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风眯了眼,笑出两个小虎牙,抬手摸了摸落在桌沿啄着自己的羽毛的鹰隼,口气很是亲昵。
“小灰,又要麻烦你了。”
“叽——”壮硕的鹰隼很是不满的尖啸了一声,拍打着翅膀飞起来,拍落了承风桌子上的空白纸页。
承风也不气,笑眯眯的对着轻轻鹰隼轻轻招手,语气轻柔就像是在哄着不听话、不懂事的闹脾气的孩子一般。
“乖啦,别闹脾气了。”
承风动手将自己写好的信纸卷好塞进了小竹筒里,然后对着小灰扬了扬下巴。
他也不是不知道小灰对于自己的这个名字已经多次表达了不满,什么事情都好说,就是在对于自己这么叫他上面他每次都会发脾气。
真的就跟一个弄脾气的孩子似的……
承风多次在心中嘀咕着,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灰虽然闹脾气,但是却也不敢真的就不去送信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过来了,它在承风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公子如玉的温润外表下,有着一颗多么冷漠无情的心。
若是要乱世为局,那么我当为执棋者。
将小竹筒仔仔细细的绑好,确定不会掉了之后,承风拍了拍小灰的小脑袋,挥挥手驱赶它。
“走了走了,今天刚到这个地方,要吃的可没有!自己寻去,要不然就到了那边找师傅他们要去!”
小灰本来还在满满的高傲中仰着脑袋,趾高气昂的等待着承风的投喂,结果却是听到了这么一个答案,不由得就是有些恼羞成怒,尖啸了一声,飞到承风的身边,健壮的翅膀用力的拍打着他的手臂。
对于这个,承风只是当做小灰表达对自己爱意的方式。
想了又想,觉得总不能让人家就这么帮着办事还没有一点表示,便也慢条斯理的掏出了一柄匕首来,轻轻的划开自己的指尖,殷红的血珠饱满的凝聚着。
“喏,就当提前给你了。”
承风新的身体相当于是一次蜕变,从前的所有好的全部保留了下来,却是剔除了有害的,让身体回到最原始的纯净状态,这也为他修炼“绝对力量”的肉身提供了便捷。
虽然,当初付出的代价着实是有点大。
所以,承风的血液中当然是同样包含着夜家的万兽血和空间法则特质,当初正是介由这一点强行驯服了小灰的。
而现在小灰也是有了每月饮一点承风的血液的习惯,这能让他变得更加的健壮,并且越来越强而富有灵性。
小灰看到这个,也不闹脾气了,豆大的眼珠子满满的都是喜悦的味道流露出来,就想上前去啄。
“诶!不可以,不可以——”
承风眉目含笑,按住小灰的脑袋,抬着它的脑袋,张开嘴滴入几滴血液,便放飞了餍足的它离去。
远远地望着壮硕的鹰隼飞离了蔚蓝的天际,承风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双手负于身后,垂首敛眉,忽然轻轻的笑了。
他低下身捡起刚刚被小灰扫落在地的东西,神色中没有一丝勉强,眼眸中淡定从容。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时局多变,远离了权力中心的这里,会发生些什么,又有谁会知道呢?
※※※
小灰一直飞了三天,才回到了旮旯角落里的清水县中小小的清水村,才飞到了明叔那古朴大气的院落中。
落在了门口的一块巨石上,小灰低头啄着自己的羽毛,就像是在梳理毛发一般,优雅而高贵的高高在上。
“叽——”
一声尖利的长啸,直直的透过去院落,传到了院内,回荡许久。
在明叔的院子中也是布下了不少的八卦阵,有防御的、攻击的,还有这迷惑人的。
今日以来,不仅仅是对面刚攻下承风此时所在的那一座邻城野心勃勃的窥觑着,依山靠河、易守难攻的元丰城除了这河对面的城池,还有山后面的城池也在打主意。
由此也可以知道,局势已经渐渐的开始乱了起来,不少人都在趁着这个机会动作了。
不管是像承风他们这一般的,还是单纯的想要争夺权势的,有争斗,必然也有着战争。而这个时候,作为弱小的夹杂在中间的元丰城就成为了一块香饽饽,想要建功立业、想要用铁血手腕夺权的人必然会趁机下手。
而清水县正是位于靠山的这一边,正对着这山另一边的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军队。
今日以来,已经开始有着探子之类的人物还是了动作,翻了山过来看情况,也是打算先从边缘下手,趁着元丰城与河那边的城池争斗得两败俱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要掩耳不及的夺下边缘的地儿占据着。
他们这座城池与元丰城可是不比另一座的啊!人家好歹是隔着一条河,虽然不方便,但是到底还是可以有水军之类的河上作战,或者是过了河来打,顶多就是多耗费些兵力,但总也不会比着早就已经不行了、没落了的元丰城差了去吧?
然而他们这一边呢,却是隔着一座山,一上来,只要有元丰城的军队盯着,一块石头下去就砸得你头破血流,不得不滚下山去粉身碎骨咯!
所以他们一直没敢轻易的动手,动手了也得赶紧的夺下这边的战略指挥地段,有个地方放着自家的军队才行。
现在那边开始动作了起来,像是清水县这一些边缘的小郡小县小村的都是人人自危,每天出门都要小心是不是会撞上了“贵人”,被人给一刀崩了去!
到时候,可是连个地儿,都没有地方哭去啊!这可比犯了太岁,被人冤死了还要冤啊!
也不是说就没有人上报朝廷了,上报中央了,只不过就是这程序一层层的上去,每次到了中央,距离消息传出去的时间不也已经是过了十天半个月的了?
要是再有不走心的人,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觉得旮旯角落的不用操心没啥大事,然后就给你压着不上报了,那你上哪哭去?毕竟人家哪里知道是不是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上门来了的呢?
所以加上种种因素再拖沓一下,这等朝廷知道了就得有个把月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人家探子士兵上来了能干嘛呢?当然是先屠城啊!
把原土著的人口杀了,然后让自己人有地方住进来。要不然的话就把原土著的人口给奴隶了,帮着自己这一方的人马种菜什么的,养活敌人来。
有不堪受辱的?那不过就是一条死路,惜命的人纵使更多的。
活下来的,也没有好下场,在战争年代,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女子为妓,男子就只能充归劳动力。
总之,都是做牛做马的活儿,人家打你一巴掌了,你还得乐呵呵的夸人家打得好,把另一边脸给伸过去了。
你说这讽不讽刺?
再来了,中央那边即便是知道了消息,求证一下,派军队过来先看看,这一来二去的又得耽搁多少时间?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人家早就大举进兵了啊!
有的人机灵,要不应该说是墙头草才是,为了活命对着敌人卑躬屈膝,对着同胞背叛欺凌,成为敌人的刽子手,对着自己身边的同胞挥刀,亲手送着昔日的人走上绝路。
这或许是一条不错的生路,但也仅仅是好过一点罢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了靠山的你最终沦到了敌人的手中,能有什么好的下场呢?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只能够各凭本事保命了,清水村也是做上了各种防范工作,明叔更是亲自操手为大家伙布上了阵法。
如果不是有着明叔他们这一些当初外来的不简单的人,又有着承风几个在外面惦记着,时时帮衬着给足了材料,恐怕清水村这一边就不好了!
要知道,别的地儿已经有不少都是沦落了,被山那边的敌军侵占了许多,这个现象还在持续的崩盘中,连县令、郡令都不敢说再传消息了,一有动静,这项上人头啊!就没有了!
所以大家连传上去的信到没到中央,到了哪边都是不知道的。即便是想要催催确定一下情况,都是没发的了啊!
因此小灰也不会随随便便的乱闯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就是在一个不紧要的地方立着,等明叔来取信。
怕的是什么啊?怕的不是那不得劲儿的阵法伤到了自己,怕的可是有人在这个时候瞅见了!那还得了?谁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好好推演推演,清水村就不保了!
别的不敢说,每个地儿都会有人才,人家邻城肯定也是有的啊!
所以事情不得不思虑得周全一些。
而听到了小灰的尖啸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嘎吱嘎吱”的打开了门阀,先是探出了脑袋来看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敞开了一点门缝,刚好够明叔出来。
这么几年下来了,明叔鬓边的白发也是多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苍老了,耷拉着眼皮子,可是气息却似乎越发的悠长内敛了。
小灰优雅的舒展着自己的翅膀,拍动着飞了起来,很是高贵的样子在明叔的头顶上盘旋了两圈,抓开自己爪子上的小竹筒,任它掉落而下,就头也不回的飞到了后边的林子里觅食去了。
明叔抖动了两下脸皮子,接住了那小竹筒,转过身,步履蹒跚的一步步走向了门内,机灵的小童子又是赶忙把门合上了,套好了门阀。
到了屋内,点起蜡烛来,明叔借着烛光,浑浊的老眼细细的看着承风的来信,粗糙枯槁的手指摩挲着划过。
蓦地,明叔浑浊的眼中绽放一抹精光。
承风在信中也没有多写,大致就是交代了自己那一边的进展情况,然后简单的说了一下大家各自的情况又是怎么样的,最后便是问候着清水村这一边的父老乡亲们,明叔元叔莫姨他们几个的了。
就这么粗略一瞧,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大概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书之类的,报报平安什么的。
但是明叔怎么说也是一个人老成精的人物,对于承风书信中隐晦的透露出来的准备开始真正的动作,要从那一座新的城池下手的意思却是明了的。
这下好了,等待了这么久,五六年过来了,当初的十一岁小少年都已经长成了十六七岁的英武男儿了,他们这一些老人啊,也熬不过几把骨头了!总算,事情要开动了……
明叔缓缓的挺直了腰板,渐渐的一股峥嵘的蓬勃气息从他的体内流露出来,那是一种野心和英武,就仿佛还在壮年时一般的英勇。
但是很快的,一切又像是衰竭了,明叔渐渐地收敛起了周身的峥嵘,蹒跚着步伐,微微的挪动着,在桌面上慢慢地铺开了纸张,点墨,一笔一画慢慢的颤巍巍书写,不急不缓。
如果没有看到他方才的峥嵘,恐怕所有人都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沉得住气的老人,身体虚弱。
然而并不是。
写好了信纸之后,明叔拿了块石头压好让它自己风干,然后吩咐下了让人准备几块肉,准备好好的犒劳犒劳“舟车劳顿”的小灰。
至于刚刚远去觅食的小灰呢?现在处境可并不是太好的!
话说小灰本来还想要像着从前一般,优哉游哉的去吓唬吓唬那一些食物们,然后乖乖的让自己饱餐一顿。
但是万事就是差着一个“没想到”啊!
不过是刚刚进了林子,还没来得及威武雄壮的嚎嚎一嗓子,让那一些食物们知晓是大爷回来了,就是被人“砰砰”两个石头给打懵了。
虽然说小灰的本能不错,反应及时的躲了开来,但是也不想想——
他有多久没有受到挑衅了?!居然有人敢对它出手?!
小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它尖啸着,发挥着自己超绝的速度,盘旋在林子中。
下方正是有着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抬头望来,一边有一个面无表情的盯着,看起来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却控制着全局,时时关注着小灰的动静。
而其他的还有个一脸严肃表情的家伙,对着几个看起来像是手下小兵的发号施令,看到有人动手攻击了小灰,眼中似乎还流露出几分气急败坏来,但是却尽是冷漠。
至于方才胆大包天的对着小灰动手的家伙却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样儿,也没有把小灰这么一直畜牲放在眼里,轻蔑的漠然,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一时兴起。
小灰虽然恼怒,但是它毕竟还是个牲畜,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知晓没有办法和人类斗争,普通人还可以,至于带刀带枪的士兵?
即便它受过万兽血的调养,又哪里是这么体现的?
(ps:作者好像已经不按时更新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