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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李凡感慨自己终于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是自己能挣钱这种心情是不一样的。他给很长时间未开机的诺基亚老式手机充上了电，这手机是父亲淘汰下来的，在同学都普遍用上触摸屏手机的年代，已经几乎没有人用这种黄色屏幕的只能打电话发信息的手机了，但是李凡却从不追求那些，毕竟自己连几个能常联系的同学都没有，要那么好的手机也无济于事。他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打开了手机里的计算器功能反复的算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一个桶五毛钱，中午送10个，下午送10个就是十块钱，一天十块，一个月三百块…不行不行，中午送15个，下午送15个，这就是十五块钱，一天十五，一个月四百五。嗯！就这么定了，每天至少30桶，再省吃俭用攒下五十块，就能填上‘欠’父亲的钱了。”

李凡想到这里，充满了干劲，虽说平时没怎么干过重活，但是毕竟是男生，对于那些重物天生就有一种征服感，他想象到自己一肩扛着一个桶的样子，别提有多帅了！

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的短信箱，看到收到了不少条信息，全是各种广告或者是运营商的消息，心里不由得有一些失落。他猛然想到昨天翻衣服口袋翻出的韩蓉儿的纸条，他急忙的从书架上取出来字典，翻出了夹在中间的纸条，把里面的号码输入了手机中并且存上韩蓉儿的名字。他感慨，自己的手机终于有一个漂亮女生的电话了，想起自己以前，好像和女孩子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更别提能拥有她们的联系方式了。

手机是上了高中父亲才淘汰下来的，在那个初中已经流行用手机的年代，甚至在毕业填联系册时，李凡填的都是家里的座机号码，这让他有些自卑。不过好在初中生活没什么可留恋的，虽然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有玩的不错的伙伴，但是他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李凡把纸条重新夹回了字典，然后在书架上放好，坐在了书桌前。他又打开了书本，重新回到了学习中去…

江国今天还是晚回来了，虽然在公司遭到了上司的责骂，但是回家后还是和儿子高高兴兴地吃着饭，父子俩十年来只有这几天才更像是一家人。

早早地写完作业，洗了澡，李凡便睡去了。闭上眼睛后，他久久不能平复心中激动的心情，怎么说也是人生中第一份工作，一定要好好干一番才行。

又是大清早，李凡吃过早饭，早早地来到了水站。老板睁着朦胧的睡眼，懒懒地向屋内拖着空桶。

“老板！我今天能上班了吧？”李凡难以掩盖自己兴奋的心情，满怀期待的问到。

“噢，是你啊，起得还真早。行，中午放学就过来吧，来了我再告诉你怎么送。对了，叫我周叔就行。”老板擦了擦眼睛说着。

“好的周叔，我叫李凡，您叫我小凡就行，那我先去上学了，您忙吧！”

周叔点头笑了笑便继续忙活起了手头的事情，李凡也兴高采烈地快步往学校走去。

走进教室，习惯性的眼光第一个定格到窗户旁的那个位置。陈雪束起了马尾，白白的脖颈露了出来，感觉更灵动了，一条细红绳绕着脖子，这是李凡平日没有注意到的，或许是块玉？她的眼光还是那么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习题册，时而皱眉，时而嘴角微微上扬。

像每周一都会举行升国旗仪式一样，李凡把每天早上看到陈雪的半个正脸作为了一种仪式，早上来的同学很少，也基本都是专注学习的学生。李凡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陈雪看上十几秒，也不会有人理睬，这种感觉就像这十几秒陈雪是属于他的一样。

一个上午，李凡如同昨天一样，上课认真的听讲，下课也不忘记在书上做一些标注。这些举动让方晶晶再次看傻了眼，她不可思议地假装揉了揉眼睛，说道：“我的天，李凡你玩真的？”李凡只是用一脸的骄傲和自信回了她。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李凡飞似的冲向了食堂，买上两个既便宜又充饥的大包子，边吃着边向水站走去。

“周叔！我…唔…我来了！”李凡被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噎的有些喘不上来气，紧接着周叔抛给他一小瓶矿泉水。

“喝点水，别噎着，以后你可以带饭来，送水中间也可以休息吃饭的呀，没必要这样。”周叔有些半笑着半做心疼状说到，然后就开始给李凡讲解起了怎么送水，他指了指门口的三轮车。

“这个三轮车，上面能放五六桶水，你拿着这张地图，上面都写清楚了订咱们桶装水的客户，然后挨个送就行了。还有这一叠卡片，每送一家，就让人家签个字，回来我看签字，晚上送完了数签字数结钱。”周叔很详细地讲解了如何送水，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摆手示意李凡去干活。

李凡听明白后，便把六桶水依次堆在三轮车上，小心翼翼的装好卡片，一边骑跨在三轮车上一边研究着地图。延城市虽然说不大，但是市南和市北的距离也是不近，李凡简单地规划了一下中午送的路线，然后卖力地蹬着三轮车远去了。

以前虽然骑过三轮车，但是从来没有拉过这么重的东西，中午当头的烈日也不会留情，李凡的汗水从脸颊流下，把衣领打的湿湿的。在上坡时，李凡不得不下车推着走，本来他以为是很轻松的事情，现在看来这钱却不是想象中般好挣。幸运的是，李凡送的几家楼层都不是很高，他扛着一桶水，卖力地爬着楼梯，桶在肩上硌着也是很不舒服。他敲开人家的门，然后客客气气地给人家放到饮水旁，等客户签了字后又拿着换下来的空桶客客气气的离开下了楼。反反复复，李凡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会和人打交道，也许将来自己能做点小生意也不错。

还算顺利地送完六桶，他又回到水站，继续扛了六桶放到车上，和老板打了声招呼便又走了。来来回回，李凡的小腿有些吃不消了，骑着骑着就感觉有些抽筋，小腿一酸，连蹬都蹬不动了。

“唉，还是缺乏锻炼，我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要有王伟那身肌肉，别说六桶，十桶也没问题！”李凡在心里想着，然后站起来卖力地向下踩着脚蹬子。

来回反复了三次，李凡终于在上学之前送完了18桶水，他的小腿也酸的不行，身上的汗已经浸湿了衣服，不是很热的四月，他也把裤腿卷得老高。他把最后的六个空桶放在水站门口，又把地图和卡片给了老板，表示交工。

“不错呀小子！比那些长工都强，他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干劲、有力气！下午放学继续来吧，钱下午送完再给你结，快去上课吧。”周叔有些满意，也很喜欢这个卖力气的学生。

李凡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悠悠的向学校走着。他发现，工作和自己想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种劳累的感觉是十几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气馁，反而更想早日填补好那五百元的空缺，早日的好好休息不再干这些累人的工作。

下午虽然很累、很困，但是李凡还是硬撑着，没有在课堂上打瞌睡。上课时，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一不留神就会睡过去，有时候实在困得不行，就主动要求站在教室后面。

“切，这小子，真能装，明明就不是好学生，还整得跟个好学生似的。”贾斌不屑的跟同桌说着，而同桌明显是不愿意得罪这个公子哥，也不断地点头称是。

一个下午很快就结束了，李凡又打起精神，来到了水站，继续了他给自己定额的任务。下午的任务就不像中午那么轻松了，周叔让他先送医院订的水。医院虽然离水站不远，但是送起来更费劲，每个楼和每个楼距离远不说，送水工是无法乘坐电梯上下楼的，医院为了保证病人能方便上下楼，禁止非医院的外来工人使用电梯，像是送水工、快递员等只能爬楼梯。

李凡就这样，骑到急诊室门口，扛上一桶水累死累活地爬上五楼，然后又下楼，骑上三轮到办公楼门前，扛上一桶水继续爬上三楼……这么几个来回，李凡在医院转了个遍，送完了六桶回去水站更换，然后继续回医院送水。

当他第三趟骑着三轮从水站出发时，他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陈雪的样子，好像送完这一车水就能娶到陈雪似的，他又发了疯一样地猛蹬了几下。但是当他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在街上，脸上都带着疲惫，但是也都带着一丝期待回家的喜悦，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要赶紧送完这车水，然后赶紧回家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吃一顿饱饱的晚餐。

……

送完最后一桶水的李凡，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心里一种事不压身的感觉。他飞似的跳跨上三轮车，脚上蹬车的速度也变得轻快许多。回到了水站，满脸兴奋的递给老板卡片，然后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已经七点了！

“不错呀，小凡，送了不少！不过我也不能夸你，你这第一天干难免有点新鲜劲，得坚持阿，喏，这是你今天的工钱。”老板高兴地从钱夹里数出皱巴的十八块钱，递给了李凡。

李凡道了声谢，拿着钱急急忙忙地向家的方向走去了，他现在只想回家，他怕父亲回了家看自己不在会担心，而且肚子的叫声也早早地催促他回去了。