢善良，虽然不是那么聪明，可我也想做小红帽。”

张维也选了小红帽，举手说到，“我其实更想做猎人，当个英雄！！”

老师哈哈笑，“猎人也很好。”然后看向小九顾一城这些选了狼先生的孩子，“小九，还有什么原因，让你选了狼先生呢？”

小九回答，“我不要被吃掉，也不想杀害谁。”

“”老师心里一酸，却又有点无语，所以，你就要做吃人和被杀害的那个吗？

“顾一城呢？”

“我爷爷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活着就是图一个开心痛快，狼先生就活的很痛快啊。猎人趁着狼先生睡着的时候杀了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最鄙视的，就是这个猎人了。

老师最后看向古灵，“你呢？”

古灵微微一笑，“都做好人，总要有做坏人的吧？”

老师笑了笑，心里只觉得，越人歌养的这俩孩子，以后都不简单。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老师希望，你们都能记住，今天你们自己说的话，老师我说的话，还有身边同学说的话。以后，这是你们现在的想法。或许，一年之后，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你们的每次想法，都会不同的。至于到底是做小红帽还是做狼先生，大家也不用着急。等你们学习了更多的知识，对世界对社会有了更深的理解，你们就会想清楚，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了。”

老师抿抿嘴，“至于好坏，以后老师会告诉大家，什么是真正的大是大非，什么是多数人的大是大非，什么事个人的大是大非。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回家自己或者在家长的帮助下，看看史记这本书，动画片就可以。到时老师讲课的时候会提问，希望大家都能像今天一样，踊跃回答，好不好？”

“好~~~~”

小九和古灵并排坐在校车上，三十多人的大轿子车，一车的小孩子，吵翻天。小九却淡定的挖着布丁吃，古灵早就收了假笑，看着小九吃，顺便给她擦嘴，再把那些不长眼跑过来的小孩子欺负走

三戒就悬空站在车窗外，跟着车一起走，“上学怎么样？”这是问古灵呢。

古灵叹口气，“不违心的说，很不错。”说完又叹口气，“人类真不愧是最奸诈狡猾的如果妖怪也能被这么教育，称霸三界就是一眨眼的事”

三戒笑，“天道是公平的。人类处处不如妖怪，脑袋再不聪明，那还活什么劲？”三戒现在也话多了。

古灵点头，赞同了三戒的话，心里也平衡不少。幸好人类软弱又命短

就这样，小九开始了快乐的幼儿园生活。大班要上两年，她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享受幼儿园的自由生活。等到了住宿生一个月一次回家的日子，小九好奇的看着越白衿几个人的行李，“你们要去玩吗？”

“我们回家。”越白衿一边数着自己要带回去的书，一边回答小九，数完之后，对小九说，“你上次借我的书，我拿回家看，回来就能看完还给你了。你上学来的时候，再借我几本，可以吗？”

小九很好说话的，“可以啊”扭头问顾一城，“你要不？”

顾一城哈哈笑，“我要游戏。”小九哦了一声，她现在和越白衿顾一城关系最好，被这俩影响的，爱看书了也爱玩游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